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选择
“嗯，小九他，是个不错的孩子。”魂牵笑道，没有注意到对面男孩儿越来越冷的脸。
“我前面和他说话，用的是‘你家魂’，你对此毫无异议。”
呃……魂牵抬头诧异的看着维冰，他有用你家魂么？当时他和小九说话，自己紧张的不得了，根本没注意到。
不等魂牵回答，维冰就起身大步离开，并未坐上他们的吉普车。
魂牵明显知道对方在生气，可是对方生气什么呢？他心头有些乱，急忙给老板甩下一张百元大钞，不等老板找钱就朝着那背影追了过去。
在一家酒店前面停下，魂牵追了上来，“小维，你听我解释。”
维冰抬起眸子看着这个纠缠了几年的人，他也想要一个解释。
“我，我和小九……”
“你有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
魂牵顿住，和小九在一起……说实话他是想过的，那孩子单纯热情，和维冰的脾性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类型，他知道维冰极其恨他厌他，在这痛苦的泥沼里挣扎，他有想过和那个总是说着想他喜欢他的小孩儿结伴而行的。
从把钱全部转给那小孩儿来看，他心里面小九是有分量的，或者不如说是他强行把对方放在心里头增加上分量，因为这样，他至少不至于完全倾斜在面前这个混血少年的泥沼里越陷越深，无法呼吸。
看着魂牵的沉默，维冰的拳头捏的越来越紧，他也有想过不要在意他，想过放他独自抉择，然后越来越逃离自己，反正他一个人，早就孤单惯了……
可是，看着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为什么从小到大都适应的孤单现在却反而变成令人窒息的孤独？
“你回去吧，我今天不想回去，我住这儿。”
“呃……”
维冰一头钻进酒店里，开卡办手续，眼尾扫到那人还呆呆的站在酒店外面望着自己。
他立在房间的落地窗前，向下眺望着依旧在酒店前徘徊的身影，直到夕阳落幕，那人才渐渐远去离开。
呵呵，自己守望的快乐也是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自己爱的，永远都有人爱，而爱自己的，又不能永远对自己有爱，倚着窗户，他渐渐像是变成了一件雕塑，一动不动，直到……直到酒店前又出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没离开？
自己都没注意到眼眸里的欣喜，心中的慌乱与甜蜜，维冰想了想，刚才的落寞全一扫而空，他对着手上的腕表犹豫了好久，才在内线呼叫魂牵：上来，11楼01416号房。
魂牵刚才是去开车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离开，想找对方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但是忽然接到的内线倒是让他整个人都像被重击了一下，抬头看向大楼那众多的窗口，咬了咬牙，便大步走了进去。
站在01416号房的房门口，魂牵觉得心里头纠结成了蘑菇，不知道有多少人有过这种心情，想见不敢见，对方召见，便七上八下失了方寸。
他还在犹豫，房门却突的打开了，男孩儿刚洗过澡，偏白的肌肤还带着水汽，头发也湿漉漉的。
其实紧张的不只是魂牵一个人，维冰也紧张，只是他那张总是淡漠脸让他掩饰的极好，从发出内线要他上来，期间短短五分钟的时间他就洗好了澡。
魂牵立在门口没有动，维冰又扭过身来，“进来啊。”
呃……跟着进了房间，踩在柔软的地毯之上，魂牵感觉这双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合适，心里猜测着对方叫他上来的意图。
“小维，你让我上来，是……？”
“记得狼刚和蒂莫西和好的那年，你和我在这个国家一起旅行了很久，每天我们都睡同一个房间，你会给我讲很多执行任务时候的意外突发事件以及应对方法，也会讲很多夜组内部的趣事。”
魂牵没有说话，指梢麻木，这些他怎么可能会忘？如果没有那次酒后的强女干，现在的他们，应该比之那时候更加亲密，他那时候那么粘腻自己，什么心事都与自己讲。
“我们和好吧。”维冰抬起眼眸，认真的看着他道。
魂牵捏紧了拳头依旧没有说话，他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那次山坳中大雨里的又欠爱，那次的互不相欠，那次的愚弄，像是一把匕首插在心里，至今都未拔除，每次忆起，都痛不欲生。
看着他走向自己，捧起自己的脸，望进那双迷人的瞳孔里，感受着送来有些冰凉的唇，魂牵推开他，“还没有报复够么？”
维冰的手指倏地僵住，“你觉得这是报复？”
魂牵闭上眼睛，不是报复是什么？平时那么冷漠，忽然间这样，谁接受的了？
看着男人闭目不动抗拒的样子，男孩儿眼中冷冽的光闪过，一下撕开了对方的衣服，拽着他推向大床，混着满腔的心酸和疼痛，“怎么，现在有了更加年轻鲜嫩的人，厌弃我了？”
猛然睁开眸子，魂牵握住男孩儿的手腕，“小维，你闹够了没有？我知道那次的事情我罪该万死，可是要么你就杀了我泄愤，要么就不要再提了，更不要把小九牵扯进来，我们不要再有这种的纠缠了。”
