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远处回廊隐隐传来童子软言细语。</p>
苏换急道，"彭公真能治好霍安？"</p>
顾惊风匆匆道，"那老妖怪能把我弄活过来，就能把你夫君弄出声，自然这过程是非人的，啧啧不堪回首。你体谅体谅，晚上别去闹霍安啊。"</p>
说完赶紧遁走。</p>
苏换嗯嗯点头，但点着点着她就羞怒了，什么叫晚上别去闹霍安？正想发作，见着小紫小红已从回廊对面并肩走来，赶紧老老实实摆鸡丝黄瓜。</p>
晚上这顿饭，彭公他老人家，吃得尤为漫长。</p>
苏换腿都站酸了，他还在一根一根夹黄瓜丝，忽然细长眼梢一挑，"心急吧？"</p>
苏换瞬间回神，"不急。"</p>
彭公这时又和颜悦色看她，"不想知道你夫君什么时候开口说话？"</p>
苏换啊了一声，点头如小鸡啄米，傻笑道，"想想想。"</p>
彭公说，"那我考你一个问题。回答对了，我就告诉你。"</p>
苏换信心百倍，"彭公你考。"</p>
彭公说，"今日顾惊风问我，有没有节操，我说节操被狗吃了。小姑娘，你觉得，那狗什么下场？"</p>
啊？苏换完全傻了。</p>
彭公你的问题好高端。</p>
彭公他老人家笑眯眯瞧着她，鼓励道，"大胆点。回答得我欢喜，你们的诊金我全免了，否则要么照市价来，救人一千治病八百，哦是黄金，要么你留下给我做三年饭还债。"</p>
苏换于是啃着手指想，这彭公便是有节操，节操质量也不好，于是小心翼翼说，"狗被毒死了？"</p>
彭公笑眯眯，"我会解毒啊。"</p>
苏换又想想想，循着这彭公的风格路线继续神展开，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说，"又被你救活了，然后继续吃节操？然后又毒死了..."</p>
彭公愣了一下，忽然将手里筷子一拍，哈哈大笑，笑得苏换十分惊悚，往后跳了两步，心惊胆颤看着他。</p>
彭公大笑着说，"好好好。小紫，明日一早送他们出楚天碧心居。"</p>
苏换一喜，"彭公我们可以离开了？"</p>
彭公笑着上下打量她，"是啊。好久没人这么讨我欢喜了。"</p>
苏换喜滋滋问，"那霍安他能说话了？"</p>
彭公说，"不能。"</p>
苏换笑容一僵，"那我们怎么能离开？"</p>
彭公淡定说，"我能做的都做了。也许某一天，你一睁开眼就能听见你夫君唤你。"</p>
他说完也不待苏换表示，抱起他的白兔子，笑微微地抚摸着抚摸着，离去了。</p>
苏换愣了一会儿，拔腿就往后院跑。</p>
猛力推开门，霍安难得今晚没有睡成死猪，正坐在床边收拾行囊，听见声响，抬头来看她。</p>
苏换扶着门大口大口喘气，一脸兴奋，"霍安？"</p>
霍安见着面色没有往日苍白，黑葡萄眼静静闪着光，额头上也没有密密冷汗，瞧着沉静一如往日，还冲她笑了笑。</p>
苏换继续兴奋，"霍安？"</p>
霍安点点头，向她招招手。</p>
苏换兴奋稍弱，"霍安？"</p>
霍安又点点头。</p>
苏换默了片刻，慢慢走进去，坐到床边，一点也不兴奋了，"霍安你答应我一声啊。"</p>
霍安张嘴说：苏换。</p>
可还是没有声音。</p>
苏换缓缓叹口气，"好吧，我等着那某一天。"</p>
她去抱霍安，"你还疼不疼啊？"</p>
霍安拍拍她的背，看着窗外的下弦月，眸里难得地漫起忧伤，想张张嘴，但又闭上了。那种嘶哑破碎不成音节的声音，真是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还不如安静的好。</p>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收拾着要离开了。</p>
苏换猛然想起顾惊风，昨晚先激动后失落然后疲倦，倒头就睡，忘了这茬。这时想起，她赶紧扭着霍安激动道，"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看见谁了？"</p>
霍安抽出木牌来，淡定地写："顾惊风。"</p>
苏换哦了一声，"他偷偷摸摸来见过你了？"</p>
霍安点点头。</p>
苏换怔怔地瞧着那木牌，觉得无比失落，一时什么话也不想说了。</p>
二人原本还想去谢别彭公，不想小紫细声细气说，"彭公今日睡懒觉。"</p>
二人又想去辞别一下顾惊风，小紫继续细声细气说，"那个卖色的话痨子啊？他不在房里，他这时在药房淬药。"</p>
霍安一听淬药二字，背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p>
淬药真的好非人。</p>
于是二人只好规规矩矩下山了。</p>
天色还早，白头山的松林，还是他们来时那么密，山风阵阵吹过，发出呜呜的松涛声。</p>
霍安牵着苏换慢慢走，苏换走着走着忽然抬头说，"霍安，你总有一天能说话的吧？彭公那么厉害，连死硬了的顾惊风，他都弄活过来了。"</p>
霍安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彭公对他说的是，也许，可也许是多久，谁也不知道。</p>
苏换看他不作表示，努力忍住失望，慢慢说，"没事，我说过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你放心。"</p>
霍安笑了笑，低头去吻吻她眉毛。</p>
苏姑娘调节调节自己，又振作起来，迎着霞光万丈，牵着她夫君，高高兴兴下山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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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阜城休整一日后，便悠然往保宁回赶了。</p>
霍安自从白头山下来后，十分爱睡，每晚沾床就睡，让苏换十分怀疑，那个彭公徒有虚名，非但没医好霍安的嗓子，还让他有了嗜睡的后遗症。</p>
有时见着霍安白日里都不醒，苏换干脆懒得唤醒他，由着他在客栈里整日整日的睡，睡醒了再走，反正他们不赶路。</p>
于是回程就这么慢了下来。霍安一路走走睡睡，快七月半时，离保宁还远着。</p>
这日是七月十五，正值中元节。</p>
二人走到一个小城。</p>
苏换的心境已平静下来，来来回回折腾了月余，结果霍安和她交流还是靠写，让她备受打击，只是她把这打击深埋在心，还在内心深处不断咒骂彭公徒有虚名扭曲变态折磨霍安折磨她，结果现实还是这么残酷。（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