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伤待明兮 花瑶闹府
一出郡王府，抬眼望见墙边站了个人儿，修鱼非惊道，“明兮儿？”</p>
明兮儿见他出来，几步细摇迎上去，“兮儿见过非大人。”</p>
“不是......别，延王妃......”修鱼非一时没缓过来，忙乱道，“今时不同往日，微......微臣参见延王妃！”</p>
明兮儿轻笑间扶他起身，“非大人见外了，我是来找承王的，不知......”</p>
“呃......延王妃里面请，”修鱼非领着明兮儿进府，“我哥睡着了，我这就去叫他。”</p>
“别了，”明兮儿忙劝阻道，“我去大堂等着，他醒了再让人通报。”</p>
“这......这样不好吧？”</p>
“打了一宿，早该疲了，让他好好休息下吧。”明兮儿笑道，“非大人似是有事要办，就别为兮儿耽搁了。”</p>
“行，我替我哥谢过延王妃，”修鱼非行了礼道，“我这就去交代侍卫长，我哥醒了就叫您。”</p>
夕阳西下近黄昏，谦都城四方号角，一短一长交相呼应。</p>
左司黯闻声，知骞人守军均已撤进谦都，不得已带禁军亲驻黎关。</p>
明兮儿端坐大堂，闻声轻叹，“黎关一战，算是彻底寒了他的心。”</p>
修鱼非跨门进来，不禁奇道，“我哥还没醒么？”</p>
“不碍事，非大人办完事了？”</p>
“嗯，”修鱼非点头下心觉不对，“怪了，他平时最多睡三个时辰，这天都要黑了怎么还没醒？”转而向门外走去，“不行，我得去看看。”</p>
“我随大人一起去吧。”</p>
两人一起进到卧房，明兮儿一愣，“大冷天的，他怎么就光着睡下了？”</p>
修鱼非一拍脑门，忙上前伸手去探，“糟了，都是我粗心没注意。这额头烫手，准是发烧了，我去请大夫。”</p>
“不用了，我来吧。”明兮儿说着拿出一个布包，铺开后便见一排银针。</p>
“延王妃还懂医术？”</p>
“自小学灸，略懂一二。”明兮儿说着伸手探脉，旋即摇头道，“他这不单是着凉了，瘀血阻滞，似有内伤。”抬眼便望见绷带下露出的成片淤青，忙问道，“这府上可有伤药？”</p>
“有，你等等，”修鱼非说着拿出一个包裹，“这都是之前剩下的，看看能不能用？”</p>
“太好了，都是些稀世名药。”明兮儿喜道，起身执笔，“我写个方，你按着我写的去煎药。我先为他施针，药煎好了就拿过来。”</p>
“有劳延王妃。”</p>
一切安置妥当，明兮儿起身告辞。</p>
修鱼非尴尬道，“延王妃本是有事来访，害您白走一趟。要不您留个信，我晚点拿给他看？”</p>
明兮儿摇头道，“他这伤须静养，最好什么事儿都别提也别想，一切等他好了再说。”</p>
“这......”</p>
看着修鱼非有些为难的样子，明兮儿低眸一笑，转手递出一个荷包，“他若要提，就把这个给他，静待明兮。”</p>
修鱼非拿过荷包，清香四溢，顿觉心宁。</p>
眼见修鱼寿醒来几天，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一心静养，修鱼非不禁对明兮儿心服口服。</p>
这日天气晴好，修鱼寿用过药后刚要起身去院中，便见一女子推搡着众侍卫，一步抢进门。</p>
他和修鱼非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女子一声尖叫，转而背过身嚷道，“流氓！”</p>
修鱼非无语道，“这位姑娘，您闯进别人卧房骂人流氓，天底下好像没这个理儿吧？”</p>
修鱼寿径直站起身，“她是干什么的？”</p>
侍卫长抱拳道，“禀王爷，这女的......”</p>
“我承王府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修鱼寿不禁恼道，“一个女人都拦不住？”</p>
“王爷恕罪，”侍卫长说着跪地，一脸尴尬，“就因为是个女的......”</p>
“女的怎么了？”</p>
“一来硬的，就喊非礼......我们......”</p>
“非礼？”修鱼寿说着上前，一把拧住女子胳膊，把她扔了出去，“再喊非礼，就给我关起来！”</p>
“你干什么？！”女子情急之下转过身，一眼瞟见修鱼寿光着的上身，又是一声尖叫，紧紧闭了眼。</p>
修鱼寿不禁给她吵得头疼，“还不把她给我弄出去！”</p>
“是！”</p>
众侍卫一齐上前架人，就听那女子又吵又闹，“流氓，放开我！你个臭流氓！姑奶奶是来当兵的！你凭什么赶我出去！放开！”</p>
女子情急下，转头向着抓住她的侍卫手臂，一口咬上去。</p>
那侍卫一声痛呼，应声松了手。哪知那女子不依不饶，死不松口，直至被人强行拽开。</p>
但见那女子嘴上沾血，气喘吁吁道，“我叫你抓我，知道姑奶奶厉害了吧？”</p>
那侍卫看着手上一排牙印，鲜血直流，不禁恼道，“你属狗的？怎么咬人呢？”</p>
说话间，便见修鱼寿已近至身前，“王爷，她......”</p>
修鱼寿脸上挂了霜，“你好大的胆子，敢伤我承王府的兵。给我绑了，关王府大牢！”</p>
“你个流氓！你算什么王爷！”女子被众侍卫拖着，奋力挣扎道，“我要当兵！我要给我哥报仇！我哥叫花弈，我要给他报仇！你凭什么关我，凭什么不让我当兵！”</p>
“等等。”修鱼寿闻言一窒，“你说你哥是谁？”</p>
