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金鑫仗义换座位,刘默校
“我念的同学都是按照中考成绩排名的，大家请听好，听不到的就最后再进，听清楚了么？”陈老师站在门口，闪着那双狐眼说道。
没人理她，老师便开始念了。“第一名，刘默、第二名，董泽栋、第三名孙浩然，你们三个先进去找座位。”
“这陈老师也太过份了吧？按成绩排名找座位？后面的同学不得恨死前面的同学吗？”听到她喊我，我也顾不上想这些了，赶忙提着书包进了教室，坐到了中间第三排。第一排可不是好座位，经常有粉笔末吸，还有老师那销魂的眼神。那个叫董泽栋的小黑胖子找到了靠窗户的第四排，而那个叫孙浩然的，是个高高白白有些文气的男生，坐在了靠门的倒数第二个。
我估计老师也没想到我们三个没有一个选中间的第一排，应该很失望吧。看我们找到了座位，陈老师倒是什么也没说。
“刘默，你来念后面这些不成器的同学，董泽栋站门口看着他们进去的别乱了秩序。孙浩然出来整队。”陈老师开始拿出班主任的权威，分派任务。
我走到她跟前，接过了她手中的那份人名单，继续念到其他同学的人名。
卞琳琳，刘美玲，张天宇，翟文浩，刘梓钰、尚志成，朱小娜，杜浩天，金晶菁，袁剑男，赵雪茜，韩雨彤，秦玮，田时轩，杨思腾，郭仕伟，刘云强，王博闻，刘思宇，孙思雨，毕思宇，李思雨，齐昊宇，白佩鑫，郝美娜，刘晓丹，马子跃，马子淳，肖乃川，孙佳凝，孟文慧，刘睿川，刘思彤，李妍，张骏飞，冯超志，马伊萌，童素玲，刘云啸，王思琪，杨金梦，吕佳蓉，孙玖鸿，张鹤千，肖睿智，李仁君，郭文鑫，郑世玉，王金鑫，华奥，肖宁，李昊淼，于奥彤。
念完了，我才意识到，我们班原来有五十六位同学。其实我记性没这么好，念完之后，我只记得四个人，一个是35名的刘睿川，一个是46名的孙玖鸿，52名的王金鑫，还有最后一名于奥彤。其他的人当时一点印象都没有。
之所以我到现在还知道这个名单，是因为我笔袋里一直珍藏着这份人名单。
刘睿川之所以给我印象深刻，是因为我小学同学也有一个叫刘睿川的，只不过我小学同学，还没有我高，瘦瘦的白白的，一说话还流鼻涕，用衣服袖子一抹，正擦了一脸鼻子嘎巴，别提多恶心了，没事嘴特别找欠，还爱哭。现在这个刘睿川，别看刚高一，就已经一米七五的个子了，不是最高也不算矮了，而且特别壮，看得出来那胳膊特别粗壮，别看长的黑，但是很干净，发型也很利索。虽然脸很大，但是五官还是很清秀。他从走到我身边，对我很有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就进去找了第二排一个座位坐下去了。等等，我看看，他竟然坐在了我的前面！
孙玖鸿是刚才就知道了名字。第一个敢跟老师顶撞的奇女子。面容清秀，看上去就很不好惹，头发好像染过，有点发红，瘦瘦高高的，站在那一直在抖动腿。念到她的名字，她只是很帅的把书包往肩头一抗就进去了，随意找了最后一排坐那了。翘起二郎腿，把脖子一斜，开始点头，嘴里还哼哼，估计在唱歌。
王金鑫是刚才跟我握手的那个人。貌似和刘睿川是初中同学，所以记住了。他进去之后竟然坐在了我的同位！！！完了，我心想，这个学期没好了！被坏人惦记上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啊，真命苦！
于奥彤，最后一个念到的。因为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小姑娘身上。她身材很袖珍，怎么看怎么像小学一二年级的小孩子，只见她低着头，站在那有点无地自容。我念到她名字的时候，她慌忙抬起头，我看到她的那张脸，还是很可爱的，小圆脸，大大的眼睛双眼皮，小嘴巴，只是涨红了脸，像是要哭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产生一种怜爱的感觉。当她怯怯地走进教室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座位，貌似只能坐在讲桌旁边了。
可是，明显她并不想坐在讲桌旁边，在教室前面呆呆地站着。这时陈老师进来了，大声说：“怎么不坐到自己的座位？于奥彤，不坐的话以后只能站着上课了。老师我给你座位，你自己不坐怪谁啊？”
“老师……”于奥彤怯怯地喊她，“老师，我，我不想坐在那。”声音太小了，但是教室很安静，我们都听到了。
“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不想坐在那。”于奥彤壮了壮胆子，放大了一点声音。
“是不是没吃早点啊？大点声！我没听见。”
“我不想坐在那！”这回是于奥彤带着哭腔的喊声。
“不想坐在那？行啊，你想做在哪？你就坐哪去。”老师眯着眼睛笑道。
