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朝梦,今朝碎

  —让我来与你们说一说我的江湖吧;

  我有青山举杯,我有月光摇影,我有前朝戏曲,还有绝世佳人独立西楼—

  沉谧的时光总是让人那么的安详,顾香楠泯了一口浊酒,抬头仰望着夜晚的天空一动不动,晚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庞,仿佛照应了时光的间影,当然,还有无限帅气的影子,即便是黑夜,闪光光影依旧。

  二当家的看了一眼三当家的,双手撑起整个身体,坐在地上,满是憋屈,于是勾了勾手指道:

  “老三,给俺来一口。”

  顾香楠淡淡的点了点头,略微蹙了蹙眉,似乎对于手中的酒并不怎么满意,于是转手就是扔给了二当家的。

  “咕噜咕噜。”

  “嗝~嗯,舒服~”

  浓烈粗杂的谷酒被二当家如同饮水一般一饮而尽,打了打饱嗝,十分的满足,酒虽是烈酒,但这点还是难不倒二当家的,有些人的量,那必然是海量。

  “老三,这两人是何来历?太他么邪门儿了,如若不是你来了,只怕今日老子一人还真不好对付。”

  此时,二当家的心里依旧是惊悚未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未看到过如此离谱的事情,天方夜谭。

  顾香楠脑海里不断的在回忆刚进入校场的场景,战斗结束后还不忘仔细查看两人的右侧面庞,一道极其诡异的黑色纹理,在两人死后化成黑烟缓缓消散。

  “术士。”

  顾香楠淡淡的说了一句,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比的凝重。

  “术士?”二当家的一脸惊愕,这么多年还从未听到过术士这俩词。

  “这是什么鬼东西,就街上那些江湖骗子尔?”二当家脑容量只有那么大,唯一想到的只有那些江湖上的骗子法师,什么逆天改命,什么求子求女,什么招财进宝,这世界上倘若都是这种人,那么这个世界就真的完了。

  “二哥,若真是这些江湖骗子,我倒还真不担心。有这等手段的人,本尊到此,你我今日只怕是性命堪忧。”

  顾香楠不理会二当家惊愕的表情,继续详细的说道:“幕后之人,应当是术士之中的符咒士。”

  “术士方面,当年我路过天城略有耳闻,术士不同于你我修炼的玄道,玄道主修的是黄灵之气和玄灵之气,而这个符咒士,分为点符头、主事符神、符腹内、符胆、符脚五大组织构成,结而化成灵符,附于外人的灵魂内,当然,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其操控者的灵魂之力必然比此两人的灵魂之力强大数倍。”

  “这符咒术乃是道家五术中的“山”之术,刚才的战斗,操控者在一定范围内,引发了灵符之力,令得这两人实力大增。”

  (符咒术是道教五术——山、医、命、相、卜中的属“山”之术。符咒术是凭借文字、符号、图案、口诀、指诀等方式祈求仙佛神圣的无形力量。)

  顾香楠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话关于符咒士的介绍,而在他身旁的二当家的,却是一脸的黑线,不过,关键信息,他算是掌握到了。

  “老三,你的意思是说刚才你我的战斗,有人在暗中操控?”

  “你可以这么理解,说不定也已经走了,二哥,时辰不早了,回去吧,大哥应该也等急了。”顾香楠并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的纠结,以他前世的阅历来说,他已经很清楚究竟是谁将这两名死士派来的,他认为,有必要和大哥好好的谈一谈了。

  二当家的一听到大哥两字,脑壳一激灵,连忙站起身来,随着顾香楠一跃为十步迅速回到了凤鼓楼。

  而这个时候的凤鼓楼,已然快流成了尾声。

  “红月,回去歇息吧,今日的场面婉儿与兰儿掌控全局,老二那边很快也会有消息,你没有必要再出场了。”大当家的眼见大局已定,倒是松了一半的气。

  “那那公子呢红月没有看见他”香房内,红帘幕后一道人影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声音楚楚可怜,两只小腿不停的在点来点去,尤为急人。

  任谁都能看出女子的紧张,也能透过红幕感受到女子的倒影究竟有多么的妖惑迷人。

  大当家的哪会不明白红月的小心思,不禁摇了摇头暗道:“老三啊,看你回来如何交差,红颜若是多了,也是岔事一头。”

  红月作为凤鼓楼的头牌,历经万千,哪会看不出大当家有心事在身,于是将心里的焦急暗暗压自于心底里,当你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只能选择等待。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凤鼓楼散场,楼中的人一一遣散,兰儿与婉儿的惊艳表现倒是让这些人短暂的忘记了三当家的存在,而二当家与三当家也同时回到了凤鼓楼的后台,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复述给大当家的。

  “你们的意思是,幕后之人是位术士?”大当家的听闻整段事情经过后,不禁反问道。

  两人在大哥面前如同小孩儿一般,再没有过多的胡闹,乖巧懂事,尤其是顾香楠,一个劲儿的在讨好大哥,这一下,不由得引起二当家内心的鄙夷。

  大当家此时此刻面色严肃,好似两只眼睛在盯着两人,又好似没有盯着,双眼空洞,眼神涣散。

  “三弟,术士,大哥我倒是有所了解,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大当家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

  顾香楠面露精光,又皱了皱眉,问道:“大哥想听的是?”

