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只是父亲
不想走……
窗外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南宫荆轲无法入眠，他此刻是趴在男人的胸口，那里心脏跳动的节奏很匀称，配着均匀的呼吸声，这三天来，他们之间似乎只剩下了x与爱。
拉起男人的手，不停摩挲着对方的指尖，指甲修剪的很短很平滑，这种腻在爱人身旁的感觉，或许只有感同身受过的人才知道别离有多残忍和不舍。
可是，不走不行！
南宫荆轲吸了吸鼻子，眼角有温热，南宫寒，我该如何走向你？只这亲生的父子关系，便断了一切来路。
“我不在乎！”
身边本睡着的人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似是在给他心中所想一个答案。
“？”南宫荆轲心头震动，支起脖子紧紧的盯着身边人。
头被大手按在胸口，继而眼角的湿润被柔软的指肚抹去，南宫寒睁开深邃的眼眸，细细的揉着怀中人儿的发丝，“荆轲，世俗什么，我都不在乎，我一直，都在等你。”
眼泪瞬间决堤，他猛烈的摇头，却被按住，下巴被捏起，深邃到骨子里的吻，男人沉着一双若黑曜石般的眸，声音沉重，“荆轲，要怎么做？你才能陪在我身边？嗯？该怎么做，才能不这么喜欢你呢？嗯？”
“荆轲，我去换血吧，如果我把来自于你的身体每一寸每一寸的都换一遍，是不是，就能不被这个枷锁束缚？是不是你就有可能会喜欢上我？哪怕一点？”南宫寒这话说的沉重万分，大滴的泪垂落，落在身下人的脸上，这爱有多深沉，南宫荆轲，你懂了么？
更加剧烈的摇头，撕心裂肺，男人捧上身上人的脸颊，看着这棱角分明的英俊模样，贪恋，爱慕，所有砰然心动的感觉都再不和那枷锁有任何关系，“小寒，我已经喜欢……不，我爱你。”
他紧紧环住男人的脖子。
南宫寒身子猛然顿住，眼珠瞪得很大，似是不可置信，许久，他沙哑着喉咙，“没骗我？……”
不想再顾及那些了，狗屁的保持身体上的联系？能有这种思想本身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体现吧？只有因为爱上，才说的通吧？不然无论以任何理由，如何能承受的了父与子？
“小寒，我疼。”心疼的要无法呼吸了。
“哪里不舒服？”南宫寒立刻紧张起来，他甚至无法断定此刻是不是过于疲乏而产生的梦境。
他摇头，该怎么说，不想离开，不想与人分享，只想独占这个人？只想可以再不掩饰的爱他？“我疼，为什么你要结婚……”
眼睛忽地越来越亮。
“你介意卡萨帕么？”南宫寒有些兴奋。
南宫荆轲痛苦的摇头，“我对不起他，我不该这样的，可是我控制不了内心，我……”
“你喜欢上我了？是真的吗？前面说的，爱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把人紧紧圈进怀里，南宫寒此刻欢喜的已经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想过分逼迫南宫荆轲，能有现在这番话就是他做梦也不敢想象的。
天空又明亮了起来。
机票被退，这个冷峻的男人此刻在这雪花纷扬的世界里看起来竟然温暖柔和了许多，就像他他脖子里的灰白格子围巾。
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液化蒸发，南宫寒接过手下递来的暖手袋快步走向立在路边背对自己的那个身影。
清扫路面的清雪车路过，南宫寒挡在他的面前，把暖手袋递了过去，又将那围巾取下给对方围好，眼眸里都是满满的爱意，“怎样？冷不冷？”
南宫荆轲摇摇头，“不冷，走吧，不是要去坐雪橇车么？”
“嗯，好。”
路边的树被银装素裹，万物美的似是幻境。
滑雪场挺多的情侣或是几个结伴而行的伙伴，这种寒冷的季节却因着这种运动而令人热血沸腾。
南宫寒笑眯眯的立在场地坡下看着从高坡而下自由穿梭在人群中的那个利落身影，无疑，南宫荆轲是这方面的好手，他的技巧相当熟练且动作优美，短短时间就吸引了无数目光的注意，不少人甚至高声喝彩加油。
