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珠露出嫌恶的神情。</p>
张氏、秦氏,那都是先帝曾经宠幸过一次的宫女,之后便被抛诸脑后,根本没有册封过,如果不是有宫中记档,根本没人记得她们。</p>
她们那份例……也确实少得可怜了,就这样还有人克扣?</p>
赵良忙说:“份例发放肯定都是按数发的,但是香珠姐姐你也知道,这份例也不可能发到每个人身上,都是一个宫里一起发,划一个押就算数了。”</p>
香珠点点头,确实如此。</p>
比如承庆殿,以前都是李妃身边的太监画这个签押,当然现在承庆殿只有蒋贵人自个儿住,所以是她身边的云燕出面领取份例。这份例除了蒋贵人的,还有下面的宫人太监们的用度。</p>
但这些东西能不能如数的发到下头的人手上,可就不一定了。</p>
八成是不能的。</p>
以前李妃就时常克扣宫里人的份例。连当时的李才人蒋贵人都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更不要说下面的宫人太监们了。毕竟李妃是妃子,位置远比她们高。</p>
“那万寿殿现在管事的是谁?”</p>
万寿殿里挤住着几十位主子,除了太妃太嫔,还有一些位份低的比如张氏、秦氏她们,先帝时就没捞着个名分,现在也只是领着才人的份例,这还是当今的皇上额外开恩,不然她们只是白头宫女,不是进了寺庙庵堂,就是依然要在宫中劳作。</p>
“祝太监,”赵良对这事儿是很清楚的:“祝太监素来巴结刘太妃,虽然还有个陈太监,可这个人是老好人,跟谁都好好好,对对对,但是嘛,要担责任的事儿他从来不沾手。”</p>
香珠皱了下眉头:“这不叫老好人,这叫老滑头。我记得他,他今年也有五十多了吧?比祝太监资历还老,却给陈太监当副手,他要是个能担起事儿,能办得好事的人,早就出头了。”</p>
“这事儿是张氏她们自己嚷出来的?都有什么人知道了?”</p>
“万寿殿里的人肯定都知道了,延福宫那边离得近,多半也知道了。”</p>
香珠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她是骂谁。</p>
“你怎么料理的?”</p>
大冷天儿里赵良都忙出汗了:“我先让人查了一下,把她们缺的东西先补上了。祝太监还拦着我,说这事儿他不知情,他又不缺这仨瓜俩枣儿的,难道扣了她们几匹布几斤炭能卖出大钱?说都是底下人偷偷干的。我觉得他说得也有一半儿真,确实他犯不上为了这点儿东西在过年下闹出事来。”</p>
香珠哼了一声:“他这种老油条,他可能没自己拿,但底下人贪了什么,一定还要给他孝敬的,出了事他倒推得干净。东西补上了就好,马上就过年了也不宜这时候生事,且等过了年,这些人都得收拾了。”</p>
赵良点头应是。</p>
他也早看这些老东西不顺眼了。一个个老奸巨滑,好事从来不做,坏事桩桩件件都有他们的份,偏他们在宫里根基深,要动这些人,单凭会宁宫还办不了,必须打通褚怀忠,他点了头,肯出手,这事儿才办得了。</p>
说到这事儿,赵良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寝殿的窗子:“娘娘这几天怎么好象精神总不太好?是不是过年事多累着了?要不请郝院判来看看?”</p>
香珠清了一下嗓子。</p>
娘娘为什么精神不好,香珠她们寥寥几个人才知道,而这事儿她们都不会说出去,所以连赵良都不知道娘娘为什么精神不好,白天总是乏力困倦。</p>
这事儿赵良以前不知道,香珠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倒不是她信不过赵良,而这事儿吧,说起来有心人难免会在心里多思多想。皇上和娘娘之间怎么回事儿,他们两个人自己才最清楚,香珠虽然是贴身伺候娘娘的,她都不敢说自己全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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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的时候,娘娘对皇上毕竟很陌生,听说娘娘进宫前和皇上就见过一面,连话都没有说过。至于皇上是怎么想的,那香珠可就猜不着了。她觉得皇上对娘娘很好,那眼神,还有平时的体贴用心香珠都看得出来。</p>
至于为什么之前两个人秋毫无犯,现在才算真做了夫妻……这应该叫日久生情,那个,水至渠成吧?</p>
“娘娘没事,只是天太冷了人犯懒,你忘了,去年下雪的时候,娘娘也不爱出屋子。”</p>
赵良点点头就没有多问。香珠是贴身伺候娘娘的,她既然说没事,那赵良也不多话了。</p>
“对了,张太监今天才让人送了份单子来。”赵良从怀里摸了张单子出来,用封套装着:“回头你递给娘娘。另外,听太医院的人说,武阳郡王病了。”</p>
今天的事儿就没让人顺心的:“他?他什么病?”</p>
“太医说的那一套一套的我也没记住,似乎是说什么肝气不好,又说什么伤了情志之类的,听起来似乎是心郁气结之类的病。”</p>
香珠点点头:“哦,被关郁闷了。”</p>
赵良连连点头:“正是正是。”</p>
“大过年的,人家懂事的就算有病也要说没病,他这会儿不早不晚的一病,你觉得是因为什么?”</p>
赵良一笑:“八成是装可怜,想让皇上放他出来呗。要不然过年的时候宗室亲贵进宫朝拜赴宴,独缺了他,他多落面子啊。”</p>
“有病的人才应该好好儿养病呢。”香珠冷笑:“过年那么多礼节和应酬,好好儿的人说不定也要累病,他还是别出来受这个累了。再说,他带着病怎么能进宫呢?这岂不是存心不良,对皇上不忠?”</p>
香珠这么说,是知道皇上和贵妃的性子。</p>
皇上这个人讲规矩,说了让武阳郡王禁足,不至时间绝不会放他出来,就算他真病也没用。至于娘娘,更是十分不待见这个人的。哪怕他欺骗玩弄的不是顾家姑娘也一样,娘娘曾经说过这人行事太下作。</p>
香珠还没听娘娘这么说评价过旁人呢。</p>
“万寿殿那边你盯着些,别出什么事。”</p>
今年这个年,一定要太太平平安安稳稳的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