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诱杀

  距离杭州袭击事件的一个月后,上海市,浦东新区,中国上海分部指挥部。

  在开发区周围的园林外围中,一座外观上并不是十分堂皇的别墅,很好的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了一体,不会因为太过豪华而引人瞩目也不会因为太平凡而失去了它自己的装修特色,它就在那边,平平常常的,完全不吸引人的注意力,平常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朝这边看过的人很多,但是谁也不会想到这间平凡的别墅中会隐藏着中国在上海的所有秘密。

  “白衫,白衫,汇报你那边情况。”微型耳机中传来了头儿那沉稳的声音,正在屋顶隐蔽位置用狙击镜监视着周围一切的冯周龙再三环顾了下四周的情况,并无异常。

  “一切正常。”冯周龙听到了耳机中挂断的声音后长吁了一口气,妈的,都已经一个月了,每天都保持着这么高强度的警戒,这又不是战争时期,搞什么嘛。

  时间一久,所有人都有点麻木了,再说这儿有这么多的人,如果袭击者真敢来,最外围的结界肯定会有反应的,保管叫他们

  “扑!”

  “什么?!”一股难以言明的疼痛感突然从自己的下半身传来,刚想转头却猛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比自己的意识更快的转动了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还趴在原地的下半身和已经断离开来的上半身,那自己的头颅呢去哪儿了?

  旋转而起的上半身摔落到地上,溅起了一滩血水,冯周龙凝固的双眼中最后的影像,是一个单手持两米多巨剑,眼神冷漠的年轻人为什么,他没有通过结界的密令是怎么骗过结界警报的?

  “找到你们了。”然而对方的目光一凝,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了地上的碎尸一眼,又快速地隐入了黑暗之中。

  此刻的别墅中心中,闲来无事正在锻炼身体的陈朝剑将军停止了正在拉伸肌肉的器械,接过了身旁护卫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小张啊,帮我出去到我的办公室里把桌子最上方的文件拿过来。”陈朝剑喝着水向一旁的小青年下令道。

  “是。”身为护卫的小张敬了个军礼后走了出去,虽然他看上去很年轻,但是能够做到领导级的贴身护卫,凭的,是他的真功夫!

  “哎,什么乱七八糟的保护措施,都在这个破地方待了一个月了,烦都快烦死了。”陈朝剑猛然吸了口气后又叹了口气,这种躲着的战术可真的不适合他这种直来直去的人诶,也不知道方云山那个混蛋在搞什么鬼,只跟自己说了有危险就把自己给强塞到这儿来了,自己闷都快闷死。

  “咔”,门缓缓地再次被推开,而刚刚才出去的小张已经站在了门口处。

  “嗯?这么快,平常你可是会趁机去通讯室找那个叫什么的来着聊聊天的啊?”陈朝剑刚转头想调笑了一下,眼色随即一变,一个侧身翻滚到一旁抓住了因为锻炼而解下的枪械,与一般的56式手枪不一样的,是它独特刻制的灵纹,虽然不及白墨城制作的黑色蔷薇,但是对于超自然组织来说已经算是极品的存在了。

  “反应,很快嘛。”说话的声音不是侍卫,他此刻虽然站着,但是目光呆滞,嘴角也没有动过的迹象,下一刹那,侍卫的身体被甩到了后方,露出了之前被挡在身后的黑发青年。

  “你苏九夏?”望着所来之人,陈朝剑明显是因为惊讶而呆楞道。

  “5933657。”爆射而出的蓝光从九夏的右手中集聚成剑,凌厉的剑气横扫而出,将陈朝剑拦腰斩断,喷溅的鲜血染红了整片他刚刚还在挥洒汗水锻炼的场地,不是陈朝剑没有实力应对苏九夏,而是他实在是很惊讶。

  他与苏九夏合作过很多次,就他的了解来看苏九夏是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下手如此的干脆果决,连一丝犹豫的迹象都没有,这家伙,真的是以杀了自己为目标而过来的吗难道他是那个组织内一直在传言的叛徒?!

  意识已经模糊了,陈朝剑已经来不及深入思考这种事情了,久经沙场的他因为一瞬间的疏忽大意已经永远的退出了这一场的角逐,沦为了牺牲者。

  将陈朝剑体内的虚灵之力抽取了出来,融入了自身周围的蓝色锁链中,苏九夏收起了手中的巨剑,继而又隐去了环绕在身边的虚灵之锁,转过身缓步走了出去。

  转身的这一刻,苏九夏甚至隐隐的感到有一丝好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是学生时代的那种很傻很二的想法了呢,这好像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最渴望做的事情吧。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渴望着现在这种别人眼中的“黑暗”生活,以至于当时的自己提前装作是生活在了“黑暗”之中的人,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无趣啊。

  那些自称忠于黑暗的人只不过是忠于自己的和散懒的本能罢了,搞什么独自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说什么没有人爱他们,没有人会喜欢他们,只不过是他们沉沦于虚幻的本能罢了,还在说着什么光明才是邪恶,黑暗才是真正的正义,对于一个连神的存在都不信的人来说,所谓的光明与黑暗只是两种不同的生活环境而已。

