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天灾还是人祸1
傅明月眼前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她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坚定地说：“谢少卿不是他，我心里很清楚。而且我会慢慢习惯的，王爷无需顾虑太多，我只希望自己能有帮到王爷的地方。除非王爷不需要我，我才会留在府内。”
“那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萧斯年心中大喜，越发斗志昂扬。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绝非急报里写得如此简单，役夫遭雷劈，还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隔日寅时，萧斯年刚想吩咐年伯套车，铭风一溜小跑过来说，“明月姑娘已牵着她的小白在府门口等着王爷您啦！”
“她也骑马？”
“是啊，明月姑娘说了，此事万分紧急，骑马比较快些。”铭风很快回答。
萧斯年心头一阵暖流涌过，大踏步往王府大门走去。
果然，傅明月身穿和铭烟他们一样的小厮服饰，头上戴一顶小帽，牵着小白在王府门口站着。
“明月，这里赶去皇陵至少要连续骑一天的马，你一个姑娘家未免太辛苦了。”萧斯年是真心心疼傅明月。
“王爷不要小看我，我可以的。”傅明月眼中满满的坚定。
萧斯年深知傅明月倔强的性子，便也不再多言，挥手让所有人上马。这一行人，除了铭烟、铭风和傅明月外，还有十六个人组成的王府亲随卫队，由秦关率领，二十人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向皇陵方向飞奔而去。
骑马这活，听上去很潇洒很贵族，偶尔在马背上凹凹造型也很不错，可是真要连续在马上飞奔，就完全不浪漫不好玩了。
说实话，傅明月有些高估自己的骑术了，两个多时辰策马飞奔下来，她已经觉得从腰以下的部位都不是自个的了。加之已接近盛夏，天气愈加炎热，汗水大颗大颗从她额头鼻尖涌出，她擦都来不及去擦，汗水甚至流进了她的眼睛，越加让她视线模糊，但她偏就是有那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只牢牢握紧缰绳，一声不吭咬牙坚持着。
萧斯年一直在关注她，见她那样子，心中即疼痛又温暖。抬眼望去，正看见前面有一片树林，道旁还有一个茶棚，有几个路人正在喝茶歇凉，他忙喊道：“前面茶棚处，整队休息。”
“是。”卫队齐声答应。
在离凉棚不远处，卫队齐齐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可见平日里都是训练有素的。
所有人都下了马，除了傅明月，可怜她不是不想下来，而是身体包括四肢都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两条腿更是一个劲打颤。
“把手给我。”萧斯年走到她身边，“我来扶你下马。”
“多谢王爷。”傅明月知道自己再逞强已毫无意义，便老老实实扶住萧斯年的手，几乎是半滚下来的。
“铭烟，端凉茶过来。”萧斯年紧紧拉住她的胳膊，怕她因为站立不稳而摔倒。
“王爷，都是我没用，总让您为我操心。”傅明月真是站不住，若不是有萧斯年像棵大树一样撑住她，只怕她早已瘫在地上。
“明月，你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照顾你自个。”见傅明月一头一脸的汗，气都喘不匀，萧斯年是真心疼，“算了，我只好自认倒霉，就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吧。”
“王爷。”傅明月急急想分辨，正好铭烟端了凉茶过来。
“王爷，姑娘，喝点凉茶解解暑吧。这天可真是热啊！”
傅明月的嗓子眼里早冒了烟，见到茶水便顾不上说话，端起来直接就是一碗下了肚。
“别喝得太急，当心呛到。”萧斯年把傅明月慢慢扶到路边的石凳上坐着，傅明月则是一口气喝了三大碗茶，方才缓过神来。
“我没耽误大家赶路吧。”傅明月见其他人个个神色自若，站的位置看上去貌似松散，但隐隐然将她和萧斯年全部保护在中间，而且可以彼此间互相照应。
“你那么努力，当然不会耽误行程，今日原只需赶到驿站即可。”萧斯年用手巾去擦拭傅明月脸上的汗水，“一会别逞强了，我带着你骑吧，否则我真担心你会从马上摔下来。”
傅明月第一个反应是推辞，可是当她抬眼看到萧斯年温柔似水的眼神，又考虑到自己的实际情况，她决定还是接受对方的好意，要不然的话，她真有可能半路上就摔下马来，那她可真的是在帮萧斯年的倒忙了。
于是，傅明月轻轻点了点头，“多谢王爷体恤，明月没能帮到您，尽给您在添麻烦。”
