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而停留

  一，

  长安三月，梨花遍开。

  繁华的帝都，肃穆的宫城。还有，骄傲的女帝，楚曌。

  “退朝。”

  暗红的袖袍飞舞，划过凌厉的弧线，宣告着早朝的结束。

  “你，留下。”

  素白玉指堪堪一扬，殿中那眉眼清隽的男子微微蹙眉。

  二，

  “姜君渊。”

  楚曌唤出他的名字，柳眉轻扬，红唇微勾起肆意的笑。

  “陛下……不知留臣……”

  话未说完，一片薄唇便被女子抬手轻覆。

  “呵……”

  楚曌低笑出声，微垂眼帘遮住了那一抹黯然。

  “姜君渊，你可是在怨孤？”

  男子没有应话，只袖袍中的五指紧握。

  怨她吗？他不知道。记忆中那个粉衫轻扬，眉目含笑的女子，却似不复存在。

  三，

  “陛下多虑了。臣……不敢。”

  姜君渊吐出这番话来，袖中的五指松开复又紧握。

  楚曌勾起他的下颌，眉眼尽是轻佻之色。

  “呵……原来姜相生得竟是这般清俊。往昔孤却是不曾发觉。”

  未等姜君渊的那一句“陛下请自重”，楚曌便又启唇调笑道“只可惜孤现在后宫男嫔众多，却怕是不敢懈怠了姜相。”

  语罢她复又独自兀笑，指腹抚过他的轮廓，凤眸清浅。

  四，

  楚曌二八年华，彼时还未曾登基为帝。那一袭粉衫娇俏，眉目尽数少女的天真。

  彼时正是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

  长安城内，锣鼓声中，她对那白马之上肆意风采的科举状元姜君渊一见倾心。

  年少的楚曌疯狂的对姜君渊表达倾慕爱意，彼时几欲轰动了长安全城。

  若二人彼时结为连理，倒也不失为一段传奇佳话。

  然命运弄人。彼时姜君渊府中已然有了一名未曾过门的娘子。

  五，

  尔后楚曌打听到，姜君渊那未过门的娘子，名唤作红笺，没有倾城的容颜，没有超人的聪慧，亦没有显赫的家世。她有的，只是跟楚曌一样对姜君渊爱慕之心。

  彼时楚曌心思简单，大胆坦率。她去了状元府上，亲口对那红笺姑娘说了这样一番话：

  “你就是姜君渊的未婚妻罢？哦，我派人打听过你，祖家世代为农，三祖出过一位文官却因贪污受贿入狱……君渊乃人中龙凤，同你在一起只会前途没落……你配不上他。”

  楚曌是这样说的，红笺也确实深以为然，一根白绫悬梁了却了此生。

  六，

  红笺死了，这其中缘由不尽人知。就连一封绝笔都未曾留下。

  事过七日，姜君渊将她厚葬。姜母本就贪慕虚荣，红笺一去倒也遂她心意，后多次为楚曌同姜君渊牵线搭桥。一来二往，说不生出些情愫，倒也不可信。

  再后楚曌登基，封姜君渊为一人下万人上的丞相，大赦天下，与此同时，府中的管家因病辞世，临终前将往事告知，姜君渊寒了眸子，同时，亦寒了一颗心。

  七，

  如今楚曌后宫男嫔众多，却是无一眉眼不似与他。

  面首之位终究空缺。

  为谁而留，朝野之中无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