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逢 二

  希尔薇娅并没有直接回答星野的提问，而是突然拄着她的伊凡神杖站了起来。她目光如炬，扫视了大堂一圈后，最终停留在了依然鼾声如雷的柜台老板身上。

  她缓缓闭上眼睛，微微张开了嘴巴，喉咙上下翻动，发出一连串星野根本无法明白的声响，刹那间，伊凡神杖的水晶之尘里发出了一道柔和亮白的光线，罩住了毫不知情的老板，只见老板身子一瘫，顿时滑下了椅子，鼾声也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只听见后堂的地板上传来一声闷响，想必酒保的遭遇和他的老板相差无几。

  见星野错愕不已，半天缓不过神来的样子，希尔薇娅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让他睡得更沉一些，这样才能耳根清净。”可星野似乎对她的玩笑无动于衷，依然木木地看着倒地的老板，仿佛刚才的一切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重复发生着。

  希尔薇娅知道自己刚才吓坏了他，尽管这种魔法并不会真的对人体产生危害。于是她只好利用魔法变换了自己的声音，仿佛一个男人般声如洪钟地对着星野的耳朵说道：“好了，我们言归正传！”

  见星野终于缓过一些神来，希尔薇娅递上了满满一杯的潘戈，让他一口气喝了下去——他堆积起来的所有的醉意似乎都被刚才的情形吓得清醒了——并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接下来我们的谈话非常重要，甚至有可能事关千万人的生死，所以断然不能泄露出去，希望你明白并遵守这个保守秘密的约定……”

  星野点了点头。

  “很好，”希尔薇娅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从三十年前的战争爆发后，我就有一种感觉，这场战争来得并非偶然，仿佛像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着一切，战争燃烧的边界越远，这种感觉就越明显。珈蓝的法师们和我有同样的想法，几十年下来我们也曾做过许多秘密的调查，只是可惜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和证据。虽然现在这场浩劫似乎到了终止的时候，但我心里依然忐忑不安，尤其是最近的一段时间，总觉得在这平静之下隐藏着更大的危机，一场阴谋似乎随时变成行动，而且这些阴谋和暗中挑动那场战争的幕后黑手必然有所关联，我一定要在阴谋变成行动之前找到这幕后黑手，这也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毕竟塔希克之城是个商贾云集的城市，四面八方而来商贩或许能够带来更多的消息。”

  星野想象不出来这个阴谋到底会是什么，但既然希尔薇娅也这么担心，其后果一定非常可怕。正想着，不禁打了个哆嗦，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酒壶想再喝一杯，却发现酒壶再一次地空了，而酒保与老板依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星野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希尔薇娅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将自己杯中的潘戈倒一半给星野，并举起酒杯说道：“如果说三十年前的战争是有人布的一个局、下的一张网的话，你认为他会在什么时候收网？”

  “当然是在人类打得天翻地覆你死我活的时候，那个时候人类无暇他顾，最容易被其他力量攻击。”星野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原先也这么想——”希尔薇娅并没有喝掉杯里的潘戈，而是又再次放了下来，“——所以才竭尽全力帮助人类重建和平，但是现在我却更加担心了，战争结束后，各个国家都解散了大部分的军队以便休养生息，人民更是厌倦了流血和牺牲，厌倦了战斗，也就是说此时正是人类的抵抗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你试想一下，如果现在有一志强大的邪恶力量突然攻击人类，人类又会如何？”

  “土崩瓦解，不堪一击。”星野迅速回答道，并为自己的答案吓出一身的冷汗。

  “没错，我们所能想到的结果他们也早已想到了，当然，前提是确确实实有那么一些‘他们’存在。”希尔薇娅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们究竟是谁？”星野不禁问道。

  “不知道，”希尔薇娅摇了摇头，“不过不管他们是谁，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那就是要真有这么一股力量，他们的目的就绝不仅仅是人类，而是整个夜光大陆！”

  见星野忧心忡忡的样子，希尔薇娅收起了严肃的面容，故意缓和了音调：“不过庆幸的是，所有的这些都还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并没有成为现实，况且，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

  “话虽这么说，可我从没见过你如此担忧的样子。”

  “不，孩子，三十年我就曾这样担忧过，但那时还只有琼芳，而没有琼芳之子。”希尔薇娅再次爽朗地笑着说道。

  星野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好了，我们也该是走的时候了，谢谢你今天的潘戈，星野。”希尔薇娅喝完了最后的一口酒，起身说道。

  星野正准备喊叫酒保过来收钱，却想起他此时还在后堂昏睡着，只好将足够的钱币放在了桌上，原想大声呼叫老板，却瞧见希尔薇娅正对他挤眼，只好改口说道：“你不是还想听塔希克的新鲜事吗，我正好想起了一些。”

  “咱们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