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生死两重天
门开，进来的是可恶的谭老头。</p>
等谭老头走到屋子中间时，才站起身来，热情地道，“原来是谭主任，快请坐。我让人给你泡杯茶，尝尝我最好的茶叶。”</p>
“就几句话的功夫，用不着那么费劲。”老谭是一如既往的豪爽。</p>
“来，有什么事坐下。你可是难得才来我这办公室一趟啊！”</p>
“这不怕打搅您工作嘛。”谭主任完，就直愣愣地盯着办公桌后面那人的面庞。</p>
“怎么，我脸上有花？”他故作风趣地了一句。</p>
“没有，没有。”一向言辞犀利的老谭也扭捏起来，讲了几件无关紧要的零碎事，就起身匆匆地告辞而去。</p>
这反常的举动让人一头雾水，这是要低头认输吗？也不象，这老家伙是个死也不服输的xìng格。况且形势也没恶化到那种地步，捎带着也就是让谭老头肉痛一下，都远到不了伤筋动骨的程度，所以他也没必要服输认软。</p>
不管了，一切都布局已定，全国只有七个大行政区，其中就有一个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地盘，治下之民超过一亿，都由自己随意处置。这种大权在握的美妙滋味，比世界上任何一种毒品都更使人上瘾，令人沉醉，不爬到这个地位，却是永远也体会不到。</p>
明明播放的是一些轻柔的音乐，能够舒缓情绪，甚至于有催眠效果，他的心里却一片燥热。读书，静坐，都无法平静心情。</p>
腕表响起特定的悦耳铃声，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青chūn亮丽的倩影，可现在真不是时候，他不想在这紧要关头还出去厮混，因为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忽然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在以往的拚搏岁月中，也有过数次这样的预感，帮他躲过几次难关。难道这次又有意外？不会！他安慰自己道，这次的感觉非常轻微，再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地位，能跟以前相提并论吗？</p>
摁掉的铃声又顽强地发出轻鸣。</p>
“不是不要轻易跟我联系吗？”他鬼使神差地就接通了电话，不过，既然已经接通了，就不好一句话不再挂掉，总不成自己还怕接一个电话？</p>
“我就是在家里听音乐，然后就特别想你，就想跟你话。”怯怯的声音，配合着蜷缩在沙发上的柔弱身影，使他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去一大半。</p>
“还有别的事吗？”语气已不那么生硬。</p>
“我想问问，你什么时间会过来？”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出来的话，看到对面的男人沉默不语，又连忙道，“那个，算了，我知道你忙的都是大事，时间紧张。我一切都挺好的，不用顾忌我。那我挂了。”着伸手就要关闭通话。</p>
“嗯，我今晚过来。”迟疑了一下，又突然改口道。是内心的邪火业已窜到脑门儿，老子在东南区是至高无上的，只有别人来顾忌我，而我需要顾忌任何人吗？</p>
“那太好了。”光屏里的欢呼雀跃，看了就让人心旷神怡，“我给你准备你最喜欢吃的菜，还有红酒，还有蜡烛，哎呀，不了，有太多东西要准备。不对，要先收拾屋子。我要挂电话了哟。”那俯身而来一闪而逝的风景，引得他口干舌燥。</p>
好象跟平时的表现不同？那只是错觉。他的理智已被压抑到近乎于无，被焚烧殆尽。</p>
关掉腕表，驱车急驰，别墅的正门自动开启。用钥匙打开屋门，就听到客厅里回荡着自己最爱的音乐。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正是料理食材的动静。</p>
可能是听见关门的响动，从厨房出来一位少女，手里还拎着一把铲子，看到正在换鞋的男人，大吃一惊，“你，你怎么来了？”</p>
想以为是见到自己来早了，所以惊喜，便问道：“怎么，很意外吗？”</p>
“不是，哎呀，我还炒着菜呢。”话间又举着锅铲跑回厨房，刚想继续翻炒锅里半生不熟的菜肴，背后伸来一只大手，关掉了火源。</p>
“这会儿不想吃菜。”他轻笑着，这种氛围真是久违了，好似回到了jīng力旺盛的青年时期。迷迷糊糊之间，从卧室床头的抽屉里，顺手取出一板药片。哦！这是新药，得吃五片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对面的人影在急切地些什么，这是谁啊？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的初恋吗？哼，是我的，终究全都是我的！</p>
