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芊计落空 酌心难测
第二日清晨，修鱼寿醒来就见着一屋的人，一眼扫到夏侯芊，“芊郡主好兴致啊。”</p>
一旁守着的夏侯酌跟夏侯梨同时醒来，喜道，“你醒了？”</p>
唯有夏侯芊冷了眼，“偌大一个承王府，居然抓不到一个连晋。”</p>
夏侯梨恼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怀疑我们故意放走连晋？”</p>
修鱼寿冷笑道，“承王府再大，也大不过你的郡王府。”</p>
“你......”夏侯芊一窒，转而哂笑道，“承王是如何得知，连晋是从我郡王府逃脱的？”</p>
修鱼寿拿过匕首晃了晃，“这匕首应该在遵王手上，连晋怎么会有？你可别告诉我，他是从天尧城跑出来的。何况，不为连晋，芊郡主会这么有空，一大清早亲自来探望本王？”</p>
夏侯芊闻言色变，“他是用这匕首伤的你？”</p>
修鱼寿勾了嘴角，“莫非他也用这匕首伤了芊郡主？遵王把这匕首送给芊郡主不奇怪，芊郡主转手送了给连晋，真是匪夷所思。”</p>
夏侯芊咬了牙讪笑道，“我好心给他松绑，哪知他松了手就反手相夺，要伤我性命，幸好我躲得快，只伤了手臂。不过还真没想到，他会对承王你痛下杀手。”</p>
“让芊郡主忧心了。”修鱼寿笑道，“好在我福大命大，逃过一劫。”</p>
夏侯芊暗地里攥紧手，强笑道，“承王吉人自有天相，命不该绝。我会向圣上禀明一切，酌将军也会全力追捕，连晋跑不掉的。”</p>
“有劳了。”修鱼寿说完闭上眼，尽显疲累之色。</p>
“好了，本将即刻回朝复命，你好好养伤。”夏侯酌说着转向夏侯芊，“芊郡主，请。”</p>
夏侯芊眼中的不甘一闪而过，愤然离去。</p>
听闻连晋接连刺伤两位重臣，夏侯嘉震怒，命夏侯酌率禁军同修鱼寿，将在骞人郡和九觞城，跟随连晋降尧的西贡将士一律收监，不日押赴黎关鳏城外，斩首示威。</p>
众王力劝无果，西贡将士两万余众，枉死鳏城。</p>
血染城墙，尸积如山。</p>
骞人郡王府，众人哑声。</p>
“都死了？”修鱼寿愣愣的看着帷顶。</p>
“军令如山，谁敢不从！”夏侯酌摇头道，“何其悲哉！多少将士含泪相向！”</p>
“前些日子还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弟兄，转眼就没了！”申章锦抹下眼角，“让禁卫军来就行了，还要我们精骑队跟着。那里面有多少精骑队的弟兄，让我们怎么下得去手！”</p>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劝降！”修鱼寿一拳砸在床沿，“此后再战，所遇之敌必会誓死不降，我北尧将士均要拼死恶战！”</p>
“反了吧！还等什么？”闻声便见修鱼非一个踉跄跨进卧房，满身狼藉。</p>
夏侯酌当下惊怒，“大胆！”</p>
修鱼寿一惊，从床上撑起身，和申章锦异口同声，“你回来了？”</p>
修鱼非眯了眼看向夏侯酌，“你是谁？在我哥房里做什么？”</p>
“你哥？”</p>
“这是禁卫军统领总将，夏侯酌将军，不得无礼！”修鱼寿低喝。</p>
“夏侯酌？！”修鱼寿惊愕间，怒目相向，当下拔剑直刺夏侯酌。</p>
申章锦见状，上前阻挡，单手一扳，卸了修鱼非手中佩剑。</p>
“你干什么？”申章锦惊道。</p>
“他妈的，老子带了二十几个人去找连晋，沿着大漠没走多远，就遭人一路追杀。”修鱼非悲愤难当，“二十多弟兄，他妈的全死了！老子要不是命大被人救了，你们就看不到我了！”修鱼非说着，一个令牌砸在夏侯酌身上，“这是从那群狗身上扯下来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跟爷们儿玩阴的，有种你现在杀了我，别在背后下黑手！”</p>
夏侯酌拾起令牌一看，大惊道，“天蟒令？！”</p>
“别给老子装傻！”修鱼非骂道，“动用禁军，必要禁军统领总将经手调动，你别跟老子说你不知道！”</p>
“修鱼非，你住口！”修鱼寿怒喝，“此事与酌将军无关！”</p>