  “告诉我你的猜测,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你应该明白我说这句话到底是何意思。”

  是啊大当家二当家常年漂泊在外,两人相依为命已有三十年头了,一个村儿里出来的,大当家心思缜密,谋定而论;二当家的胆大心细,人虽是长得粗犷了点,但待人真诚,江湖侠客,皆为一个“义”字所认,若说今日之事与老三顾香楠没有关系,两人就是被打死也不相信。

  这一次,倒是轮到顾香楠沉默了几分。

  不是不说,只是他明白,若是说了出来

  “唉”

  挣扎了片刻,顾香楠叹息一声一个闪身转眼消失不见,在其消失的那一瞬间,双指一并,隐约的灵光那分明是术士所做的某一个手势,被大当家看的清清楚楚,“奇门遁甲之术。”

  “大哥三弟他”二当家的欲言又止。

  大当家伸手阻断道:“让他静静,他会告诉我们的。”

  凤鼓楼屋面之上,

  此时的顾香楠正躺在屋面瓦砾上不停的喝酒,一杯、两杯、三杯;一壶、两壶、三壶情绪涌涨,意随心动,一幅幅画面涌上心头。

  他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独自消愁道:“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你说说你,本是戏子出身,死在那荒芜人寻的雪山之中不好,偏偏要以你的身份来到这儿世上,你说说你,堂堂一镇北王之子,怎落得如此下场?”

  “兄弟,你可是上通五百里文书,下知八百里神兵落法的人啊怎怎么怎么就被别人陷害了呢?!”

  “搞得这儿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在世上,还要老子帮你活一世,草,你知道老子有多累吗!”

  “我只是一名戏子!老子在之前的世界里只是一个唱戏的!你要唱戏的给你逆天改命,复仇啊!擦!”

  “呜呜呜,呜呜呜”

  “我其实很简单的,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庭,有个可爱贤惠的好媳妇儿,有个可爱的小胖娃儿,我就满足了啊,怎么连这点愿望都完不成,真的烦死了,呜呜呜”

  “现在好了,大哥二哥肯定都知道是我惹的锅了,你说说你,我勒个去,你这是一失四命!”

  顾香楠猛地喝了一壶烈酒,朝天一丢,本想安安静静的睡去,然而,一道修长和粗犷的身影出现在其身后,将其缓缓扶起,默不作声。

  顾香楠转身满脸泪痕的看着两人,他只是一个刚出头的少年,终究还是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痛苦与欢乐并无差别,也许是命运与选择并不是每时每刻,每个人身陷巨大的洪流里,只有等着挣扎和救赎。

  二当家的面色担忧道:“大哥,老三这是喝了多少,你看看,都想着升天儿了。”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小心翼翼的扶着老三,毕竟瓦路不好走。

  顾香楠一手撇开二当家的,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在瓦路上,抬头仰望着天空,沉吟片刻道:“大哥二哥三弟虽不知你们是何来历,但是总归我们三人可是拜过把子的。”

  “借着这股酒劲儿,就都说一说吧。”

  “我名为顾香楠,是洛阳天城镇北王之子。”

  大当家、二当家的闻言,瞳孔骤然猛缩。

  最先开口的当是性格豪迈的二当家的。

  “镇……镇北王之子,我的个亲娘啊,老三,你这背景,也太哈(吓)人了吧…”二当家的目瞪口呆,两嘴直哆嗦。

  身在这神都帝国,谁人不知北向御景天城镇北王,杀敌无数,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年少之时,一人抗八千北蛮兵马,令敌军进退两难。

  也正是这一战,令得镇北王名声鹊起,响彻天城。

  “那你又为何?……”大当家的欲言又止,他自然听过镇北王的传说,只是不明白为何其子嗣会出现在小小的平川县里。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说到这,顾香楠行若疯狂,眼神迷离的指着两人继续道:

  “你们肯定以为这样的人生很精彩对不对?哈哈哈哈。”

  “可偏偏,一切,烟消云散家破人亡”

  “前朝梦,今朝碎,当年冠盖满京华,却是消得人憔悴,纵有千古名,粉身也易碎。”

  “如今,踏身于江湖,让我来与你们说一说我的江湖吧。”

  “我有青山举杯,我有月光摇影,我有前朝戏曲,还有绝世佳人独立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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