如同身陷极乐仙境，灵魂不断地上升，身体却在不停地下坠，为什么以前没有享受到如此的快活？他业已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单纯的本能。</p>
在往后，他就失去了意识。</p>
……</p>
东南大行政区开始有道消息流传，然而听闻的人都嗤之以鼻，没一个人相信。</p>
这些人当然不知道，京城已经有大佬失态地摔了杯子。“马上风？可真特么地出息！你们救他干什么？啊，为什么不让他去死？”</p>
当两天都没见人露面的时候，东南区的很多人都惊慌失措了。传言还能是真的？那太可笑太荒谬了。可是毫无预兆地两天都不见踪影，再加上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得他们不胡思乱想。这头的大伞要是消失不见，他们这帮人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p>
在有人心惊胆战，无心理事的时候，也有人更加的敬业，尽力维持着各部门的正常运转。在特殊时刻，这样的对比极为鲜明。</p>
※※※※※</p>
是屋里的电脑，还是外面的什么机器，在嗡嗡地响着。</p>
“少爷，我能句话吗？”老约翰站在下道，与往rì的谦恭有礼完全没有两样。</p>
“吧。”戴项诚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道。</p>
“少爷，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过家族中那些旁系子弟的状况？”</p>
“你想什么就直好了，我没有心思听你绕圈子。”</p>
“相比家族的直系后人，那些人地位低下，生活困苦，而且备受族中高位子弟的欺凌。不过呢，反正那些人自就是如此，也习惯了，也就感受不深。但是最惨的是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后来却惨遭家族抛弃的人。而您，即将不得不陷入那种最惨的生活，时间可能会是五十年，一百年，假如您还能活那么长时间的话。”</p>
“砰！”戴大少爷猛地抓起书桌上一件什么东西，狠狠地摔了出去。他怎么会不清楚？欺负那些弱者的人虽然有，但都不会太过分。如若他跌下这把椅子，原本在他之下，成为他垫脚石的那些人，反过来就会比他的地位要高，比他掌握的资源要多。到那时，有怨的有仇的，都要变本加厉地还到他的身上。</p>
从云端高坐到烂泥安身的落差，再有来自各方的欺凌，不要煎熬几十年，单是想一下都不寒而栗。但是，谁让他失败了呢。若光是失败也还罢了，关键是为数众多的机密资料外泄，大肆破坏各大家族间的潜规则，没有败露就没有关系。问题是，他失败了，会给自己家族造成无可挽回的巨大损失，让自己再也没有翻身之力。</p>
“如果您能忍受得了那种地狱般的生活，老约翰陪着您就是。除了您之外，我是再也不会辅佐别人了。”停顿了一下，再继续道，“如果您不想后半辈子就这么沉沦下去，也不是没有办法。”</p>
“都已经这样了，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p>
“我们可以投降，或者，是投靠对方。”老约翰语出惊人。</p>
“你让我背叛家族？这不可能！”戴项诚喘着粗气。</p>
“当您成为家族最底层，则那些欺压您的人所享有的家族利益，与您又有什么关系呢？”老约翰眼神直视，平静地道。</p>
“你到底是什么打算？为什么要危害戴家的利益？投降了又对你有什么好处？”戴项诚双手扶着桌子，上身前倾，凶狠地盯着老约翰。</p>
“我是个有野心的人，我想成为大人物。我也明白凭我的出身是不大可能成为公众人物。但哪怕是地下的大人物也行，只有一条路能够实现我的梦想，那就是辅佐您登上家主的座位，我作为您忠诚的属下，自然地，我就会拥有庞大的权力和利益。”老约翰眼睛中冒出前所未有的光芒。</p>
“光有野心不行，还得有清醒的头脑。”听到手下狂妄的心声，戴项诚反倒放下心来，“投降更不会给我们带来半分的利益，只会被家族关进水牢，生不如死，还不如苟且地在家族中活着呢。或者，干脆被对手杀死。”</p>
戴大少爷是意兴阑珊。戴家是世界的级豪门之一，在利加洲和华国，即便有比戴家还要实力雄厚一些的家族，大家也在同一层次，没有本质的差距。以戴家嫡系后备力量的身份叛逃，再投入到别的家族，用屁股来思考也能想到其中的不妥。老约翰莫不是这段时间的压力过大，脑子进水了？</p>
挥挥手，示意他退下。</p>
老约翰并没有遵照指示退下，而是充满信心地道，</p>
“少爷，我也是刚才忽然想到的，我想，我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您应该听一听。咱们不但能够活下去，还可以活得比在戴家时更好。但这个机会，我不知道还会存在几天，或者，是几个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