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传

  我的名字叫流殇,我是须臾上界尊主白泽上仙的儿子,我的家在须臾上界,我还有一个哥哥。

  小时候我特别淘气,因为打翻了长生殿内的一盏不灭仙灯,父亲一怒之下将我关到这里。

  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待了多久,估计有三千年了,也许更早。具体时间我记不清楚了。我来这里的时候,这里什么样也没有,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亲手种下的,如今这里灵气充裕,四季如春,没有任何生灵陪我说话,一切都是那么年轻。唯一年长的是一棵三千岁的忘忧仙树。

  三千年前,哥哥破天荒的来看我,哥哥带来了它,那时的它还是一颗种子。哥哥将它送给我,并陪我将它种在这里。

  哥哥离开之时告诉我:“等这棵忘忧仙树结果的时候,哥来接你回家。”

  如今这棵忘忧仙树终于快要结果了,意味着我终于可以再见到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变了吗?父亲是否重新点燃长生殿内的那盏不灭仙灯?灵园里的那些仙草没有我的照顾,是不是都已经枯萎…当年的那些伙伴是否还记得我?一切的一切是否都已改变?我不得而知。

  可是,忘忧仙树已结果,唯一的一个果子都已化形,哥哥还是没来。

  近来,我感到有些困意,这是三千年来从来没有的事。

  谷外,忘忧兴奋的向我跑来,说:“谷外来人了,他说他是你的哥哥,我让他在外面候着,公子要不要去见他?”

  忘忧是忘忧仙树上一个果子常年听我讲诉修炼之法,有所感悟,直到最近才化形为人。因为是忘忧仙树上的果子所化,故而给她取名“忘忧”。

  忘忧同时是三千年来第一个让我感觉不到孤单的生灵,同时也是整个下界唯一不害怕我,唤我一声“公子”的生灵。

  其他生灵大多害怕我。因为我是白泽上仙的儿子,须臾上界的神仙。

  我出了谷,有风拂过,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忘忧的声音含着惊喜:“公子,您来了?殿下在外面等着您呢!”

  我心中有些害怕,哥是来接我还是来杀我?三千年了,他应该更上一层楼了吧!

  哥就这样站在谷外。

  他穿着白色玄衣,长长的黑发随风肆意地飞扬,身上散发着令人发指的气息。

  忘忧的身子往后一移,一阵静默,她也害怕见到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哥哥的思念都化作了无边的恨意。此刻见到他,我竟有种恐惧的感觉,这种惧怕,似乎已成为一种本能。

  忘忧有些害怕见到他,因为他是一个精怪化形,而他却是一个神仙,有些嗜血的神仙。而且还是三界少数几个上仙白泽上仙的儿子。她忍着战栗低声说:“殿下!”

  他点了点头,示意忘忧退下。忘忧看了看我,看到我点头后退向一方,转眼不见身影。我突然感觉到莫名的惧意,就像忘忧看到他一样。

  尽管害怕,到我还是鼓足勇气,叫了一声,“哥,你来了?”

  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嗯!来了,哥来接你回家了。”

  我习惯性地想要去冲上去给哥一个拥抱,看到他那严肃的表情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三千年了,我和哥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他现在是须臾上界的如日中天的皇子,而我却是被人遗忘的皇子。

  在这高手如云的茫茫天宫之中,我只是个被人遗忘的皇子,还是个废物。

  我和哥沉默了好一阵,哥出现在我身边,手慢慢抚上我的头:“??有哥在,这个世界没人敢欺负你了,因为你是我洛水天君的弟弟。”

  哥的手放在我的头上,有些冰冷,动作甚至算得上轻柔,一股暴虐的气息从我的头上侵入我的身体,像一把利器瞬间刺进我的心。我恐惧得浑身发抖,一把将他推开。却又为这一推惶恐,着力解释:“哥……我不是故意推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心底的疼像一笔浓墨落在白宣上肆意浸染,我紧张得上下牙齿相互碰撞,我怀疑如果我的修为有所提升,他会不会杀了我。

  好在这三千年来我的修为还是没有多少提升,还在原地踏步。

  父亲老了,他终究会去他应该去的地方,而须臾上界尊主的位置总要一个人来坐。父亲也就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儿子,而尊主的位置却只有一个,父亲有意提拔我,而我却不争气,修为怎么也提不上去。

  我模模糊糊地想,要是我不是他的儿子该有多好,要是我能永远就在这里多好。三千年来,这里已经成了我的另一个家,这里才是自己的地方。

  他霸道的拉过我的手,声音冷漠无情,“我们该走了!”

  我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喃喃说着疼,声音里带着哽咽,他却毫不在意。

  忘忧蹑手蹑脚地向我跑来,轻轻唤我:“公子,你要离开我了么?”

  哥压着嗓子咳嗽了一声:“是的,他是神仙,他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

  忘忧顿住步子,双眼之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公子,你还会回来么?”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会,你在这里等我。”

  “好,我等你。”她哭着说,泪水打湿了她的罗裙。

  “好了,走了。”哥划破空间,拽着我进入那个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须臾上界。

  恍惚中,我似乎做了个梦,梦中,我遇见了她,我和她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忘记了时间,久到我忘记了自己。

  公子,我会等你,哪怕等上沧海变桑田,哪怕等上前世变做今生,今生又变为前世。忘忧低声自语。

  忘忧那绝美的容颜渐变,热泪盈眶,泪水浇灌了周围的灵草,这片空间再次迎来几个陌生的容颜。他们都叫她为:“母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花秋月又开始了新的轮回,她终于还是抵不住岁月的侵蚀,坠入了轮回,而她所等待的他却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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