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都是你

  沉默在这个病房中充斥了一圈,安柠……不,应该是玄武了吧,是安居,可是……他仰起头,看着安泽熙,“所以说,你的意思是说,我……我才是真正的安居对么?”

  “嗯,是!”安泽熙沉重的点头。

  砰——

  房门骤然被打开,男人失魂落魄的立在门口,死死的看着房内的两人,最后目光锁死在床上坐着的人的脸上,“小居……不是真的。”

  浑身都在颤抖。

  可是安柠看着他沉默,并没有欣喜,甚至多了丝冷漠以及疏离。

  安泽熙为难的看看门口的律秋,又看向安柠(安居),“你们和我回中东,我让那个医生帮你催眠恢复记忆吧,这样你就能找回过去,好好的和律在一起了,你很恨我吧?”

  安柠却起身,拔掉了针头,“昂——是有些恨,不过也不恨,如果不是你,我只怕已经作为俘虏被杀了,可是……我并不想找回记忆,我就是安柠,我想以安柠的身份继续活着,你依旧是我最敬重喜欢的大哥。”

  他走到律的面前,疏离冷漠的看着他,“请不要喊我小居,我也不想做安居……我不是你记忆里的人,不是你只寻求的记忆里的一个影子,抛弃了,就别再要了。”

  擦过男人的肩膀,他大步走出了病房,留下的男人像是瞬间被全世界遗弃,呆呆的立在那里。

  他又是这么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出来,外面还下着雪……

  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发疯一样乱撞找人,他只是静静的走着,他的身后,男人踉踉跄跄远远的跟着。

  皇甫正宇折了回来,因为离开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叫‘律’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什么想法就折回来的。

  远远的就看到安柠这样,大步走了过来,将军绿色棉服脱下给他裹上,“你又发什么疯?”

  安柠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给皇甫正宇,嘴唇冻得青紫,“你这么关心我啊,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哦。”

  “神经病么你?”皇甫警官有些羞恼,“快跟我回病房去。”

  “不回,我要回家,不然去你家?有没有意思,试试就知道了。”他嘿嘿一乐,下一秒,他轻垫脚尖,一把扣住了皇甫正宇的头,对着那双朱唇狠狠的亲了上去。

  皇甫正宇几乎瞬间石化,就傻愣在那里被安柠亲了半天,反应过来,狠狠推开,羞红了脸怒号,“你干什么?疯了么?”

  “没疯啊,从今天起,我打算追你啊,把你掰弯,怎样,警官你可要做好觉悟哦!”他的声音很大,惊呆且吸引了周围的人,不过他的声音是想向身后的某人去传达的。

  “开什么玩笑你……”皇甫正宇语塞,目光落在律秋的脸上。

  男人一步步走来,走到两人面前,目光悲伤且有些涣散,三人对立沉默。

  安柠咬了咬唇,一把抓住皇甫正宇的手腕扭头便走,“去我家吧,你开车送我去。”

  “我不会爱你了……”

  身后传来死寂的声音……安柠僵硬着脊背,唇被咬破,死死拽着皇甫正宇的手,捏出青紫痕迹,也不回头。

  “我不配再爱你了……”律摘下手腕上的黑色腕表,轻轻放到了地上,“这个我留给你,你不愿恢复记忆,这样也好,不过屠夫他们都很思念你,至少,你亲自和他们说一声安好吧。”

  那个声音消失,人也背对他转身,一个人消失在街道尽头。

  安柠站在那里,咬的满嘴的血,而后松开皇甫正宇,“抱歉。”

  皇甫正宇看着手腕上的青紫,什么也没说,过去将那个腕表拾起,递给安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都这样痛苦,或许忘记也是一种解脱。”

  “不,你什么都不懂。”

  “呃……”

  “走吧,送我回家吧。”安柠握紧腕表,上面残留的律的温度也渐渐散去,变得冰凉,“什么都别劝,不要说,我不想留在这里,送我回家吧。”

  “好……”

  ——

  安柠对着腕表发了两天两夜的呆,皇甫正宇已经离开,安泽熙期间来过,给安柠叫了订餐,定时给他送来。

  猛然从被窝里坐起,安柠将腕表打开,照着以前律做的,将腕表调到了公频。

  里面立刻响起喧闹的聊天声。

  红狗:哇,鬼手,你终于舍得上线了啊?消失这么久,我们大家都快担心死你了,死家伙,回来自罚三杯。

  魂牵:秋风,你还好么?你现在在哪儿?

  宫睿:秋风大叔,老大他们已经命令调查玄武大叔的事情了,你总是让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你,很让人担心的好嘛!

  琉璃火:鬼手哥?

  安柠沉默了好久,才定了定心神:大家好,我是玄武。

  寂静——公频瞬间寂静。

  宫睿最先反应过来:hat?

  狼刃和屠夫对视一眼,声音有些抖:是玄武的声音没错。

  公频爆炸:哇,玄武,你真的还活着,你现在好么?你在哪儿?和鬼手在一起么?

  七嘴八舌的问了一大堆。

  待到安静,安柠才继续开口,“抱歉,我对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我来这里,只是想问问……律他……这些年都怎么过的。”

  魂牵开口:玄武,你现在在华夏对么?

  安柠嗯了一声:是的。

  魂牵:我们见面详谈吧,屠夫哥,睿睿,你们都先不要打扰玄武。

  约了地点,安柠不安的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

  魂牵出现,一身黑色手工西服,干练工整,很是帅气,安柠嘀咕了一声,怎么夜组的人都这么帅?