修鱼寿说着，拿出连晋给他的令牌，“天蟒令？”夏侯梨一愣，便见夏侯酌一手夺过，将两块令牌细比之下，不禁惊道，“确是禁卫军的令牌，承王这个是哪里来的？”</p>
“是连晋落下的。”修鱼寿沉声道，“他刺杀我，不是因为拒捕。是遇到杀手追杀，然后被正好赶到的禁卫军救了。那群杀手说是受我指使，所以......”</p>
“受你指使？”修鱼非大笑，“这承王府派出的人就老子这一拨，还他妈的都是有去无回，连连晋的影子都没看到！”说着一愣，忙走到床前，“他刺杀你？他把你给伤了？”</p>
“没伤着要害，”修鱼寿闷道，“酌将军，你可知这其中蹊跷？”</p>
夏侯酌摇头道，“除了我，就是当今圣上有权调动禁军，但是......”</p>
“这还用想么？”修鱼非不满道，“明摆着要借连晋的手，对付我哥。好一个反间计，不管连晋杀不杀得了我哥，都不会再为我哥所用。”</p>
“那圣上为何要对付承王？”</p>
“王印失窃，怕是自盗。”修鱼寿说着看向夏侯酌，“难道酌将军也认定是连晋所为？”</p>
“当日带那细作面圣，圣上未经细查，便下令就地正法，我也颇感蹊跷。现如今死无对证，连晋在逃，兹事体大，不能妄下断言！更何况，她乃一国之君，通敌叛国，是要留千古骂名的！”</p>
“如果是像迎王一样，为了维护某个人呢？”</p>
“你是说芊郡主？”夏侯酌眼中一阵闪烁，“你有何凭证？”</p>
修鱼寿看着夏侯酌，眼底一寒转而失笑，“我也只是猜测，遵王再昏庸，也不至违逆祖制。”</p>
眼见夏侯酌像是松了口气，“一切还要等连晋归案，再做定论。”</p>
“时候不早了，酌将军该回去复命了。”修鱼寿说着躺回床上，“申章锦，代我送酌将军。你也早些回去，别让弟兄们为这事儿失了士气。”</p>
“是，将军。酌将军，请。”</p>
夏侯酌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转身离去。</p>
看着夏侯酌走远，修鱼非若有所思道，“这夏侯酌怎么感觉怪怪的？”</p>
“他知道是谁做的。”修鱼寿深深闭上眼。</p>
“酌将军？”夏侯梨倒吸一口凉气，“不可能！他是两朝元老，耿直廉明，怎会任由奸佞妄为？”</p>
“修鱼非，遇刺的事别再提了，去歇着吧。”</p>
“哥！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p>
见修鱼寿闭目不言，修鱼非无奈，摇头离开。</p>
北尧冬至年，两万精骑重振旗鼓，上报天尧再树黑蟒。</p>
修鱼寿伤愈如初，亲训铁骑营。李鹜不负所望，铁骑营最终选拔脱颖而出，任职管带，申章锦兼任领带同掌铁骑。</p>
九觞城重建已显规模，地下城重见天日。</p>
众骑兵同精骑队，冬至除禁令，开怀畅饮，举杯同庆。</p>
“好不热闹！”一声高叹，众人循声望去。</p>
但见一男子，四十有余，身材修长着一席素装，剑眉入鬓，凤眼生威。虽满含笑意，却是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间运筹帷幄，气势夺人。</p>
“黄爷？”修鱼寿迎上去，“明兮儿人已不在九觞，黄爷怕是要白走一趟了。”</p>
黄爷笑道，“她已贵为延王妃，我当然不是为她而来！”</p>
“莫不是特来看城？”</p>
“好一个城而不府，心而不计的承王！”黄爷仰天大笑，“那明兮儿怕是要痴心枉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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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爷此话何意？”</p>
黄爷敛笑低声道，“逼而不反，承王又是为何？”</p>
“如此大逆不道，黄爷莫要妄言！”</p>
“那就预祝承王，下一仗能凯旋而归！”黄爷说着举杯一饮而尽，大笑离去。</p>
“下一仗......”修鱼寿大惑，心里隐隐不安。</p>
次年春，九觞重建已近完工，各地骑兵悉数返还。盛王接管，精骑队撤回黎关驻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