于奥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在犹豫。陈老师又说话了：“前提是月考的成绩你比他高，你就可以坐在他那，这个是可以的。”
这老师太过分了。我心想。这时我旁边的王金鑫霍的一下站起来了，说道：“老师，我愿意让于奥彤坐在我这里，我坐到讲桌旁边。”
“哦？那不错哦！”陈老师并没有生气，继续对于奥彤说道：“听到没，有人要你坐在他那，你去吧。”
于奥彤站在那没敢动。这时，王金鑫拿起书包走到讲桌旁边，把书包放到书桌里就坐那了。他朝着于奥彤说道：“同学，你坐那去吧。”
于奥彤望望老师，老师点点头，说道：“有人自愿，我也不拦着，不过考试不能太低了，否则你的座位保不住。”
于奥彤听到老师的话，才默默地走到我旁边，坐了下来。
陈老师又开始说话了。“咱们全班五十六个人，来到这个班集体。就是一家人。既然选择了高中，就要做好准备，这是一条苦难的修行路。高中可不是初中，你想玩两年再学，那对不起，我劝你退学上职专去。高中从高一开始就是很苦的，每天过的都比初三苦。我们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学习，我的终点就是高考。如果三年后你高考成功了，上了一本，那么你就有了一个好的将来。……”
讲了多长时间，都是什么，我已经忘了，我就知道这节课的说教，实在是太没劲了，都快睡着了。不过到最后，陈老师公布了一下迟到早退和请假制度。说班有班规，违者有措施。我听着后脖子直冒凉气。
随着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下课了。陈老师威严地站在讲台上，说道：“我们高中没有什么主科副科，什么科目都要一视同仁！我要知道谁上某些课捣乱，你就等着，哼哼。”然后一声令下，大家全体站起，一声“老师再见”，班主任走出了教室。
“好么，累死我了，这节课，装的跟小学生塞得，可活动活动吧。走，去厕所吗？”坐在我后面的好朋友，也是初中同学王思琪，伸着懒腰对我说道。
“好吧。”我也站起来，女生上厕所都是组团的，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这时我意识到我同桌，于奥彤同学，还在那发愣，就说道：“于奥彤，你怎么了？上厕所吗？”于奥彤眨着眼睛看着我，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这时王思琪过来了，一把拉起于的手，说道：“一起走吧！”不容分说就把于奥彤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和我走了出去，直奔厕所。
一个课间，我和于奥彤就熟了。她跟我的话也渐渐多起来。她告诉我，原来她妈妈之前怀了两个哥哥，都没保住，最后怀上了她，但是他也是先天不足的早产儿，小时候经常生病，后来找个大神给她起的这个名字。原来的名字叫“于丽倩”，以前的名字据说不好。说来也奇怪，自从叫了这个名字，的确很少生病了。但是功课落下不少，根本就跟不上。后来在才智上了一对一，才勉强中考考上了高中。但是这成绩也是被人歧视的，尤其是老师们，都不喜欢她。
我鼓励她说：“没关系的，于奥彤，你是我们这个班级的小不点儿，我们都会照顾你的，我们都会帮助你提高成绩的。”于奥彤看着我，怯怯地说道：“真的吗？谢谢你，班长。”
“哎呀，以后可别叫班长，怪别扭的，就叫我刘默吧。”
这时王思琪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对于奥彤说道：“叫啥班长啊，她其实特别傻，跟傻狍子塞得，你就叫她傻狍子吧！”其实这个外号是初中时王思琪给我起的，本来以为到了高中就没人叫了，她又把这个提起来了！真是可气！
“王思琪，你这个损友！！！”我就给她一拳。其实没打上，就看王思琪哎呀一声就捂肚子，说道：“你打我，我告诉老师去！”
我俩这一闹，逗着不苟言笑的于奥彤也捂着嘴笑了起来，看她笑不露齿，真是可爱。
我和王思琪正在打闹，上课铃响了。第二节课开始了，数学老师是个大胖子，估计得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300多斤的样子，大脑袋，大肚子，小眼睛，戴个眼镜，留个板寸头，跟抗战片的猪头小队长一样。一上来先作自我介绍，“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姓勾，以后就在我的带领下徜徉在数学的海洋里了，不过不好好学习数学的，可能会被淹死哦。”
