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冥神液
() 叶默羽心里实已震惊至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怔怔道：“竟会有这种事？”田岳明苦笑一声，道：“我当初也不敢相信。可事实正是如此。当初我若不执意去画那座岛屿，断不会导致如今这般模样。但是…”沉默片刻，语气忽然变得坚决，继续道：“我不后悔。如果时间回到那一天，我依然会选择那样做。”</p>
叶默羽心里对他更加钦佩，叹息道：“梦想的确可以改变许多，但我始终坚信其彼岸绝对是美好的。”又道：“你现在的职业是什么？”田岳明道：“绘画。”叶默羽惊道：“可是你双目失明，看不见任何东西，还画得出来吗？”田岳明微微抬头，看向挂满四周墙壁的各种画像，双目无法得见，但以心灵的悸动去感受。</p>
叶默羽和紫芸不禁也抬头看去。只见墙上挂满画纸，每一张上面都画有完整的图面，纸上所绘各不相同，有山川绿水，有河流大地，有天空巨龙，有桥流水，有大漠飞雁，有鹜与落霞…每一幅画面都栩栩如生，如视真景，无论其纹络线条、背景结构都显得极其自然柔美。唯一不足的，就是每一幅画上都未涂颜料，纯黑白之sè，兼画中之景都带有一股无以言的忧郁，少了种亲切的美感。</p>
叶默羽呆呆看了一会儿，不由再次为田岳明的天纵之姿所震惊、叹服，道：“这些都是你画的？”田岳明缓缓头。叶默羽眼里露出深深的钦佩，道：“田大哥，你真是个绘画的绝世天才。”他实在难以想象，眼睛无法视物的情况下如何能画出这般传神的画面。这需要何等的魄力、天分和意志，又得经过多少个rì夜的心酸与艰难！</p>
田岳明脸上忽然流露出无比的忧郁，却又带着一丝快乐的笑容，道：“这些画是我这十几年来的心血，也是我的孩子。”叶默羽道：“如果你双目恢复正常，画出的东西必定举世无双。”田岳明摇头道：“此话乍有微理，却也不尽然。”叶默羽奇怪道：“什么意思？”田岳明道：“眼睛瞧得见了，视线广阔，我画的固然更加细致、jīng密，却也未必能使我画得更加投入。我只是遗憾，当初没能够完全画出绝暗之岛。”</p>
叶默羽道：“我也很好奇和不解，只是描绘出绝暗之岛的外形，何以却因此导致你双目残废？”田岳明道：“我不知道。”一直低头喝茶，没怎么话的紫芸忽然淡淡道：“或许那个地方也未必如你们所想的那样美好。”两人齐看向她。叶默羽心下略有不快，不过没敢表露在脸上，他可不想再惹得紫芸生气，道：“那不仅是我一直以来的最终梦想，更是这片大陆的光明象征，所有人的jīng神信仰。既名‘绝暗’，其意无非便是‘灭绝黑暗，迎来光明’。怎会不美好？”紫芸心里冷笑一声，低头道：“对不起，算我理解错了。行了吧？”</p>
叶默羽见她直接道歉，随即却又不话了，一时倒不知该怎么了，心里不由感到一阵懊悔，觉得还是不该那样。田岳明看着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异sè，道：“你的梦想是登上绝暗之岛？”叶默羽看向他，头道：“嗯。我就是为了这个梦想而努力的。”田岳明道：“你今年多大？”叶默羽不知他为何问自己年龄，道：“虚岁十八。”田岳明忽然一笑，道：“叶老弟，你才是天纵之姿啊。”叶默羽赶忙摇头道：“和田大哥所付出的相比，我实在算不得什么。”</p>
田岳明道：“我忽然很想和你单独聊一聊。”叶默羽微微一笑，他也很想了解这个忧郁而富有思想的男子内心，道：“秉烛夜谈又何妨？”田岳明道：“很好。”头转向身旁的夏婉茹，道：“扶我到那里去。”夏婉茹“嗯”一声，似乎知道他的“那里”是什么地方，也不多问，挽住他手臂向屋外走去。田岳明回头道：“叶老弟，请跟我来。”叶默羽头，对紫芸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紫芸道：“嗯，你去吧。”叶默羽转过身，走了几步，道：“刚才…对不起。”紫芸温柔一笑，道：“不用的。刚才我也只是随口一，不必放在心上。”叶默羽暗自感激，道：“嗯。等我。”走出门外，跟田岳明而去。</p>
顿时屋里便只剩下紫芸一人。但见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待得叶默羽等人渐渐走远，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冷sè，冷声道：“出来吧。你那东西瞒得住叶默羽，在我面前可如同虚设。”片刻后，屋外传来幽幽一叹，随即门被打开，走进一名黑衣女子，正是和叶默羽有过两次相遇的那名女子。</p>
紫芸冷冷看着她，道：“虽然你从我和叶默羽到了那镇子时便一路跟踪至此，让我很不爽。不过现下倒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我也就不找你麻烦了。”黑衣女子淡淡道：“。”紫芸脸sè一沉，道：“请注意你的态度。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恶劣的女人，但是你若惹火了我，我不介意变得恶劣一些。”黑衣女子低下头，脸上闪过一抹恨意，半跪下地，抱拳恭声道：“圣女大人，什么事？”</p>