如果只是愚弄的话，不要再这样了小维，我真的受不了……
举起的手无力的垂下，纠缠……
男孩儿骑坐在男人身上垂着头，发现自己竟这么多余这么可笑。
“我和小九，谁在你心里更重要？”虽然不甘心，但他还是问了。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根本没有可比性的好么？”魂牵真的看不懂这个孩子了，小九在他眼里，更多的是弟弟，而自己对他则是爱啊，要怎么比？
“没怎么……”没有可比性，“就只是想和你做了。”真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他摸向男人的皮带，却被对方死死护住，魂牵难过的看着他，“我不想。”
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魂牵看了眼身上的人，仰头接起，“喂，你好。”
“哦，是魂先生么？我是xx医院的医生，是这样，有个孩子的三轮车出了交通事故，现在在我们医院，因为他的手机电话一栏家人的分组里只有您一位，所以……请问您是病人的……”
魂牵一把推开身上的人坐了起来，“什么？小九出事了，他怎样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迅速的起身穿衣，魂牵特别担心那个小鬼的安危，尽管医生说并没有生命危险。
穿好衣服，他才回过头看依旧跪坐在床上没有任何声音的人儿，抱歉的看了他一眼，“我……小九出车祸了，我去医院看看，那个……我先走了。”
他拉开门就要离开，身后的声音却像空洞的幽灵，“怎么，为了他你要丢下我么？”
魂牵握着门把，“小九他出车祸了，况且我们这算什么？”
“我喜欢上你了，这个理由够不够？我和他，你选一个。”男孩儿站起来，光着身子望着门口的人。
魂牵觉得心乱如麻，他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句话，但现在紧要的事情是小九的安危，尤其医生说在对方的手机分组里，家人一栏只有自己，捏紧了门把，他丢下一句‘对不起’，然后大步离开。
穿上衣服，双手插兜，像个幽灵一样飘飘荡荡在夜幕下的街上，他一直以来从未给自己找过什么方向，从小就只是训练，后来开始执行任务，杀人，救人，后来再见到了狼刃，以为那是方向，不过梦碎i，再后来，心里逐渐对魂牵产生情愫，以为这是方向，却又在这个方向迷失。
孤单的城市，孤单的人，身边的人，都有归宿了，南宫雪对自己好，但他是韩先生的，自己和宫睿铁，但宫睿有楚黛，亲人和爱情是不一样的，他有了这种体悟，就像有的人，身边无数亲朋好友，但是爱人依旧无可替代，丢失了爱人，就像失去了一半的灵魂，如何都不完整，不快乐。
街角音像店传出优美的旋律：……回忆渐渐凋谢落在我身边，唤不醒原来还跳动的画面，就让我留在轮回的边缘，等一道光线，看见某年某月我们之间，曾经说过的预言，就让他带走你的那瞬间，成为我们的纪念，谁能发现我的世界，曾经有过你的脸……
宫睿和楚黛刚收拾好行李，飞机是明早的，然而刚准备就寝，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敲开大门。
“靠，队长，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你不是不能喝酒么？”宫睿哑然，刚开门就看到维冰醉的颠三倒四，看见他，便冲他无力一笑，然后整个人瘫在他的肩上。
楚黛也分外诧异，“发生什么事了？”
“我哪知道啊？他一向都一副万年不变冰山脸，谁知道今天抽什么风？对了，今天他和魂在一起，难道俩人吵架了？”
将人扛进屋里，宫睿一脸愁容，“这还好他还记得咱家门儿，这要醉死在外面可怎么整？魂哥干嘛吃的啊，让他喝成这样？”
“睿睿！”
宫睿接过楚黛递来的湿毛巾连忙凑了上去，“啊，老大，我在呢。”
喝醉的人一把拽住宫睿的衣领，然后……难以抑制的呜咽起来，哭的泣不成声，他酒精过敏，现在满脸满身的通红。
宫睿何曾见过这样的队长？在他的认知里，自家队长是最强悍的一种生物，拿刀子剥他的皮都不带吭声的，可是现在却在哭？黛儿，没看错吧，是在哭吧？
“这样不行，他酒精过敏，弄不好会出事的，我们现在马上送他去医院。”楚黛焦虑道。
俩人带着维冰一路拦车飞奔至医院，挂号急诊，忙活到深夜才安静下来，病房里维冰也输着液安然的睡着了。
宫睿拉着自家媳妇儿出来坐在过道里，“到底什么事儿啊，能让他哭成那样，好心痛哦。”
楚黛带着口罩，瞪了他一眼，“谁还没点儿糟心窝子的事儿？喝醉酒之后人又尤其脆弱，会哭也正常。”
“嘁，那是一般人，他是谁啊，他是我们刀锋组的大队长，不行，这事儿我得查清楚，我找魂哥问问。”宫睿越琢磨越不是个味儿，抬起手腕就准备内线联络魂牵，却被楚黛拉住，只见自家媳妇儿用下巴朝着他身后扬了扬。
宫睿扭脸看去，正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端着一盆水进了一间病房。
“艹？魂哥？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