第五章 谁是鬼

  天健建筑公司。

  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走进公司大厅,直朝前台走过去。前台是一个年轻美女,先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很快估出了她那身行头的价格,知道是位贵妇,忙收拾出一些热情:“请问-------”

  “林天在哪!”贵妇很不客气问。

  前台美女一听对方直呼自己大老板的名字,忙问:“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

  “别费话,快说他在哪一层?”

  前台知道来者不善了,犹豫道:“我们老板------不在啊。”

  “放屁,他车就停在外面,算了,我不跟你费话。”贵妇掏出一个证件拍到桌子上。前台一看,那是一张结婚证,而照片里的男人正是大老板,女人则就是眼前的贵妇,原来人家是老板娘。前台美女紧张起来,眼神不由往上看了看。贵妇看出了她的心思,道:“丫头,你不用紧张,这证马上就没用了,我是来找他离婚的。”

  电梯显示出了最高楼层,七楼。

  贵妇走出电梯,去了左边一个房间,见门牌上写着董事长办公室,便直接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办公桌后面,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子衣衫不整的慌乱样子。男人一看来者,停止了整理衣服的动作,换了一个轻蔑的面孔道:“你怎么来了?”

  贵妇走到近前,从包里拿出一瓶白酒砸在桌子上说:“和你聊聊。老林,你不是想和我离婚吗,我想通了,来和你喝最后一回酒。”说着,将一份文件扔到办公桌上。

  老林看了一眼那文件,标题写着:离婚协议书,他迟疑的看了看贵妇,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贵妇冷笑一声说:“放心吧,没想多分你的财产,你仔细看看条款。”

  老林给旁边的年轻女人使了个眼色,年轻女人很不情愿的拿着外套走了。

  老林又看了一会离婚协议书,像是有点不敢相信似的抬头看看贵妇:“你,真的只要这些?”

  “这公司是你一手建起来的,说实话这些年我在家除了看电视打麻将也没干什么,你只要给我六十万,我就知足了。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现金,而且马上就要。”

  “你要那么急干嘛?”

  “这你别管,你愿不愿意吧,过了今晚,别怪我反悔。”

  “可我保险柜里只有四十万。”老林闪烁着狡黠的目光,试探道:“要不你先拿去,剩下的再给我点时间。”

  贵妇叹了口气,说:“林天,你可真是个混蛋,我已经要得这么少了,你还讨价还价。好好,四十万就四十万,快拿来。”

  老林呵呵一笑:“丽虹,你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别急别急,钱就在保险箱里,可钥匙在会计那,我这就打电话让他来开门,来来,丽虹,快过来坐。”

  小碗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这和鬼片里猛鬼出场前的节奏毫无二致,她吓得沿着墙根乱爬,家具和摆设不断掉落在身旁,惊得她一阵又一阵尖叫。

  她见旁边有扇小门,便往那边钻去,只听身后一声吼:“不许去!”她哪还管得了,身子一扭钻进了小门。

  眼前是一个小房间,大小像是平常的主卧卫生间,只是里面除了一张供桌,什么也没有。那供桌上摆着香烛和供品,只供着一个乌木盒子。这时身后的门又来回晃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流袭来,小碗知道对方追上来了,忙抓起桌子上的供品往外乱扔,边扔边叫:“你别过来!”

  供品很快被扔完了,小碗又举起那乌木盒子想扔,只听暗中那声音叫道:“别扔,别扔,快住手!”听起来像是求饶的声音。

  小碗一怔,看了看手里的盒子,除了雕刻的很精致,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忙打开盒了,见里面塞满了绸布,嵌着一颗光泽像玉一样的石头,只是表面布满了褶皱,好像一个核桃,虽然如此,却非常通透温润,就算不懂的也知道这是块好玉。小碗急中生智,将玉核桃抓在手里就要扔,那声音又叫道:“住手,呃,求你了,别摔!”

  小碗明白了,这玉核桃是能制住对方的东西,她鼓足勇气吼道:“你,你让开!我要出去,要是你敢对我不轨,我马上把这东西砸碎!”

  “好好,你走你走,可你拿着它,你走到哪我都得跟着啊。”

  小碗犹豫了一下,说:“你不是能四处移动吗,那你把我那个背包拿来!”