  而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面对着那些真正被遗弃了的“自我”,是会想去拼命追回来的啊,那些真正意义上所谓的黑暗,真的是,只有绝望和麻木的死循环啊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密集光束轰击让正在神智恍惚的苏九夏瞬间拉回了自己遐想的思绪,猛然间再次召出虚灵之锁来进行格挡,同时快速的侧身躲闪,然而攻击的对方似乎并没有留手的打算,在九夏感应到了暂时性的封闭整个区域的结界后,他所在的地方便遭受到了无差别的地毯式轰炸攻击,整个别墅在刹那间被那疯狂的攻击移为了一片废墟。

  “真的没想到,那个叛徒原来是你。”

  苏九夏撤去了环绕周身用来抵御轰炸的虚灵之锁,目光冷冷地看着他面前讲话的男人和他身后已经将这个地区包围住的上百人部队,语气和对方一样的冰冷:“我也没想到,原来你老了这么多。”

  “顾念杭,这就是你一直相信的组员?”方云山愤怒地对身后的人说道,本来情绪就已经在失控边缘的他此刻在见到叛徒是一直以来最为信任的“绯夜”小组的成员后,更是直接抓狂,无比愤怒的向着顾念杭怒吼道。

  “九夏,陈将军,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念杭没有在意方云山威胁的语气,他目光如炬地看着苏九夏,说实话,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那个叛徒出在自己的绯夜组织内,一直以来他都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绯夜,但现在,已经全毁了

  为什么,苏九夏你偏偏要把这一切都毁了,哪怕你一直潜伏着不被人发现也好啊!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一直以来就只有自己想去维护着这个小组了吗?!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杀了他,毫不犹豫地动了手,把这个视我为朋友的人腰斩了。”直视着目光中满是忧虑不解的顾念杭,苏九夏回以一个很冷漠的笑容,“就算是你,我也能下得去手哦,这个世界上,现在还没有我不敢杀的存在。”

  “你们在日本分部的间谍是谁,老实说出来,我可以看在念杭的面子上让你死的不会太惨。”方双华的死对于方云山来说就像是一个性格跨度的分水岭,他对儿子压抑多年的亲情更是完全地被那封道歉信所引爆,对于身居高位的父亲来说,于公于私这种时候他都不会觉得报仇有任何的不妥。

  “谁知道呢,也许都是我吧,这种事情,不是只要买通些各个组织中那些你看不上眼的小角色,把所有的地理位置和战略部署交给了最高意志就可以完成的简单任务嘛,你的儿子,难不成在行动中出了点问题?”

  苏九夏抓住了手掌间的蓝光,一刹那间长达两米的虚灵巨剑被其握在手间,九夏那看似调侃的语调在方云山的耳中无异于最尖锐的嘲讽,这让最近本来情绪就已经很不稳定的他差点当场失态发飙,不过苏九夏倒是满不在乎的看了看周围,“看来中你们的陷阱了呢,准备怎么办呢?杀了我吗?”

  “是因为顾轻欢吗?你还没有从那次的事件中走出来?”念杭示意方双华让他先与九夏稍作交谈,虽然方双华很想直接动手,但在这种铜墙铁壁般的包围下,他倒也不急于这一时,理性告诉他如果能问出更多的情报比直接杀了更加有用,于是他给了顾念杭十分钟上前问话的时间。

  “顾轻欢?那是谁啊,我早就忘了这个名字了。”苏九夏移开了剑尖的方向,既然念杭想与他谈,论拖时间他也无所谓,拖得越久,反而会对他越有利!

  “虽然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都隐藏得很好,但是你真的了解那个对你来说一无所知的人吗?”面对着苏九夏这明显的自我欺骗,念杭继续直视着九夏,他知道九夏是在宣泄情绪,但却偏偏采取了最不可取的方法,他的行为越疯癫,只是表明他的内心承受力越弱。

  “你只不过是陷入了自己虚幻的回忆当中罢了,你这样子继续下去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终日沉溺于往日,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正的拥有过去啊!呐,清醒一点,现在还不晚,我可以让你活下来的,这种事情再继续下去可是死罪啊。”

  “知道啊,可死罪那是被抓住以后的事情了,别忘了我可是胆小鬼,逃跑是我的专长啊。”

  “够了,你这条路本身就是错的,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

  “因为你说一句这条路是错的我就放弃,那我跟你还有什么区别,我可是,苏九夏,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苏九夏啊!”苏九夏的表情渐渐地有了变化,虽然恢复了面部该有的表情不再僵硬,但是却越来越狰狞可怖。

  “你知道吗?我很早前仍然是想过放弃逃跑的,我的本性就一直是这么个懦弱的人啊!但是当我满心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家准备和过去奇幻的一切告别,安安分分当个普通人的时候,却发现,我连最后普通的家都没有了,我真的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啊,念杭,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真的知道吗?当你失去一切,真正一无所有的时候,所能抓住的,只有那虚无的梦啊!”

