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八章 克夫之妇(下)
血狩站在东方静的妆台前，东方静坐在他的面前。他拿着梳子和剪刀，在她的垂肩的秀发中梳理及剪修。她的发梢仍然有些湿意，贴着她的纯黑的绸衣却是未显湿渍。五百多年里，除了他的母亲和父亲，没有任何人愿意让他帮忙理发。今rì起个大早，在东方府里跑了好几圈，回到东方静的独院，看见她的头发湿湿的，她她刚洗了发，他问她要不要修剪一下，她微笑着看了他一会，她：别剪得太难看。</p>
他欣喜若狂，随她进入她的寝室，她坐到妆台前，把妆台上的剪刀和梳子递给了他。他凝视手中的梳子和剪刀良久，手背在她的秀发上轻轻地贴滑下来，他：姐姐，自从我爸爸妈妈死后，我很久很久没有帮别人理发；我每次都帮妈妈理得很好看，因为我想让妈妈变得更加漂亮。</p>
“血狩的妈妈应该很漂亮吧？”她问。</p>
“哦，很漂亮，姐姐也会像我妈妈一样漂亮。”他答。</p>
“太漂亮的女人没人敢要呢。”她，语调杂些哀怨。</p>
“我要。”他得很果断，但果断中带着他的稚真，或者只是孩童的烂漫之语。</p>
她只是对着镜子淡雅地微笑。她从镜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他。</p>
美丽而带着清晨的纯净的女郎，以及一个妖xìng萌美的孩童。</p>
孩童站在女郎的背后。他认真地梳理她的长发，虔诚地修剪的发丝。</p>
他的动作很轻快、也很细致。</p>
她相信了他的技巧和诚意。</p>
在她的心里，生出对这个孩子的感激。不知是父母的先见之明，还是冥冥之中注定，她的名字竟然代表了她的xìng格。她是爱静的人儿，从到大，她都显得很安静。然而安静不代表她喜欢孤独，更不代表她钟爱寂寞。曾经她也有着少女的梦想与热情，以及对幸福生活的憧憬。</p>
可叹世事弄人，难以预料。</p>
十九岁的时候，通过媒介，她与一个英俊的富家才子成婚，岂料洞房当晚，富家才子暴病而亡，那个家族当晚便把她当瘟神病赶回娘家，从此关于她的“克夫”的传言不胫而走，几年之内，无人敢提亲。</p>
在她二十三岁时，城中一个豪杰不信邪，派了许多媒人过来提亲，获得了爷爷的欣赏，安排了她与那个豪杰见面，她头了；哪知成婚当rì，豪杰乐极生悲，醉得跌倒，撞翻了板凳，脑袋被突出的锈钉戳出了一个洞，结果没进洞房就断了气，豪杰家族当场翻脸，要把她杀了偿命，爷爷得知此事，赶过来灭了豪杰全族，救了她一命。此事当年闹得沸沸腾腾，基于爷爷的威望，后来不了了之。从此她便心如死灰，足不出户。</p>
东方家族的没落，导致她没法成为权贵名媛，然而在当年的坊间传言里，她乃是逍凌城的第一美女。如今时光流逝，她已然三十岁，兼之她的“克夫”劣事，以及她的长守闺阁之故，她已被世人渐渐地淡忘，但是她的美丽依然，她的青chūn也依然。</p>
天生丽质的女xìng总有着逆转时间的特xìng。从她的外表来判断，她无疑只是双十年华的少女。</p>
她拥有一张jīng致的瓜子脸。眉儿淡细而弯长，眸儿如明珠般清澈；樱嘴微嗔，唇若含粉。黑秀的长发沿着她的脸颊垂落，两扎散逸的薄发自然地贴在她的胸前，几缕刘海依着她的脸儿吊挂在她的眼前，却遮掩不了她的目光。她就那么安静地欣赏镜中的自己，心中自有她的骄傲，也有着无所抹除的无奈和哀愁。</p>
“姐姐，美么？”</p>
血狩理剪完毕后，她照着镜子审视一会，如斯地问他。</p>
“很美。我修剪的头发，也很美。”血狩在赞美她的美丽之时，不忘自夸一翻。</p>
“血狩的确很会理发，为什么没人肯让你帮他们理发呢？”东方静好奇地道。</p>
血狩高兴地举起剪刀在他的头发上胡剪了一下，愣呼呼地道：“呵，呵呵，我也不知道……”</p>
“哎呀，你把自己的头发剪乱了。”东方静惊叫出声。</p>
