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缘夤鹤羽

  408寝室里一个手机想起了铃声,诺基亚的标准铃声,像是调到了最高音的,外加振动,声音够响了,可是,没人接电话。寝室里并非没人,徐昱在那玩游戏呢,正在起劲处,他哪走得开,于是朝电话响起的地方看了一眼,手机放在严歆的床上,所以他判定电话是给严歆打的,严歆正趴在阳台上,徐昱就冲着阳台喊了一嗓子:“严歆,电话!”

  但严歆好像没有听见,还是立在那。

  “严歆,有你的电话。”徐昱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贝。可是,阳台那边依旧没有反映。

  “这个死严歆。”徐昱一边操纵键盘,一边小声抱怨,他此时手离不开键盘,所以也顾不上严歆的电话了。

  几分钟后,徐昱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游戏,他拿起严歆的手机,看到手机上未接来电显示的是“妈”。

  “好啊!你竟然不接你妈妈的电话,行!我玩玩你!”徐昱喃喃自语。

  徐昱走到了阳台上,拍拍严歆的肩膀。

  严歆回过头来,摘了耳机,笑着问道:“有事儿吗?”

  徐昱干咳一声,笑着说道:“刚才,我阿姨打电话过来了。”

  “哦。这不很好吗,你阿姨这么关心你,你自己偷着乐呗,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严歆漫不经心地问。

  “她打给你的!”徐昱不露笑容地回答。

  “打给我的?不是!你阿姨打给我的?”严歆更加不解,所以连续两个反问。

  “对啊,打给你的,而且打你手机上的。”徐昱说着,把手机递给严歆。

  “傻瓜,你妈妈,我不叫阿姨啊。”徐昱赶在严歆打开手机前,推了一推严歆的肩膀,抢着抖出了这个包袱,而且得意地笑了。

  严歆看到手机上的显示,才恍然大悟,知道是徐昱跟自己开玩笑呢!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尴尬地笑着。“我刚才带着p3呢,这雨的声音又很大,所以你看,电话的声音我都没听见,我待会给你阿姨回个电话哈。”严歆略带自嘲地说。

  “你啊”两个人都大笑。

  玩笑过后,严歆继续趴在栏杆上听雨,他决定先不给母亲回电话,徐昱打断了他的神游,他必须先接回来,于是他继续一边听雨,一边沉思!他出生于江南一隅,照理应该看惯了它或是淅沥,或是磅礴的雨的景致,但雨中的花港太美,意境太深,有着百看不厌的美,雨落在这里高傲的棕榈树上,随即又被反弹起,在树影婆娑中,花港校区就像是一台传说中的可以摄人魂魄的机器,轻而易举地取走了严歆的灵魂,让他轻飘飘的,流连于这优雅意境之中,“大学四年,绝不辜负这优雅景致。”严歆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严歆正在沉思的时候,诺基亚悠扬的铃声重又响起,严歆双眉微扬,不快地取出手机,对这通电话表现出厌恶之色。

  他拿过电话一看,手机屏幕上闪动着路云的名字,当下奇怪:“路云,那个大眼女孩儿!我跟她并不是很熟啊!不过是因为她坐在自己旁边的缘故,才跟她说过几句话,交换了电话,本想着这是同学应尽之谊,不指望她能打电话过来,怎么现在,她却真的打过来了,真够热情的。”严歆这样思忖着,也不好不接电话,所以他按了接听键。

  “喂!严歆吗?我是路云,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有事找你。”电话那头,路云轻声问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严歆好奇地问。

  “是啊!你——有事吗?如果你有事的话,咱们——改天再约好了!”路云见严歆为难,忙说道。

  “哦!不!不!我没事。”听到路云的邀请,严歆知道自己不好拒绝,所以连说两个“不”字。

  “那我们在哪里见面啊?”

  “嗯,体育馆,你在班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你喜欢打羽毛球,是吧?正巧我也会,我们去打羽毛球,怎样?”路云兴奋地问道。

  “羽毛球啊!好啊!乐意奉陪。”一直以来,严歆一听到“羽毛球”三个字,便会兴奋不已,对于羽毛球,他自诩有无师自通的天赋,如何握拍,如何发球,技术动作该怎样做,在他那都不是问题,他还为自己打球的动作非常帅气而感到骄傲呢。这种人,有羽毛球打,怎么会不去呢?所以今天,有人请打羽毛球,严歆没多想,便爽快答应了。

  “好,那——体育馆见。”路云笑着说。

  “好!”