  “我在一步步的靠近我的梦,即使它已经是一片残渣,即使它已经是一片虚幻的泡沫,我也要尽力挽回,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那是,我的梦啊!”

  “你说我不了解他?你真的当我不了解他!”面对着顾念杭,苏九夏终于彻底地露出了疯狂的神色,“你以为你足够了解我的师父,好,那你这些你真的知道吗?”

  “他除了写字时惯用右手拿笔其他的时候惯用的却是左手!”

  “他吃拉面时会习惯性地先尝面汤,却因此常常被烫麻而一天无法吃饭!”

  “他发呆的时候喜欢左手撑着头,右手指敲桌子,四次一下!”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咬左下边的嘴角,常常因为用力过度而出血!”

  “他跟琳萱打赌输过,每个月都有一天要去琳萱家当仆人!”

  “他受伤了除了忻月谁也不会主动告诉,因为他不想让别人担心!”

  “他优柔寡断,他不擅拒绝,他充满幻想,他,是我的师父啊!”

  “他是将我拉出平庸的那个人啊!”

  “他是给我希望,让我感觉到自己重要性的人啊!”

  “他是第一个,在我卑贱到任人欺负连自己都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平等的跟我说话的人啊!”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苏九夏的声音越来越茫然,越来越小,自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荡荡的,好难受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个东西别人都有,就只有他没有。

  “说完了吗?”突兀的声音从念杭身后传来,不是方云山,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人,而是眼神中终于重新拥有了神采的陈琳萱,那股久违的神采在念杭的映像中最后一次见到时,还是在十年之前。

  边说着边走过来的陈琳萱举起了手中的黑炎剑,“那么就让我代替他来检验一下你现在的实力,就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了,撑不住了,你也就死了。”

  “看来情绪憋了很久的不止我一个呢,念杭,你这组长当的,可没有室长当的好,就当还你这么多年来照顾我的情分我就告诉你个消息吧,最高意志的总指挥部,不用你们苦心积虑的寻找,马上就会主动现身了。”

  苏九夏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整理下自己的心情,他侧身横举虚灵巨剑直指陈琳萱,不过却是语带嘲讽的对着顾念杭说着话,围绕在其周身的锁链刹那间遮蔽了他所在的半个天空,蓝色的流光,灵巧的锁链,层层包围之下的,是蓄势待发已备一战的苏九夏。

  “念杭,你可以退下了。”陈琳萱手执黑炎剑缓步上前,每走一步,后背上虚幻的三层赤红色的红炎双翼就不断地向外虚化,最终达到了与流动的蓝光势均力敌的红色焰光,但这远非陈琳萱此刻的真正的实力!

  尾羽,七条金黄色末端却是鲜红的尾羽随着气流的碰撞在空中肆意摇动,陈琳萱双眸中跳跃的灼色火焰已经完全的占据了她的瞳眸,闪耀着光辉的暗红色长发被风高高扬起,配上她此刻一身黑色的超长风衣,整个人宛如末世降临的火凰一般在半空中俯视着众生。

  “这两个人,实力竟然都变化了这么多。”面对着眼前两人迸发出来的强大气势,顾念杭有些自嘲地扶额一笑,他不是在意琳萱和九夏的实力,他自嘲的,是他根本就连自己心中以为是最信任的人的变化都没有看得出来,却还自以为在认真的保护着这个小组。

  看来自己真的是有些失败呢,不对啊,坦率承认吧,是败的,一塌糊涂啊

  等等指挥部主动现身本来心灰意冷的念杭刹那间目光一凝,嘴角却再次露出冷笑,是啊,他不擅长带领团队的工作,那就不要再强求自己了,自己最喜欢做什么,最擅长做什么,去做那些,才是最开始的那个怪物应该做的事情啊!

  难怪他们总是找不到最高意志的总部所在,移动堡垒吗?如果再加上间谍能够给予的情报,这样看来一切也就都可以解释的通了,他们最近的举动真是的越来越疯狂了。

  不过呢,既然你们的动作这么疯狂,那说明,我离真相,已经越近了!

  “元首,苏九夏已经按照吩咐转移了所有组织的注意力,林蔚的身份暂时不会出什么事情,那么可以开始下一步了吗?”

  一间阴暗的只剩下显示器屏幕泛出的冷光的房间,一位身着白色医师服的男子正恭敬地朝着沙发上正坐着的人汇报道,而这间小小的房间内,科维努斯和弗拉德也同时安安静静地待着看着屏幕,他们旁边的,竟然是一个穿着平淡无奇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看起来除了可爱外看起来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她正在兴致勃勃地整理着手中的卡牌,旁边是散乱着的拼图,但就算她把房间弄得这么乱,这儿的人也没有人说过她什么。

  “当然,博士你去好好准备下,我们这边马上可就是精彩的宣战仪式了。”男子摆摆手示意对方下去,他继而转过身望向小女孩,“疏影,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当然没有问题啦,为了能跟哥哥见面给他个惊喜,我可是认认真真地准备过了呢。”小女孩那天真无邪的话语下,是一副和初风稚羽相似的恶魔般的纯真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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