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隐·纠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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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窝在房间里打了半个时辰腹稿后,出门去见何玉娘。

  何玉娘自然是躲在她的房间里,海棠去找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正对门口的圆桌上放着针线和圆形的绣花绷子,于是猜测她刚才是在绣花。

  海棠进了门后,何玉娘温柔而热情地招呼她坐下,然后为她倒了茶水。

  海棠小饮了一口茶水后,露出看似亲切其实带着几分疏离的微笑,柔声地与对方先客套起来:“何姑娘,这些天过得可习惯?”

  何玉娘温婉地一笑,应道:“习惯习惯,夫人对奴家诸多照顾,奴家真是感激不及。”

  “习惯便好。”海棠又是一笑,然后准确地露出略带歉然的表情,道,“不知何姑娘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在对方露出幽怨受伤的表情前,她赶紧又补充,“何姑娘千万别误会,海棠并非是要赶姑娘走,只是想如果有什么是海棠和外子可以帮忙的,还请姑娘尽管说。”

  何玉娘的眼眶像过去几天一样轻易便起了水雾,她一脸悲切地低泣道:“奴家在家乡已是清誉尽毁,从此便是有家也不能回……这前途茫茫,奴家实在是不知何去何从。”

  之后,一片静谧,海棠还没决定好下一句用什么语气,却见何玉娘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海棠心底叹了口气,只好也站了起来,使劲地想扶她起来,嘴上虚应道:“何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她已经有预感她会说些什么了。

  那何玉娘自然硬是不肯起来,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海棠道:“夫人,玉娘有一事相求,恳请夫人答应。”

  虽然她一副柔弱无助地表情。可看在海棠眼里。却与死皮赖脸地地痞流氓没什么差别。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地。便是对着地痞。她还能板起一张脸或斥责或教育或者妥协。而面对眼前这柔弱地妇人。她却没有其他选择——只得妥协。

  海棠心里渐渐生出不悦。但表面上仍是一般亲切地笑着。柔声道:“何姑娘。你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这样。那真是折煞我了。”

  海棠试图再次将何玉娘扶起。可她却坚持跪在地上。擦了擦眼泪道:“玉娘命薄。多亏那日公子和夫人大义相救。救命之恩。无以回报。玉娘愿为奴为婢终身伺候公子和夫人。”

  对方说话地同时。海棠唇边地笑容抿得更深。心道:她地耐心真是比那萧夜痕不知道好多少。想当初。那个卖身葬父地孤女话才说了一半。就让萧夜痕讥诮地给奚落了一通(请参见第六章)。哪像她。不但这么耐心地让人家把话都说完了。还很给面子地这样笑着。

  她想着。笑容更亲切了。道:“姑娘真是言重了。海棠和外子所做地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她脸上笑得愈温柔。但心情其实愈差。她突然想念起她地同道中人——萧夜痕来。有他在这里地话。就会潇洒地送何玉娘一句:“我们救了你可不是为了养你一辈子。”(请参见第六章)她并非讨厌何玉娘。只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错了。她怎么会认为何玉娘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呢?她们只是不巧地都走上了“弃夫”这条路而已——仅此而已。从遭遇来说。何玉娘比她可怜。遇人不淑。惨遭丈夫虐打。因而不得不离家出走。这一点上。她真地同情何玉娘。但可惜地是。何玉娘不过是一株菟丝花。婚前依附父亲。婚后依附丈夫。离家出走后投靠了那个什么五福哥。而现在只能缠上他们。这般地软弱。这么随波逐流。让她无法认同。

  她想着。按捺住叹气地冲动。心道:她认不认同又有什么意思。她不觉自己有什么立场教育人家该怎么做。事实是。若是把她跟何玉娘地遭遇说出去。何玉娘估计还能得到七八分地同情。而她。大概一百个人中有九十九个人会唾弃她居然抛弃了她大仁大义侠骨丹心地丈夫吧。在外人地眼光中。燕燕终究是活了下来。如果燕燕真地没了。也许还有人愿意理解她。可燕燕活着。于是乎便所有人都来劝她。认为她和燕燕她爹应该继续走下去。她自然是不愿意。从燕燕地爹背叛她舍弃燕燕地那一刻起。无论结局如何。已注定他们是走不下去了。因为她知道。如果同样地事情再次发生。她知道他还是会选择牺牲他自己。牺牲燕燕。牺牲她来成就他地侠义。也许谁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发生同样地事情。但已经发生地一切已经成为她心里解不开地一个结。既然解不开。那她惟有选择剪断。她。不像何玉娘是被暴力所逼。她地路是自己选地……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哪!

  她想得愈多,心情愈发混乱,她很想骂人:这明明不干她的事,凭什么她要在这里烦恼,另一个家伙却能舒舒服服地翘他的二郎腿?

  眼里闪过一抹恼怒,她决定把何玉娘这颗绣球抛还给封清隐。

  于是,在何玉娘几番坚持要报恩之后,海棠故意为难地表示自己只是妇道人家做不了主,一切还是得由她家相公来拿主意。

  何玉娘接下来的表现自然是不出所料,她坚持表示要见封清隐,海棠则迟疑了一下,“为难”地同意了。

  然后海棠无比得意地领着何玉娘去见了封清隐,且嚣张地故意把她的得意展示给某人看。

  某人的眼神似乎在一瞬间灼热了一下,她还没得记住抓住些什么,那双眼睛里已经只剩下带着调侃的了然。她理直气壮地回视,并在何玉娘发现异状前变回一本正经的样子。

  可惜,眼神似乎没他好使。他硬是比她还要快地恢复成呆板学究的样子,起身的同时,露出看似亲切,实则有些疏离的笑容。

  为什么她觉得他的笑有些眼熟?海棠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何姑娘,这些天过得可习惯?”封清隐的第一句话让海棠再次抽了一下,心想:好耳熟的问候。她有些想发笑,于是转身决定走出房间,找个地方好笑个够。可还没走出房门,却被后面的男音喊住。

  “娘子,你要去哪?”他的声音明明是属于清朗偏冷的那种,可不知为何海棠却硬是觉得她从那声“娘子”里听到令人汗毛都要竖起的甜腻。

  那甜腻在海棠听来便是一种**裸地威胁。

  她的脸对着门口狠狠地扭曲了一下,活动了一下嘴巴,力图使声音正常,温温道:“……清隐,你今天赶了半天马车,着实辛苦了,我去厨房给你煮点莲子红枣银耳羹。”她一边说,一边回转身,如常地笑着,却用比平时快了一点的语速让封清隐听出她温润的语调中隐藏的愤恨。

  比她更高一杆的人明明听出她的情绪,却仍是笑着,笑容比原来真实柔和了一点。只是这个级别的笑容还不能让海棠惊艳,但已经让房间里的另一个女人看得两眼有些发直了。

  这个妖孽,今天不勾到一个良家妇女是不甘心吗?海棠比之前更愤恨地想道,看着他慢慢地走向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只看着她,让她心底有点小小的虚荣,嘴唇无法抑制地微微扬起。

  (本章待续)<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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