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行军布阵 顾念旧情
一直走出数十里地，直至确定西贡骑兵没有追上来，修鱼寿才下令全军休整。</p>
随军侍医官忙上前查看伤势，连易见势不禁讥笑出声，“没想到吧，我哥会把你们给卖了！”见修鱼寿没反应，他摇摇头继续道，“你也真够狠的，居然借剑穿身来逼近我，不疼啊？”</p>
修鱼寿半躺在地，虚弱出声，“把他嘴......给我堵上......”</p>
李鹜疾驰而来，一个翻身跳下马背，“陛下，果真如您所料，他们没有跟过来，直接向黎关进发。”</p>
“让那队铁骑原地待命，见到申章锦后直接来这儿。”修鱼寿喘息下继续道，“你带着我的调令，马上去观璞调五万精兵，全部配马，支援鳏城。让他们从隆探城外绕道花孚口，想办法在那儿与郊尹昊部汇合。告诉冀王，三翎加急，不得有误。”</p>
“那你呢？”</p>
修鱼寿自嘲般的笑笑，“我得见见我的老兄弟......别磨蹭了，快走......”</p>
李鹜领命，单膝跪地，“陛下，保重！”</p>
修鱼寿目送李鹜走后，转向司徒婧，“吓傻了？”</p>
司徒婧苦着脸，一言不发，两眼直勾勾盯着修鱼寿身上缠着的纱带。</p>
修鱼寿不由好笑道，“我不是第一次拿自个儿试刀，死不了。你也别闲着，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p>
司徒婧闻言一愣，“你要赶我走？”</p>
“给我留两万人马，其他的你带走。”修鱼寿说着拿出地图，“沿这条路，插进黎关，一定要找到薄奚辰所部，与他汇合。若汇合前遭遇西贡骑兵，切勿与之纠缠。”</p>
“可是，两万......”</p>
“西贡这次下了血本，要夺我黎关。若没猜错，他们派出了全境骑兵，与我禁军抗衡。唯此一役，许胜不许败，否则，我北尧黎关再难有翻身之日。”修鱼寿忽然厉声下令，“铁骑营各队领带听令，跟随璟王护我黎关！”</p>
“末将领命！”</p>
“璟王，铁骑营将领多是沙场老将，若遇难处，可同他们商议。我的弟兄都交你手上了，事不宜迟，请马上出发。”</p>
司徒婧重重跪下，伏地叩首，“璟王司徒婧，定不负所托。陛下，保重！”</p>
赤乐守军，余下两万原地待命，四周静谧，让人窒息。</p>
一旁的连易嘴里塞了棉絮，不断呜呜出声。</p>
修鱼寿看他一眼，一把扯下他嘴里的东西，“你想说什么？”</p>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p>
“在西城门见到我的兵被挂在城楼上，”修鱼寿说着闭上眼睛，懒懒道，“谦都合围，这么好的机会擒王，却整整一夜不见你们动手。四方城门，唯有西门集结重兵，其余三门是造势，让我们误以为身陷重围，孤注一掷打西门。这样，你们就可以直接从三门调兵，北门通辛幼，南门通隆探，东门通鳏城。你们真正的目的，是包围黎关，而不是谦都。只要在谦都拖住我，援兵就没那么快来骞人，但是你做了最多余的事，证实了我的猜想。”</p>
“你就这么肯定，我哥会放走申章锦？”</p>
“不是放走他，是把他交你手上。你们兵力都集中在鳏城和隆探，辛幼兵力不足，你哥这手够绝，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能想象申章锦听到我被困谦都时的反应，那小子，肯定想都不想直奔谦都。你借俘虏拖延时间，等申章锦一到，就把我们按死在西门。不过他还留了一手，万一你失手，就索性放我走，让西门的十万骑兵直接从谦都援兵黎关。申章锦会走离谦都最近的一条路，势必与我错开。而我出来后，就一定会先去辛幼救他。所以，你哥会在辛幼放好套子等着我。而申章锦带着精骑队赶回谦都救驾时，已是人去楼空。等他发现中计再回辛幼，你的十万骑兵已回援各部，我也沦为你哥的阶下囚。如果我没猜错，你哥唯一算漏的地方，就是没想到我会亲自带兵。不然，用不了一夜就把我拿下了。”</p>