  严歆心里暗自高兴,忙走进寝室,换上运动服跟运动鞋,旁边徐昱打趣着说道“佳人有约啊?”,“是啊!不要羡慕哦!”严歆点头笑笑,就出门了。

  当严歆到体育馆的时候,路云已经穿着运动服、运动鞋,扎着头发在那做着热身运动了,她看上去身材清瘦高挑,双脚精致玲珑,不由地让人产生疑问:“这小身板儿,能打羽毛球吗?”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心里却禁不住好奇:“眼前的这个女孩,看着不像羽毛球好手,但既然不是好手,她为什么会如此热情地请我打羽毛球呢?莫非她是‘隐士高人’不成?”

  严歆正想着,路云转身回头,正好看见了他,于是轻声问道:“来了?”

  路云的额头上已微微见汗,想是热身多时了,所以严歆不好意思地笑笑:“非常抱歉,让你久等了。”

  路云水亮的大眼睛滴溜一转,忙说道:“没有啊!我也是刚到的。”

  严歆微微点头,没有说破。

  “那我们开始吧。”路云又是嫣然一笑地轻声说,“望你手下留情!”

  严歆听此一言,心里又添几分得意,有了“路云并非好手”的先入之见,他的底气一时变得充足,煞有介事地说了“会的”两个字。

  因为严歆没带球拍,所以路云把自己的球包提到了严歆面前,柔声说道:“左边那两只黑色的‘李宁’是25磅的,中间红色的这支‘尤尼克斯’也拉了25磅,只不过适合女生用,右边的‘胜利’拉的是26磅的,你自己选吧!”

  “磅”是羽毛球拍所要承受的来至于中间经纬交错的线的压力,一般拍子越好,拉的磅数越高,而初练羽球的人所用的球拍不是很好,往往只能承受22磅到24磅的压力,但路云的球包里四支拍子竟都拉了25磅以上的线,而且“李宁”、“尤尼克斯”、“胜利”无一不是名牌。严歆喜欢羽毛球,对这些概念自是了解,顿时知道了,眼前的女孩,应是“羽中好手”无疑了。

  “那你手上这支拉了几磅啊?”严歆看路云手上还拿着一支球拍,所以想要“知己知彼”地了解清楚对手的情况,路云用的球拍向来是高磅数的,她现在拿在手上的球拍拉了27磅,她怕伤了严歆自尊,以致他不肯选择球包中的任何一支拍子,故而决定撒谎,但她向来乖巧,哪会骗人,所以说的话很是扭捏:“我这支嘛!我——忘了,好像——好像是20——奥——26磅的。”

  只见严歆点了点头,果真从球包里拣了那支拉了26磅的“胜利”出来,又兴致勃勃地跑过网袋的那边去了。

  路云先发球,她用正手发了一个高远球到了严歆的半场,严歆随即利用步法退到后场,迎着来球的方向手一挥,回了一个高远球,由于严歆回球力气较大,当球飘回路云的半场的时候,路云判断为出界,当下并没有去击球,当她意识到这个球还可以被救起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羽毛球已经斜点在了路云身后的场地上,路云顿时变得懊丧,随即一个“操”字蹦出了口,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在羽毛球场上,即使温柔美丽如路云,在失手之后也会变得不淡定。严歆一击得手,甚是开心,心里想得是:“路云,你用的球拍一把把都这么金贵,敢情是故弄玄虚的!”想到这一层,他竟在心里对路云笑了几声。

  严歆偷眼看路云时,路云站的位置已经从场地左侧移到了右侧,左腿向前挺直,右腿向后稍弯,做出准备回球的“切菜”动作,严歆意识到路云这动作非假,随即发球到路云那边,路云稳稳接住,如此来回十余次,两边都打得很有耐心,可能是严歆的防守出现了空档,路云快步移动到右侧网前,把球轻轻一挑,“铮”的一声轻响之后,羽毛球不偏不倚地贴着网袋滚了过去。在外人看来,路云的这个球是运气球,严歆也是这么想的,只有路云自己清楚,这是她经过每天千百次训练之后才达到的效果,此时的她就好像练成了一项足以显身的绝艺一样莞尔而笑。