稳稳的停在南宫寒的面前，他取下护目镜和帽子，干净漂亮的一张脸更是引得不少人心动，很多少女都在交头接耳着要不要过来搭讪，他的滑雪技术那么高，可以向对方请教学习，这可是一个相当好的搭讪理由。
“走吧，我们去坐雪橇车，那个刺激。”南宫寒揽过对方的肩膀，有些不满那么多人看他的人，不过他大概没注意到，其实众人的目光也都在注意着他，只因这两人都太过亮眼，首先南宫寒那高大均称挺拔的身材，还有冷峻的气质，帅气的脸，那一双桃花眼甚是迷人，举手投足间都是居于上位者才有的那种风范。
再说另一个，滑雪技术那么棒，个子虽然没有那个男人高，但是也并不矮，有些瘦，但是白皙的肌肤以及干净的气质搭配着相当会心的笑容，整个人给人相当活泼青春的感觉。
不过这是所有人都不了解他们的底细才会如此，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个看起来甚至连三十岁都觉得说多的男人其实已经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
选了辆蓝色的大型雪橇车，南宫寒骑在前面，南宫荆轲坐在后面，现在的他们，似乎已经完全忘却了那层令人绝望的关系，此刻他们就如平常的情侣一般，做着开心快乐的事，四目相对的时候总是可以看到只有自己能够理解的感觉。
“抱紧！”男人带上头盔。
南宫荆轲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男人的背上，“好啦，出发。”
“今天你看起来特别开心呢。”南宫寒笑道，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们能这样开心的聊着天，以前这些，只在梦中出现过，只在自己的幻想里，幻想过后都是苦涩，可是现在……他拉过男人的手放进自己的防风服里，肚皮上传来的凉意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夹杂着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嗯，很开心，谢谢你，小寒。”谢谢你让我爱你，谢谢你一直这么坚持着爱我，“出发，哟呵！”
雪橇车一动不动。
“？”南宫荆轲不解，“怎么不走？”
“叫错了。”
“啊？”
“我说你叫错了，重叫，不然不走！”
南宫荆轲迷糊了下明白了他指的什么，头盔后面的脸瞬间滚烫，那个称呼在床上最激烈的时候他会趁着脸皮情动的叫喊出来，但是现在要让他那么叫……这……
“小……老……老公！”脸有种要冒烟的感觉。
“把那个小字去掉，重叫。”男人命令道。
南宫荆轲暗叹这孩子老毛病又犯了，所幸心一横，一咬牙，“老公！”
骑在前面的人头盔下的一张脸笑的一脸得意幸福，“嗯，乖！”
车子发动，冲向远处，这银色的世界里满是浪漫幸福的的味道。
回到下榻的酒店已经是傍晚时分，两人饥肠辘辘，准备洗个热水澡后就去吃饭，南宫荆轲跟个小孩儿似的与南宫寒讨论着晚饭的种类，两只手紧紧牵着，他觉得此刻的幸福太不真实，却要拼死也要抓住。
明明是对方的父亲，却为何在他的宠溺之下，变的如此幼稚。
“皇！”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将两人拉回现实。
卡萨帕搓着手迎了上来，显然已经等了好久。
南宫荆轲如遭重击，几乎是触电一般的缩回了牵着南宫寒的手。
“你怎么在这儿？”南宫寒扭脸看了看一脸不自在的南宫荆轲和那只原本在他手心里的手，语气有些冷硬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卡萨帕捏的指节泛白，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刚好从弗雷德那里知道你住在这儿，我……我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他看向南宫寒的身后，眸子沉了沉，“原来你是在陪爸爸啊，怎么爸爸来了意大利，也不告诉我一声呢？”