连易不由摇头笑道，“我们本来的目的，就是北尧禁军。佯动合围实则调兵包围黎关，是既定作战计划。知道您亲自带兵，想临时变更时间上来不及，而且鳏城和隆探都急需援兵。万一合围擒王不成，又失了黎关，我们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易说着叹口气，“其实我哥想到了，是他自己不希望以这种方式和你重逢，所以漏了一手。如果可能的话，他现在肯定很想跟我换个位置，好好跟你叙叙旧。”</p>
见修鱼寿没了反应，连易细看下，不由脸色大变，“喂，**别死了，要死也得先见着我哥......喂，醒醒，别睡了！侍医官呢，出人命了！”</p>
“闭嘴......我要睡会儿......”</p>
侍医官已闻声近前，稍作查看，不禁忧心道，“陛下，不能睡啊，您这......”</p>
连易挪了下身子，“我身上有药，给他试试！”</p>
话音未落，便见修鱼寿剑锋一闪，直指连易，“老子欠谁的人情都行，就是不能欠你的！犯困而已，瞎操什么心？”</p>
“得，老子瞎操心！要不是为了我哥，老子才没闲心管你死活！”看着修鱼寿昏昏欲睡的样子，连易没好气道，“你最好别现在睡，睡了就跟我嫂子一样，再也醒不来......”</p>
连易话没说完，修鱼寿已然昏睡过去，“他妈的，这哪是犯困！都愣着干什么，拿我的药给他用！”</p>
修鱼寿醒来时，天色已晚，睁眼就看见申章锦，坐立不安的候在一旁。</p>
“怎么不叫醒我？”</p>
修鱼寿话一出口，申章锦就全身一个激灵，直接单膝跪地道，“我来晚了，我......”</p>
“没事就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修鱼寿说着坐起身，拿过地图，“照目前来看，想一鼓作气拿下黎关，不大可能。辛幼已经丢了，隆探和鳏城还没有消息，骞人的反臣也没看到。”</p>
“先回天尧吧，国不可一日无君。况且你现在的状态，再耗下去会有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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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鱼寿别过眼，低声道，“天尧有人看着......”</p>
“你又想逃了吧？伤成这样不回去，留在这里有什么用？”</p>
“那你告诉我，这仗你要怎么打？”修鱼寿一声冷笑站起身，转向连易，“先说眼前的，你打算怎么处置他？”</p>
“当着连晋的面，砍了他。”</p>
“然后呢？”</p>
“然后？然后把西贡人赶回老家，让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再来犯我北尧！”</p>
“那骞人的十五万驻军呢？”</p>
“叛国通敌，杀无赦！”</p>
“申章锦！”修鱼寿一声怒喝，一拳挥过去，“**的还不如薄奚辰！薄奚辰临出兵前还上书请旨，对骞人驻军网开一面。他的二十万禁军撤离骞人，一是重伤在身无法指挥，再就是，他想找机会挽回那十五万条人命！”</p>
“难道要为了那十几万叛军，赔上几十万禁军么？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他们在豫王手下，是怎么对我们的？夏侯嘉放了他们，已经是错，如今你还要错上加错！”</p>
“你以为我想放了他们么？他妈的，是北尧律令逼我这么做的！杀十几万叛军，我不会手软，可要杀他们的家人，我办不到！你知道这十几万人死了，会有多少人给他们陪葬么？那是上百万条无辜的人命，上百万北尧的百姓要陪葬！”</p>
申章锦闻言一窒，沉默半响方开口问道，“难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么？”</p>
“再等等，如果明天天亮还没有消息，我们就去观璞。”修鱼寿说着身体一晃，跪倒在地，“也许，没等到他们，倒把连晋等来了。”</p>
申章锦上前扶他躺下，一边摇头道，“你真正想等的人，是连晋。”</p>
“也许这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敌人，彼此再不会手下留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