“你这样的麻烦，我倒觉得还可以多些。”自打认识傅明月后，萧斯年不仅话比以前多了不少，就连言语都比从前要幽默风趣。
见萧斯年对自己如此用心，傅明月心头的坚冰似乎终于有了一点点消融的迹象，她在想，人生本就多风雨多坎坷，若为了一次失败经历而从此拒绝所有的风景，是不是对自己对他人都过于残忍了些。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抛弃过往种种阴影，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下，让阳光洒进自己的心。
正这样想着，耳边传来隐约的话语声。
“刘兄，你可听说过几日前皇陵那儿的雷劈事件？”
“吴老弟，我当然听说啦！可真是可怜，整整死了十二条人命啊！哎，也不知是谁造的孽，居然要遭雷劈。”
“还能有谁造的孽？听人说啊，最近夜观星象，紫薇星弱，辅星大炽。”说话之人声音陡然低了下去，但还是隐约能够听到赵王、皇上以及亲政的只言片语。
“真是这样吗？不会吧。赵王有功于大梁呀，这些年来若不是他，这北魏犯边的事只怕少不了。”
“可不是这么说。就是因为赵王功劳太大，所以才。。。”那人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傅明月听在耳中，只觉得心惊肉跳。她万万想不到，这件事情竟然已经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大家还一致认为这件事意味着赵王萧斯年有着不轨之心，所以才天降横祸。
傅明月不由得望向萧斯年，眼神中不无担心，却见萧斯年面不改色坐在那里，握着茶碗的手非常稳定，仿佛根本就没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一样。
“王爷，我歇好了，我们还是赶路吧。”
“好吧。”萧斯年对着铭烟做了一个集结的手势。
一分钟之内，所有的亲卫全都上了马，萧斯年亲手扶着、或者说半抱着傅明月一同上了闪电，小白超有灵性，虽然背上无人，但它却很自觉地跟在闪电身旁。
“你靠在我身上就好。”萧斯年一手搂定傅明月，一手握住缰绳，率领着二十匹骏马再次开始驰骋。
“你是怕我听了那些话心里难过，这才急着上路吧。其实我根本不在意这些，嘴长在别人身上，要堵住悠悠世人之口，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查出事实真相，如果真是天灾，那我也只有认命。”萧斯年说得云淡风轻。
“王爷，即便全天下的人都不信你，我仍是信你的那一个。其实以你的能力和势力，你若想要做些什么，只怕早就没皇上啥事了，你又何必等到今时今日。”傅明月看问题总能看到关键之处。她更在心里为萧斯年叫屈，这么品德高尚、心胸广阔的人，为什么世人还要误解他？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呢？
听闻此话，萧斯年不由得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一些，“明月，有你这句话，便是受尽世人的白眼，就是再大的苦难在前，我都不怕，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傅明月感受到身后那个火热的胸膛里跳动着一颗炽热的心，她内心第一次不再排斥这种肢体上的接触，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脏正随着身后那一颗心脏一起跳动，彼此的心跳终于在一个频率之上。
闪电在飞驰，马背上的一对璧人，思绪也在飞驰。
“明月。”萧斯年的呼唤就在耳边，那么温柔，那么深情。
“王爷。”傅明月的脸变得通红，低声回应。
“喊我的名字，我不要听你喊我王爷。”萧斯年语音温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王爷，这可不行，尊卑有序，我不可以逾矩的。”傅明月的话着实有些大煞风景。
“你还不改口？你若不改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来亲你。”
哇塞，这简直就是霸道总裁的风格好不好？傅明月的脸越发红了，口中终于轻不可闻地喊了一声，“斯年，知不知道你的名字有多好听，念上去就仿佛在说思念。”
“明月，我不要你思念我，因为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我不要你记得以前的苦，我只要你记得，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欺辱你、伤害你，就连我，都不可以。”萧斯年的话仿佛天籁，慢慢化解傅明月那被捆绑束缚已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