  “好好。”那声音答应了一声,就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就见徐哥的背包凭空飞过来撞到小碗怀里。小碗在包里翻了一会,终于找出几张签约,觉得上面的符图和徐小毛这前用的差不多,就摸了供桌上的打火机点着,念道:“吾师,那个,呃,请助我,开!”然后将符纸在自己眼前扫了一下。

  先是感到一阵晕炫,慢慢的,一个人的虚影在门口显了出来,这虚影越来越清楚,最后呈现出何丽虹的样子,她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确切的说是看着自己手里的玉核桃。

  “我看见你了!”小碗说,“原来你就是那个鬼!”

  对方点点头。

  小碗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摸出那把像玩具的手枪,说:”你别乱来,这把枪可以打死一只一百年的鬼!”

  “鬼本就是死的。另外,我可是明朝末年时候的鬼,想想多少年了吧。”对方指了指,说,“我只怕你手里的那东西。”

  小碗又看了一下玉核桃:“这是什么?”

  “我的魂罂,自从我不再是人,就一直住在里面。”

  对方至少不是青面獠牙的恶鬼,除了需要用符纸的力量才能看到,感觉它和真人也没什么区别,而且长得又那么好看。小碗不那么害怕了,只是脑子一时混乱不堪。

  小碗看了看何丽虹的妆束,忙说:“你先换个衣服,再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何丽虹答应一声刚要转身走,小碗忙又端着枪跟上:“不行,在我视线内。”

  何丽虹很媚的笑了笑:“妹妹真要看人家换衣服?”她便去衣柜里摸出一套休闲服,解开睡袍的带子,从上往下褪去睡袍,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何丽虹上半身露出的正面居然完全没有一点隆起,也就是说毫无女性特征--------眼前这人居然是个男的!

  “你,你?”小碗惊呆了,她下意识把脸转向一边,马上想起了浴池里和床上的那一幕,瞬间红到了脖子根上。

  “是,我是男人。”

  “那你对我做的那些--------”小碗气急败坏,不知该怎么说,一看还在换衣服的对方,又赶紧将脸转向另一边,急得直跺脚,“你快点穿!”

  对方从容穿着衣服,说:“妹妹不必担心,你只是做了个春梦,而我只是进入那个春梦里的鬼,你不会失贞的,不信你可以看看自己的身子。”说到这里,这男又诡魅的一笑:“真没想到,妹妹还是个姑娘呢。”

  小碗急忙想之前的事,想了半天,觉得似乎只是做过那样的梦,并没有真实的感觉,难道对方说的都是真的?纵然如此,也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对方明白了小碗的心思,笑道:“妹妹不必害羞,我虽为男儿身,其实心智上都不算男子,在花楼里,我都是和其他姑娘们以姐妹相称的。”

  “花楼?你到底是什么人,呃不,什么鬼?你快说,不然我就开枪了!”

  对方显出了一脸幽怨,说:“我真名叫游如莲。妹妹也是读过书的人,应该听说过龙阳之兴、断袖之情吧?“

  小碗怒道:”我周围那么多腐女同学,怎么会不知道。”

  游如莲继续说:“我就是那种花楼里的男子,说难听点就是男宠。那时候,有些达官贵人就有如此嗜好。花楼里技艺双绝的男宠,身价可比头牌姑娘还要高许多呢。”他说到这里,眼里吟起泪来:“可怜我虽为男儿身,却从小被卖给了艺师,学了许多柔媚之术,变得男不男女不女,售艺卖笑为生,后来出了一场变故,花楼着了场大火,醒来后已经住在了这块石头里了。这么多年来,这不过是我第三次有幸得返人间,其余都被藏在盒里,或被视为妖物镇着,或被当作玩物束之高阁,那种寂寞简直比死还不如啊。”说到这里,游如莲呜呜哭起来,真是哭得梨花带雨,比林妹妹还动人。

  小碗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忙说:“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不会开枪打你的。”她恍然大悟:“这么说你才是何丽虹养的小鬼,因为我们进门前就已经开了阴阳眼,错把你当成了主人,而你也就假戏真唱了。那,真正的何丽虹在哪?”

  游如莲止住哭说:“被抓走的那个便是。”

  小碗大惊失色:“啊,那白影子就是何丽虹,她怎么会成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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