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隐·信任(3)

  封清逸一时沉默了,这一点他无法反驳。说到底,谁让他做错了事,只好付出代价。谁也怪不得。他终于平静下来,冷冷地看着封清隐,警告:“二师兄,接下来我和凌霜的事,你最好少插手。”

  封清隐淡淡道:“你来了以后,我有管过你们的事吗?”

  封清逸被堵得又是无语,最后有些迁怒地看向海棠,给了同样的警告:“你也是。”

  海棠一面心想这人真是没有礼貌,一面极其友善的把礼貌做足,柔声道:“三公子,现在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海棠省得分寸,不会再做多余之事。公子不必担心。”

  封清逸似乎敏感得察觉到海棠得体的举止之下隐藏着小心眼,于是右眉坏坏地一挑,道:“不是我没礼貌,只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称呼你。”他说完,不等海棠回击便闪人了,郁闷得海棠瞪着那大敞的房门,羞恼得几乎要怒急攻心。

  封清逸一走,房间里便只剩下海棠和封清隐,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而又有几分尴尬。

  海棠正欲托辞走人,却被封清隐唤住:“海棠,你且留步,我有话与你说。”

  “什么事?”海棠深吸一口气,转头冲他露出无比自然的微笑。

  封清隐定定地看着她,乌黑的眼瞳黯沉得像不见星月的黑夜一般。再次看到他的凤目里少了平日那妖艳的水光流转,海棠不由地心口一紧,想要移开视线,却又不听使唤。

  “后天,我就要启程去苏州。”封清隐看着她,略显清冷的声音仿佛带着疏离。

  海棠的心又是一紧,眼中微酸,但还是镇定地说道:“那祝你一路顺风。”

  “承你吉言。”封清隐抿起嘴角。回了个淡淡地笑。然后继续道。“司徒。小敛。尹姑娘。还有我师弟会跟我一起去苏州。其他人则各有打算。”

  听到贺敛地名字。海棠抖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头大地问题。若是燕燕知道她家小敛哥哥要走了。会有什么表情呢?想到在扬州地最后一晚。燕燕执拗得非要和贺敛一起。海棠地头顿时更大了。……要么。那天给燕燕下点药让她好好睡睡。或者……

  “这边地房子。吕婶已经找好了买家。但是他们要到一个月后才会入住。所以你要是还没打算。也别心急。就先住着。”封清隐顿了顿。突然眼睛一霎不霎地瞅着她。问道。“海棠。你可有了打算?”

  海棠沉默了。她怎么有脸告诉他。这两天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她孤身一人。也就罢了;作为一个母亲。她似乎是太失职了点。

  “如果你还没打算地话。那我再问你一次。”他起初还一脸严肃。说着。语气陡然变作轻快。扬着眉毛戏谑笑道。“我脸皮薄。经不起第三次拒绝。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他果然变脸像易容一般地本事。眨眼间。又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慢慢地说道。“你要跟我一起去苏州吗?”

  海棠毫无意外地再一次沉默了。这是封清隐第二次问她。却已是她第一百零一次问自己了。每一次她地心一有动摇。她便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燕燕。

  这一次呢?

  燕燕自然是她心中最重要的宝贝,可是,这一别……海棠看着封清隐斯文俊逸的容貌,心中不禁有些伤感: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人海茫茫,他们还有再见的可能吗?就像李煜有句词说的:“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想到这,她的身体有些绷紧了。她不得不承认,在不知不觉中,他在她心底已经有了位置。不管轻重,不管他和她最终会如何,至少现在他的离开会令她觉得依依不舍,会令她感到离愁别绪。

  而他……,她咬咬下唇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是傻瓜,也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姑娘,她自然感觉得到他对她的特别。可是他们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她也不知道。

  她又咬了咬下唇,然后想到了封清逸这个前车之鉴,他只是走错了一步,至今还在后悔莫及。怯于付出就像怯于面对一样,都是败者的行径。而她,如果不能踏出这一步,那她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他是不是那个能让她再度鼓起勇气付出信任的人。可是燕燕……想到燕燕,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去苏州,她必须有遇上燕燕她爹的心理准备——她也不是怕他,而是怕他来跟她抢燕燕……但若是燕燕还要他这个父亲呢?想到这种可能性,海棠不禁愣了一下,虽然当初燕燕选择跟她走,但他毕竟是燕燕的生身父亲,燕燕真的能永远不认他这个爹?而她能带着燕燕躲一辈子吗?

  她想着,眸色渐沉,半低着头,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了分岔路口,一条路往南,她带燕燕跟封清隐去苏州,但是前途未知;一条路往北,她带着燕燕独自离开,只能在回身时看着封清隐越走越远……然后他身边突然多了一道婀娜的身影,那身影仿佛知道身后有人,转头露出炫耀的微笑……

  噗通——,她觉得她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她猛地握拳,抬起头来,眸中隐隐似乎下了某个决定,道:“在我决定以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你说吧。我尽量。”封清隐道。

  他答应了,但海棠却迟疑起来,她咬了咬下唇,心里对自己说:反复无常更丢脸。然后终于坚定地启齿问道:“你去苏州,可是为了凤舞,凤姑娘?”

  话落之后,得到的意料之中长长的沉默,还有对方深深的凝视。

  良久,只见他突然伸指在她额上轻轻地弹了一下,随后就听到他比平日略低了几分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不要乱想,我认识她是六岁前的事了。”他说着,眼里嘴角浮现似笑非笑的笑意,“我这次去苏州虽不能说与她完全无关,但主要却是为了魔教的事。”

  海棠先是直觉地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心底一震,不禁想道:她只知他叫封仲二,又叫封清隐,可他到底是何来路,她却一概不知。六岁前便识得魔教西长老之女,难道他,他真的和魔教有什么渊源?……算了,那又如何。

  (本章待续)<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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