  “这个球是你的运气球,算我让你的。”严歆说这话的时候,已是微微喘气。

  “好吧!希望我的好运一直延续下去。”路云依然微笑着回答。

  刚才的那个球已经让路云进入到了竞技状态,所以她的“好运气”一直源源而来,而严歆在捡了无数次的球之后方始相信:原来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儿当真是个中高手。

  他们正在玩得起劲的时候,从对面场地走过来一个教师模样的中年男子,他停在了路云跟严歆打球的那片场地上,认真地在看他们打球。几个球下来,他好像看出了什么东西,打断了他们打球。

  “你们两个是10级新生吧?以前没见过你们”老师问。

  “是的!”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球打得都很不错啊!有点像专业队出来的”老师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谢谢老师夸奖,我们会再接再厉的!”老师刚说完,严歆马上抢着说道,老师笑笑,点点头对严歆表示认可,又上下打量着严歆,良久说道“嗯!小伙子猿臂长腿,如果小时候能接受过羽毛球的专业训练,现在定然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只不过刚才我看你打球,一些动作,比方说滑板吊球,形似而神不似,显然没经过专业训练,可惜了一块好料子。”

  老师的话语中充满惋惜,把严歆的兴致也浇灭了,他耷拉着脑袋,显得局促不安。“不过,小伙子,你如果肯下决心好好跟我练羽毛球,我相信,不出一年的时间,你的球技会有很大的提高,到时候就更能体会到羽毛球所带来的乐趣了。”严歆听到老师这么一说,心头登时一喜,他估摸着眼前这个面色黧黑的体育老师应是羽球好手无疑了,他既有教授技能之意,又怎么能不高兴?所以他憨厚地一笑,连说几个“好啊------”

  “噢!我叫戚凌云,是这里的羽毛球教练,同时还带着校队。”那个体育老师想起自己出现得突兀,忙简练地介绍了自己。

  “戚教练好!”路云随即问好,他见严歆并没有口头上的表示,忙拉了下他的衣襟提醒。严歆立刻醒悟,忙对戚教练道谢:“蒙戚教练看得起,能在您这学几手功夫,自然一辈子受益,在这先谢谢您了。

  严歆的话半文半白,戚凌云却不以为意,他点点头,目光随即转向了路云,他见路云球技精湛,步伐优美,跑位速度出奇得快,心中早知路云一定是练过的,省内的羽球高手他大半都接触过,但眼前这个漂亮女孩是哪一位的高足,他毕竟不知,所以他直接发问:“小姑娘以前练过的吧?你的羽毛球教练是谁啊?”

  路云见问,忙微笑着回答:“小时候在省队练过------”

  “哦,原来是童子功啊!”戚凌云年轻时也在省队待过,对省队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所以今天乍一听“省队”两字,便不再淡定,“那你的教练是哪一位啊?”他忍不住好奇,问道。

  “朱翔教练。”路云回答。

  “哈哈------”戚教练突然大笑起来,像是此刻,他正在酒桌旁跟好友把盏言欢,谈到起劲处,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原来是‘大炮’啊!哈哈------”

  路云深感奇怪:朱翔教练绰号“大炮”,因他脾气暴躁、教学严格之故,奇怪的是他的绰号向来只在内部流传,学生们知道他对自己的严格也是为了自己的技术精进,所以不会乱传他的“别号”,何以戚教练却会知道?所以她不由地问了一句:“戚教练,您——认识‘大炮’教练?”