  见到安柠,魂牵也被震撼,玄武还是以前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只是十年过去,这真的是玄武么?他看到安柠手中的腕表,诧异的坐下,“这个是秋的,他人呢?”

  安柠摇了摇头,“他没和我在一起,能说说这十年,他……是怎么过的么。”

  魂牵盯着安柠看了很久,苦笑一声,“我说他在夜组,活成了你的样子,你信么?”

  魂牵跟着讲了很多律这些年在夜组时候的事情。

  听后很久,安柠自嘲的笑了下,将腕表推给了魂牵,“你把这个转交给他吧,我没有了以前的记忆,抱歉,希望你,可以帮忙照顾他。”

  “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相遇后又发生了什么,但是秋他,真的很爱你,而且,你出事以前,也是深爱秋的,现在你有新的爱人了么?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组建新的家庭也不为过,只是……”

  “抱歉……”

  安柠起身结账离开。

  拳头紧握,呵呵,不配爱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你啊律。

  你那么痛苦的活了十年,我却什么都不记得……

  不是不想找回记忆,而是怕自己无法面对,而且,你爱的回忆太深,我怕自己做不到你心中那个影子那般完美怎么办?

  我是安柠啊,如果我只是安柠,你并没有爱上我啊,说明现在的我,你根本没有爱,只是因为像而已。

  我只是希望,你爱我只是因为我是我啊……可是……我是玄武的事实,让我自己都嫉妒那个过去的自己,该怎么办呢?

  夜组掀起巨浪:鬼手辞职。

  没有人可以联系上鬼手秋风,没有人能寻得他的踪迹,整个人都消失的无声无息。

  他是夜组资深的老人,身手恐怖,单兵作战一流,反侦察能力极强,若存心隐藏自己的话,夜组也不能找到。

  ……

  皇甫正宇给安柠发了一条信息,而后将其号码拉黑,他说:安柠,你自己好好看好自己的内心,不要逃避。

  ……

  自责。安柠不能停下心中的自责,他怨律,却更爱,无法面对。

  可是明知道律那么痛苦,自己就这样逃避么?不只是希望他幸福么?现在这幸福,自己轻易就可以给他,若只是因为自己这点儿不满,就推开律的话,伤害他,是自己该做的么?

  他爱的是自己,自己爱的也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相互折磨?能在一起,好好爱护对方,比什么都有意义吧?

  混蛋!安柠狠狠给了自己一拳。

  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联系上律。

  联系上颜于朵,对方也慌了神,“安大柠,你怎么老公了?前几天他忽然打电话给我,说要去很远的地方,以后不能保护我了,什么意思啊?”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安柠心被揪紧。

  “你特么的电话一直关机,老公要是想不开怎么办啊呜呜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是不是那个真正的玄武不要律了,所以他才这么绝望啊?电话里老公的声音都在抽噎,还让我好好照顾你。”

  “我才是真正的安居……”

  “什么?”颜于朵难以置信,“那你对老公做什么了?”

  安柠没吭声,把电话挂了。

  只能拜托安泽熙了,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夜组,可是魂牵之前说律也没有回夜组。

  慌乱阵儿还没过,夜组的人自己找上门来了,依次介绍,魂牵,屠夫,红狗,战局,琉璃火!

  除了琉璃火,其他几人和玄武都是一期老人,生死兄弟。

  屠夫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但是气势却很沉稳,“我们这次来,一是见一见你,虽然你没有了以前的记忆,但是玄武永远是我们的兄弟,二来……”

  他看向战局,战局也是个相当俊美的帅哥,硬汉类型,见到安柠,直接就流了眼泪,过来熊抱了一个,然后将一个方形箱子交给了安柠。

  如果楚黛看到,会发现,这个箱子和当初以为宫睿牺牲,留下的那个箱子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的确是律秋的名字。

  “这是什么?”安柠不安的问。

  “咱们夜组的衣冠炅,当时以为你出事,你的箱子,装了你平时身边珍视的东西,都给了律。”

  “这话什么意思?”安柠有些发抖,不去接这个箱子。

  “你放心,夜组没有人去收拾过律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个箱子,是他自己收拾的,我们在墓园,看到他的箱子就放在他的碑位之上,我们夜组每个人都准备好墓地的,你的和律的是相邻的。”

  “所以呢?”

  魂牵红了眼,过来一把抓住了安柠胸前的衣服,“我们怕秋他想不开,自打你出事,他就变得不像他了,每天嘻嘻哈哈,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有多苦,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知道你活着,你既然没有爱人,没有成亲,而且我们了解到你身为安柠和律相遇的期间不是很喜欢他么?那为什么不好好对他?你知道你的一句抱歉,会让他放弃生的意义么?他把自己的箱子放到自己的墓地上,意思不就是和过去的你一起死去么?你知道之前他回去夜组时候凄惨的样子么?,叫了四个小时安居的名字,叫了六个小时安柠的名字,他说他恨自己,恨自己不是该只爱着小居,却也对安柠这样记挂,可是不管安柠还是安居,不都是你么?他无法原谅自己爱上除去安居以外的人,可是依旧爱上的人不还是你么?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战局拉开魂牵,“魂,你这是做什么?”

  不过他也流着泪,不知道老伙计是不是真的想不开做了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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