紫芸嘴角一扬，道：“我问你，离此地最近的是第几号分部？”黑衣女子道：“第十八号，三级分部。”紫芸思索片刻，道：“那应该没有神师级武者了。”又道：“我要交给你的事情很简单。我要你立刻前往十八号分部，将其中的上师级武者全部调至其他最近分部，并…”残忍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继续道：“将所有人身上的冥神液暂时没收，不得存有一丁。”</p>
黑衣女子脸sè一变，抬头看向她，咬牙道：“你…你真是个魔鬼！”她从那镇子跟踪叶默羽至此，自然已知道田岳明所中之毒便是天幽府的冥神液。已忍受冥神液十几年摧残的她深知，一旦身中此毒，将无药可解，必须在下次毒发前服食冥神液，方才能保住xìng命，不会化成脓水。乃是府主为保证属下忠臣而制造，整个天幽府三**分部成员均或被强行、或主动地服食过。据只有府主亲自出手施法才能真正解开此毒的可怕作用。</p>
紫芸淡笑道：“比起人类这脆弱短暂的生命，我倒是宁愿当个活得久一的魔鬼。因为当魔鬼笑到最后，成为一切的主宰，她便不再是魔鬼，而是神。”黑衣女子冷哼一声，道：“如果你这件事情我不答应呢？”紫芸微低下头，轻笑道：“我知道，你为了叶默羽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也不稀罕你的命。不过…”语气一冷，道：“你信不信我随时都可以终结他的一切？”</p>
黑衣女子脸sè数变，最后悲然一叹，喃喃道：“为什么他要爱上你…为什么…”紫芸轻蔑一笑，道：“因为我能给他快乐和满足，这就够了。而你作为他的姐姐，又给他什么了？”黑衣女子神sè一呆，看着地面的眼睛竟有些湿润，是啊，我给他什么了…</p>
紫芸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她最喜欢这种感觉，不动神sè地令别人伤心的感觉，冷声道：“闲话到此为止。你最好快。”黑衣女子无言站起身，略一躬身，转身走去。紫芸忽然道：“还有件事，我差忘了。”黑衣女子停住脚步。紫芸道：“我听你要将天幽府以及许多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告诉他，是不是？”</p>
黑衣女子背影一颤，涩声道：“这事他也对你了？”紫芸笑了，笑得那样得意，道：“他什么都跟我，一切都跟我。”脸sè一冷，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现在我有一些事情，先不忙跟你算账。从现在起，不许你再跟踪他。至于你那想告诉他的念头，也给我立即打消。否则，我或许会真的变成魔鬼，十恶不赦的魔鬼。有些事你自己明白，无需我多。”</p>
半晌，黑衣女子艰难地出一个字：“是！”走了几步，又道：“我也提醒你一。”紫芸道：“哦？”黑衣女子道：“你最好也别太放肆了。真要惹火了那个人，你的命将会比你口中的‘人类’更脆弱地被毁灭。”紫芸脸sè一变，咬牙道：“这是我的事。现在你去办事，给我滚！”黑衣女子冷笑一声，身影忽然化作一团黑烟凭空消失。</p>
紫芸脸上一片森寒，眼神冷得可怕，手中茶杯“啪”地一声碎裂成粉。“哼，那个人。不要以为我就…呃啊…”她冷笑自语着，突然间身子一颤，整个人踉跄地倒在地上，手捂住胸口，脸sè苍白如纸，冷汗淋漓。</p>
“可恶…冥神液毒xìng发作了。”她瘫倒在地，似乎浑身无力，一爬到墙边，翻身靠在上面，胸口不住起伏，“不过幸好我这次所带的冥神液足够我用一段时间。”扯下胸前衣襟，露出一片雪嫩的肌肤，从怀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有满满的纯黑sè液体——冥神液。她一把扭开瓶盖，像喝水般灌进嘴里，随即瓶里便空了，体内那令人发疯的痛苦之感方才渐渐减缓。站起身，只觉一阵昏厥，全身无力。她知道，这是冥神液的副作用，通常得持续半个时辰左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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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踉踉跄跄地走到屋里一面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只觉很可笑、很悲哀、亦恨仇恨。只见她此时衣衫不整，脸sè苍白，几缕发丝凌乱的垂在额前，整个人气质大变。</p>
“这就是我吗？呵呵，真是狼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因为你，全是因为你！你，总有一天我会主宰一切，吃你的肉喝你的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