“是吗？”血狩恍然地看向镜中的自然，忽然走到东方静的身侧，低头下来就是一阵乱剪，“把头发都剪短了，乱些也没关系的。我爸爸的头发就被我越剪越乱，剪到后来，他都变成光头啦。现在想起来，我从来没有给爸爸修剪过好看的发型，但是我每次帮爸爸理发，他都显得很开心哩。”他的语调中没有忧伤，毕竟他只是在讲述一件记忆中的rì常事件。</p>
东方静看着他胡乱理剪他的头发，她也没有出言阻止，待他把理出一个不平整的“平头”，只听得他大呼一声“清爽”，她就轻轻地道：“要和姐姐一起去洗个头吗？”</p>
“要啊！”血狩惊喜地转首回来，凝视东方静，忽然又问：“姐姐，仅仅是洗头吗？身体也掉落有头发耶，能不能一起洗澡呢？”子得寸进尺的本事依然猖狂。</p>
东方静摇摇头，淡笑道：“只洗头。”</p>
“好吧，我听话，这样姐姐才喜欢我。”血狩罢，牵住东方静的纤手，“姐姐，那两个叔叔，你喜欢哪个？”</p>
东方静与他牵手走出寝室，反问道：“你喜欢他们吗？”</p>
血狩诚实地道：“我和他们没有多少接触，我不懂得他们，所以我不喜欢，也不讨厌。”</p>
东方静道：“我和你一样，不喜欢，也不讨厌。家人如果让我嫁给他们其中之一，我也就嫁了。”</p>
血狩故作老成地道：“姐姐也应该嫁了，太老了，以后没人要的。”</p>
东方静佯嗔道：“姐姐很老了吗？”</p>
血狩仰脸看着东方静，傻呼呼地道：“不是很老，但也没有我年轻。”</p>
东方静失笑道：“你那不叫年轻，你应该叫年幼。”</p>
血狩固执地道：“我就是年轻！我会长大，变成年轻而有力量的战士！打败东方羽龙，打倒东方老头！再打倒我的岳父，因为我很讨厌他！”</p>
东方静知晓他与杜灵莺的传言，明知故问地道：“为什么讨厌你的岳父？”</p>
血狩答道：“他不想把灵莺姐姐嫁给我，这让我很生气，所以我就讨厌他。可是我悄悄告诉你哦，我很喜欢我的岳母，她不但不老，而且很漂亮哩，对我也挺好的，呵嘻。”</p>
“你真是……”东方静无语了，她越来越觉得血狩很有超越东方羽龙的天份。</p>
“姐，你这是要去哪里？”东方羽龙竟然很凑巧地在此时出现了。</p>
东方静看向刚刚走进院门的东方羽龙，答道：“我们刚刚理了发，去洗洗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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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羽龙看了看两人，忽然指着血狩，大笑道：“哈哈，你那叫理发？你的头发是不是被牛乱啃掉的？”</p>
血狩瞪着东方羽龙，道：“你笑什么？没看见你的姐姐的头发吗？你瞧我帮她修剪得多整齐多漂亮？我是男孩，太漂亮了会被人没有男人气概，所以我才故意乱剪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让我帮你剪发，我会帮你把头发剪得整整齐齐！”</p>
东方羽龙道：“免了，我不会蠢得把我的头发交给你胡弄。”</p>
血狩生气了，狠道：“我打败了你，踩着你的脸，就剪你的头发，剪个马蜂窝给你！”</p>
“狠劲倒是十足，可惜没有实力。”东方羽龙不以然地道，他走向东方静的雅宅，边走边道：“快把你的马蜂窝头洗干净，我要把你送回岳父家。”</p>
“好！我洗了头，回岳父家，一起找他决斗！”血狩高兴地喊道。</p>
“斗个屁！本公子没有你那般无知……”</p>
“你是没胆！我鄙视你！”血狩稚声大喝，轻轻地拽摆着东方静的纤手，再次强调：“姐姐，我鄙视他。”</p>
东方静“扑哧”地轻笑，低首下来，语重深长地叹道：“血狩是个有骨气的男孩，但愿你长大之后，依然保留这种骨气。”</p>
血狩高举左拳，稚声高喝：“姐姐喜欢骨气，我就骨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