底下一阵大笑。数学勾老师开始讲课了，讲的是集合的概念，什么子集并集交集补集，好在并不深，而且他讲的浅显易懂，倒是也挺有趣。讲着讲着，他指着底下的一名同学说：“这个同学，你怎么趴着睡觉呢？我讲的那么不好吗？真是跟猪头一样！就知道睡觉。站起来听课。”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个中招的同学，就坐在我前面那一排，是个留着马尾辫的女同学，其实挺瘦的，从身材上讲，算是偏瘦型吧，也就是飞机场型（或说搓板型），两条腿和两只胳膊，就像两个细棍子挂在身子上无力地垂下，整个人活像一个胡迪牵线木偶。数学老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个女生用手托了一下鼻梁子上的眼镜，回答道：“老师，我不是猪，我有名字，我叫孟文慧。孟子的孟，文学的文，智慧的慧。”
“嗯，名字起的不错。不过听着很有相识感，我记得在民国时期，天津卫有一个名人，和你的名字有几分相似，他叫袁文会，同学们有兴趣可以查一查这个人，曾经也是个风云人物啊。以后老师我就赐你叫袁文会了，这样亲切。坐下吧，不许睡觉了，在睡觉就满口站着去。”
女生坐下了。数学课继续着。
有好事者下课就翻开手机查了查，你看看，我找到了：“袁文会是天津的流氓头子，大汉奸，解放后被政府枪毙了。哈哈，还有照片，真是跟你相似啊，孟文慧，以后你就叫袁文会了。”好事者正是袁文会的同桌，刘睿川。
我心说，这个刘睿川贫嘴的性格倒是和我那个小学同学一样啊。这时袁文会，哦不，是孟文慧，当然不愿意了，就跟刘睿川说道：“你怎么那么贫呢？我有姓氏好不好，你知道我们这个姓氏历史上有多少牛人吗？我跟你说说啊！孟子，孟母，孟凡贵，孟浩然。”
刘睿川反唇相讥：“还有奈何桥下卖汤的孟婆呢。”
孟文慧竟然气得说道：“你个黑鬼，我不跟你说话，滚滚。”
“哎呦，我还黑，你拿出镜子看看，咱俩谁黑？”刘睿川越说越过火，竟然伸手在孟文慧的头上弹起了脑门儿。这几下可够狠，把孟文慧弹得嗷嗷直叫。我再也看不过去了，说了句：“刘睿川，别太过分，人家可是女生！”
刘睿川做了一个无奈的姿势，竟然不吭声了。好奇怪，他怎么不反驳我呢？
这时，后面有人拍我。“行啊，大班长，主持正义了。”我回头一看，认识。这人正是孙玖鸿。
我连忙说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看不惯男生欺负女生。别叫我班长，怪别扭的。孙玖鸿同学，以后班里有什么事情还需要你的配合呢。”
“大班长不光学习成绩好，而且还有正义感，老师也喜欢，还有什么是我这个问题学生捣蛋分子配合的啊，你快别说笑了。”说完就领着两个女生出去了。
这时，王思琪在我后来悄悄说道：“傻狍子，这个孙玖鸿可不好惹，跟着她的那两个女生，是她的好朋友：张鹤千和毕思宇，都不是省油的灯。据说，刘晓丹、刘云啸、冯超志、杨金梦，都跟他关系不错。所以能不惹她还是不惹的好。”
我点点头。心想：“这班里怎么跟社会塞得，还有黑社会般的人物啊。以后可要小心。”
随即我们也都出去了。因为这是大课间，周一是升旗仪式。我们站在那任凭太阳光在那晒着，一动不许动。简直是一种折磨。我就不明白了，把爱国教育转化为痛苦体验，就是教育的成功吗？升完旗后，近似于秃头的德育主任任主任讲话，讲的什么已经忘了，不过学校的话筒不好，一阵有声音，一阵没声音，一阵声音大，一阵声音小，听着这刺耳的声音，看着这邪不侵正的大圆球，真是要疯了。更无奈的是，他说完了，下面的同学都要鼓掌，好像都听得津津有味。这叫什么？后来高二学习了哲学了，我才知道，这叫形而上学。
终于结束了，别人不知道，反正我的腿都快麻了。拖着疲惫的身子刚回到教室，就打上课铃了。不是吧，根本就没有上厕所的时间啊！还在我一上午没怎么喝水，还能坚持。有几个同学坚持不住了，趁着老师还没来，赶紧去厕所。
真巧，第三节课是语文课。在那几个人还没回来的时候，语文老师来了。语文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姓王，眉宇间透着一股杀气，看着就很不好惹。一上来先给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上课不让说话不许说话，让说话不能不说话；第二，留的作业必须第二天完成，没有完成的话，自动抄五遍，如果还没有完成，第二天十遍，以此类推；第三，考试凡是75以下的，自动抄写卷子五遍，后面参考第二条。
她正公布着约法三章，外面忽然“报告，报告”的叫起了几声。班里不仅有人窃笑。语文老师不由得冲冲大怒，带着她那强大的气场打开了教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