南宫荆轲走向前，很尴尬，心里梗的难受，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卡萨帕。”
“嗯，爸！对了，皇，你和爸爸都还没吃晚餐吧？我们一起去吧？”他走到南宫寒的另一面，抱住男人的胳膊。
这一声‘爸’，令南宫荆轲面色有些发白。
肩膀被大手有力的按住，南宫寒推开意大利少年的手，无视对方眼中的愕然，“荆轲有点风寒，你自己去吃吧。”
“小寒……别这样。”南宫荆轲纠结，觉得这样会让卡萨帕很尴尬，而且他刚才当着卡萨帕的面叫自己的名字……
腰被揽住，紧接着一个吻印了上来，南宫荆轲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南宫寒竟然在这酒店门口当着卡萨帕的面吻了他！
no！
缓缓地松开南宫荆轲的唇，南宫寒目光里都是宠溺和爱意，还有坚定，“荆轲，放心，我现在就和卡萨帕说清楚。”
震惊，脊背有些麻木，南宫荆轲不知道如何开口，甚至不知道如何反应，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和卡萨帕说清楚？难道要公开他们之间这层不伦的关系么？怎么可以？小寒，不可以……可是，为什么开不了口阻止
意大利少年呆若木鸡地立在旁边，脸上是绝望，眼里是心死成灰，虽然一直知道结婚的爱人心里深爱着的人是他的父亲，尽管知道和自己在一起只是为了一种敷衍，但他却在这些日子里沉沦在对方的世界里，每次电话里听到男人说的那句爱你，他都觉得怎样都好，只要可以呆在他身边就好，可是，现在这点儿虚幻也要破灭了么？
远处有寒冷的光闪过眼角，南宫寒心头一紧，下一秒直接将南宫荆轲包进了怀中。
噗嗤——
子弹钻入血肉的声音。
保镖们立刻反应过来，团团将他们护在中间，另一批则快速追踪向方才狙击手的位置。
“不，卡萨帕，你怎样了？”
南宫荆轲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南宫寒咆哮着抱着那个意大利少年，而对方的胸口，炸开着一朵艳丽猩红的花，这妖艳璀璨的红在这银白的雪花上显得妖异而绝望。
方才危机的时刻，南宫寒第一时间是护着他，而他们却是被卡萨帕推开挡在身前。
“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坚持住。”南宫寒紧紧抱着对方，声音都在发抖。
第一次，这个男孩子为了他挡了一刀，第二次，他却又是毫不犹豫的为他挡下这颗子弹。
“皇……”少年眼里笑着流泪，“不要……离开我……别赶我走。”
“不会的，不会的，我就在你身边，我哪也不去，你坚持住。”男人眼睛血红。
“爸爸……”少年向南宫荆轲伸出手。
南宫荆轲僵硬着脊背，赶紧凑了过去握住那只手，果然所有一切的幸福都是泡沫，“我在。”
“爸爸，不要让皇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我不会再介意他爱着你，我……只求……皇不要赶我走……”少年眼泪流个不停，“皇……我是不是要死了……皇，不要离开我，别不要我。”
南宫荆轲喉头哽住。
“别说傻话了，车子来了，我带你去医院，没事的，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乖，坚持住。”南宫寒一把将人抱起，大步钻入车子朝着医院而去。
南宫荆轲呆呆的立在飞舞的雪花里，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做的太错，本就不该如此的，那该是卡萨帕的幸福，自己不该如此肆意且明目张胆的掠夺而去，全世界唯独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他是父亲，不是什么情人，更不是什么爱人。
“先生，您先上去吧，外面冷，生病的话教父会担心。”罗伯特做出恭请的手势。
“好！”转身蹒跚着步子进入酒店，乘坐电梯，回到房间，坐到床上，看着那个装满了三天来他们爱的证明和回忆的垃圾桶。
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