女子甩开绑着她的侍卫，几步上前道，“我哥是你铁骑营的兵，他叫花弈！我是他妹妹花瑶，我要当兵，我要给他报仇！”</p>
“哥！”眼见修鱼寿一阵闷咳，直低下身，修鱼非忙上前搀扶。</p>
修鱼寿摆摆手，缓过气道，“花弈不是本地人，你怎么......”说着抬起头，便见面前的女子一脸惊愕地看着他，“怎么了？”</p>
“你嘴......流血了......”花瑶结结巴巴的，“你......你......”</p>
修鱼寿抬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我什么？当兵的带伤，常有的事儿。这都受不了，还敢来当兵？”</p>
“我......我......”花瑶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低下头，“我赶了几个月的路，就是来找我哥的。我嫂子过门不到三个月，他就去考铁骑了。他走的时候，嫂子已经怀孕了，怕他分心，一直瞒着他。我是可怜我嫂子跟我大侄子，趁她坐月子，就偷跑出来......到这儿的时候，才知道......我......我只找到......我哥的坟......”</p>
花瑶说着，瘫坐在地，不住抽泣，“可怜我大侄子，一出世就没了爹......我嫂子......天天在家盼着他......我......我回去......怎么跟他们说......”</p>
修鱼寿只觉胸口一阵闷痛，说不出话来。</p>
众侍卫闻言，齐齐低了头，一阵叹息。</p>
修鱼非见状，忙上前扶起花瑶，“妹子，别哭了。这仇，咱们迟早会报的。”</p>
花瑶起身抹下眼睛，噗通一声朝修鱼寿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求道，“求求你，求求你让我当兵吧！我要亲手替我哥报仇！求求你了！”</p>
修鱼寿叹口气，忍痛道，“回去吧......你哥是个英雄，战死沙场，不冤！”</p>
“我不！他是贼兵杀死的！我要亲手杀了他们，提他们人头回去给我嫂子和我大侄子！”花瑶说着便不住地磕头，“我求求你了，承王殿下！我求求你了！”</p>
“哥！怎么了？”</p>
“王爷！”</p>
花瑶闻声，忙抬起头，就见修鱼寿单膝跪地，捂住胸口，脸色煞白。</p>
“我求求你别说了！”修鱼非急道，“哥，我扶你回屋。”</p>
安置好修鱼寿，修鱼非出来带上门，回头见花瑶跪在地上，“你还不走？”</p>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嫂子......”花瑶说着泪如雨下，“我......我不知道该去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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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鱼非挠下头，“算了，我现在要去找大夫，先带你去客房，你别再去烦他了。”</p>
花瑶撇着嘴，应下了。</p>
修鱼非带着大夫回来，在门口闻到一股子药味，推门进去，大吃一惊。</p>
花瑶正端着煎好的药，准备拿给修鱼寿。</p>
“你......你会煎药？”</p>
“嗯，以前在家跟先生学过。见桌上有张方子，那些药我都认得，就照着煎了。”花瑶望见修鱼非身后的郎中，忙把药放桌上，让到一边。</p>
郎中号过脉，拿过药方看后，点头道，“方子确是对症下药，只是郁积攻心触及内伤，才会胸痛难忍，好在不是太严重。这样吧，以后我每隔两日来府上过次针，配上这方，应该不出一个月，便能痊愈。”</p>
“谢谢大夫。”</p>
“先别忙谢，”郎中摇头道，“这期间切勿再受刺激，否则伤势恶化，性命堪忧，切记！”</p>
修鱼非闻言，狠狠瞪了花瑶一眼。</p>
郎中施过针，便起身告辞。</p>
修鱼非忙拿出诊金，郎中见势直摆手，“非大人，这万万使不得。莫说是替承王治伤，就算要替他卖命，老夫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告辞，告辞！”</p>
修鱼非追出去，“大夫，您言重了。您要不收，我哥一准要念我。”</p>
“非大人，您莫要折煞老夫！当日被困黎关，承王带着手下的兵，宁肯自己挨饿受冻，也要把吃的住的都让给我们。为了救乡亲们，承王亲带精骑队作饵，几近全军覆没！恩不及报，又岂能再收诊金，要是传了出去，我这大夫还怎么当！非大人，无须再言，告辞！”</p>
“如今这钱送人，都没人要了。”修鱼非摇摇头，转眼见到花瑶站门口发愣，“你不是要拿药给我哥么，发什么呆呢？”</p>
花瑶低下头，面露羞愧之色，“原来，承王人这么好......”</p>
“是啊，不知道谁一口一个流氓的！”</p>
“我......我本来以为他，粗鲁蛮横又不讲理......”</p>
花瑶细若蚊声，修鱼非不禁大笑。</p>
“他那是带兵带的，脾气不好耐心差，再加上......”想到接二连三的破事，修鱼非心里一伤，“算了不说了，进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