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睿王

  对于夏故渊的猜测,杜元鹤没有回答,拍了拍身上的枯草,说道:“你大可猜测。下官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说完,便闭上了双眼,假寐起来。

  这老匹夫,定然参与了当年陷害北靖王和宸妃的冤案之中!

  夏故渊努力回想着叶无尘告诉自己的事情,当年是兵部率先发起对北靖王的构陷。也就是说,兵部尚书闫安陵也参与其中。可兵部是太子的党羽呀,难道说太子一党,当初也参与了构陷北靖王?制造了宸妃自缢的冤案?

  脑子里思绪纷繁,零零散散的一些线索,却没有真凭实据得以佐证。夏故渊长出一口气,也没了继续和杜元鹤说下去的打算,回到牢房安置的木床之上,闭目养神。

  叶轻翎心里仍然对那伙黑衣人心存疑惑,特别是送来的那张字条。可以说现在对于闲王来说,王员外的生死存亡关乎着闲王的清白。从刑部再到大理寺,看得出来王员外满门被灭,已经轰动朝野,陛下肯定是把这件案子交给了刑部或者大理寺,又或者两个部门共同审理。可不管哪个衙门受理此案,对闲王来说,当下的关键,都是那个王员外!

  叶轻翎挪动了一下身体,向夏故渊靠过来,他小声地对夏故渊问道:“殿下,咱们现在都身在牢狱之中,外边的情形可以说一无所知。那伙黑衣人所说,时机到时,王员外自然会出现。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对于那伙黑衣人,夏故渊的猜测其实与靖元皇帝的想法是一致的。那伙黑衣人必然认识自己,而且他们应该对自己或者说对杜元鹤了如指掌,否则他们不可能在王员外满门被灭之时及时赶到,还成功的救走了王员外。可夏故渊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帮衬自己。难道是户部尚书杨玄奕?不可能啊!他哪有那么大的能量?杨玄奕一生刚正耿直,从不行暗晦之事。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除此之外,夏故渊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字条上所谓的时机,他在心里有很多猜测,对方应该是想等到时态明朗之后再交人。如今自己身在牢狱,也没办法对外面的事情有所了解,只能听天由命了。

  夏故渊白了叶轻翎一眼,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啊!”

  就在夏故渊与叶轻翎悄声交谈之时,两个狱卒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那人蓬头垢面,头发将面庞掩盖住了,看不清这人是谁。那人路过夏故渊的牢门前,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看得出来这人受了很重的伤。这会儿,许是闻到了血腥味,杜元鹤也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了来人,眼神为之一缩,随即隐了下去,又闭上了眼睛。

  狱卒轻轻的将这人放在了叶轻翎旁边的牢房里,然后关上牢门,正要离开。

  夏故渊抱着好奇,冲狱卒问道:“这人是谁啊?犯了什么事,居然被打成这样?”

  要知道大理寺的牢狱,可不是什么人想进都能进的,大理寺是负责审理复核案件的,但直接被关押在大理寺的监牢之内,不是穷凶极恶,便是杀人无数,亦或者所犯之罪罪大恶极。

  而且,在这牢狱,左右都没有其他囚犯,只有夏故渊、叶轻翎以及杜元鹤。这突然关了一个人进来,所以,夏故渊才对这人的身份感到好奇,他在心里也有几分猜测,想要印证一下。

  “哦,回禀殿下,这人是章明忠……”

  狱卒还没说完,夏故渊已经知道了。他转过头,看向杜元鹤,喊道:“杜大人,一个小小的强占民女案件,京兆府却直接将人打成这样,难道是想要屈打成招?还是想要杀人灭口?还是说,你京兆府向来就是这般办案的?滥用私行,屈打成招?”

  杜元鹤无言以对,一笑了之。

  “去,给章明忠拿点金疮药来,要是人死了,我看你们怎么给你们的上司交代?章明忠可是牵扯到了杜大人,要是章明忠死了,杜大人就是滥用私行,草菅人命!”夏故渊看不下去,对狱卒喊道。

  两个狱卒听后,也觉得有些道理,连忙下去寻找金疮药……

  ……

  话分两头,得知杜元鹤被捉拿下狱,杜霖诲心神大乱,在府里心乱如麻,还好杜元鹤的老妻杜李氏还算镇定,由于女子不便抛头露面,就指使儿子去睿王府向睿王求情。

  “睿王毕竟是老爷的靠山,平日里老爷对睿王是言听计从,这时候也该睿王帮衬一二了。刑部的尚书大人也是睿王的人,如今三司会审,刑部在里面或许可以斡旋一二。”杜李氏一脸憔悴,拉着对自己儿子说道。

  杜霖诲犹如醍醐灌顶,连忙答应,就要离去。

  杜李氏想了一下,指点儿子说道:“平素睿王都喜欢收藏些古董字画,你不妨把老爷书房挂着的李子玉的《浮山山水图》给睿王送去。”

  杜霖诲现在犹如没头的苍蝇,全无主意。得到母亲的指点,火急火燎的又去书房拿画。

  从书房出来,杜霖诲正要出门,杜李氏带着一脸疲惫,长叹一声,整理了一下杜霖诲的衣衫,对杜霖诲说道:“从前你父亲位高权重,有你父亲的庇佑,我一直觉得即便是你骄纵一些,在外面蛮横一些,相信不会出什么乱子。然而经此一事,相信你也懂得了一些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还是要恭谨谦让些。毕竟父亲也不能护佑你一辈子的。”

  看着母亲忽然白了几丝的发髻,面庞多了许多皱纹,神色憔悴而疲惫,杜霖诲这才认识到了母亲这段日子的不易。他心里难受,一滴眼泪划过眼眶,哽咽地说道:“是,母亲。孩儿已经知道错了,只要父亲过了这关,儿子一定规规矩矩,在家好好学习,努力科考。”

  以前的杜霖诲看不起士林孺子,如今却说要洗心革面,参加科考。听到儿子这么说,杜李氏老怀大慰,给自己擦干眼泪,点了点头,让杜霖诲速去速回。

  杜霖诲带着书画,直奔睿王府。

  睿王府坐落在城东,府邸宏大,门高府深。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睿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杜霖诲递上拜帖,得到门房的许可,便进了睿王府。

  相比杜府的宽阔,睿王府不仅阔大,而且府邸幽深精美。廊腰缦回,蜿蜒曲折,檐牙高啄,各富神采。亭台水榭,与花台楼阁错落有致。杜霖诲在门房的带领下,穿过几道回廊,几座幽深的院落才来到后院。

  这里更加宽阔,想一个小型的校场。校场两边摆放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器可谓是样样俱全。

  而在校场上,一个身材略显魁梧,赤着上身,正用棉锦擦拭身体的男子赫然而立。他身高八尺,裸露的背部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高高盘着发髻,面容略显粗狂,却生的剑眉星目,神采飞扬,英武不凡。

  睿王不仅是皇帝的儿子,他还是朝廷的大将军。睿王夏云逸精熟武艺,精通兵法,领过兵,打过仗,而且战功赫赫。是朝廷能打大仗的统军领袖!这么多年的精心经营,睿王的根基可以说遍布朝野,不管是在朝廷里还是在军队之中,都有一帮忠心追随他的人。

  杜霖诲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从没接触过睿王,还是第一次见到睿王本人。本来就心里心绪烦杂,焦躁不宁。此刻见到睿王,又紧张无比,见睿王正在穿衣服,他连忙跑过去,将手中书画递过去,跪在睿王面前,喊道:“睿王殿下,家父蒙不白之冤,如今被大理寺关入牢狱,小人实在走投无路,求睿王搭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