  戚教练说道:“哦!我们是老朋友了,十几年前,当我们都还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曾入选过国家青年队,那时候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们都被当作是参加国际赛事的预备人员,说是只要有空缺的机会,我们都有可能参加国际顶级赛事,像奥运会、亚运会、苏迪曼杯等等,但无奈的是,国家队人才济济,哪轮得到我们啊,所以我们两个人都只能坐等退役。唉!”戚教练在狠狠地追忆当年,他很显然无法释怀于当年的这段经历,一直在唏嘘感叹。

  “哦!原来你们还有这段经历,但朱教练却从没跟我们提过这些事,想来是因为他没有站到过巅峰的缘故了。”路云对朱翔教练以前的行为做了自己的分析。

  “呵呵!没站到过巅峰,这话不对,”戚凌云说道,“你倒是有些了解朱翔,但恐怕不完全了解。他是个极其要强的人,性格跟脾气一样,很硬、很臭,没有顶级的成就,他是不愿意在人前炫耀的。哎!当年他虽然谈不上叱咤风云,但也算是小有成就,他曾代表zj省参加全运会,拿了男单冠军。虽然拿过冠军,但他还是不愿多提,因为在那届全运会之后的不久,苏迪曼杯就要开打了,所以中国国家队所有的顶尖的男单球员都在备战苏迪曼杯,这就给了朱翔一个机会,让他尝试了一次冠军的滋味。但他却总是觉得这个冠军是捡来的,久久不能宽心。是以他虽然得了冠军,但从来都不挂在嘴上。”说完,戚教练又叹口气,不再说话。

  “原来如此。”路云接茬道,“对于以前的经历,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我以前也听别人说起他得过冠军,没想到竟然是全运会的冠军!”

  “这就是他了!”老师语气重又凝重,“他就是浙大所提倡的‘求是’的人。”戚教练说话之间,脸上充满敬佩之感。

  “求是!-”路云跟严歆都小声地重复。

  “这两个字,需要你们用一生去体会啊!”朱教练用上思政课的教授才会有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道。

  戚凌云说完这句话,感觉“朱翔”的话题有些沉重,所以立即岔开:“好!既然有缘,那我就教你们几招!你们可愿意学啊?”

  路云跟严歆听到戚教练有意授课,两个人都喜出望外,忙说“求之不得”。

  戚凌云刚才已经在边上看他们打了几个球,几个来回之后,他便看出了一些端倪:男孩子技术不过关,需要从最基本的步伐重新练起,而女孩子的反手球也不敢恭维。所以他一一指点他们改正,直至改进。

  他们一练就是两个小时,待到快要结束了,路云拿表一看,5点了,早已经放学,她晚上另有事情,怕时间晚了,就“残忍”地打断了严歆的练习,戚教练也意识到时间晚了,于是宣布解散,临了,他还调侃到:“不错!是对好苗子!”路云和严歆一怔,随即都笑血色满面。

  待到路云收拾好东西,就跟严歆一块走出了体育馆,路上,严歆疑惑地问路云:“为什么朱翔教练被你们叫做‘朱大炮’呢?”

  “有两个原因!”路云解释道,“一个是因为他打球很果断,像大炮一样!还有就是脾气很大,说话很凶,所以私下里,他的亲戚朋友,还有学生们,都戏称他为‘朱大炮’”。

  “哦!原来如此!”严歆恍悟。

  “哎!晚上学生会各个部门都在招新,你报了什么部门啊?”路云问。

  “我吗!一个都没报!”严歆用调皮的“两段式”回答。

  “一个都没报?为什么啊?”路云表现出了惊讶,她觉得年轻的学生是需要参加一些社团活动来锻炼自己的,而严歆却一个都没报。

  “是这样的!我想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自己的兴趣上,高中3年,我都在备战高考,几乎就把我自己的兴趣都废弃掉了,所以在大学里,我要找补回来”。严歆忙解释道。

  “那你的兴趣是什么?”

  “中国传统文化!”严歆突然高声回答。

  “你看起来很有文艺范儿嘛!”路云评价严歆。

  “哪里!哪里!只是我一直都想了解中国古代人的思想到底是怎么样的!所以从小就对古代典籍产生了兴趣,我想大学四年,我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应该是在图书馆中专研这些典籍的!”严歆说着就笑了,因为他知道,说了这句话之后,自己已然在路云脑海中留下了“书呆子”的形象。

  “像你们这样的文艺青年,想来是不喜欢参加什么活动的!”路云判断。

  “也许是吧!”

  “好吧!人各有志,既然你不愿参加社团活动,谁也没法强求你。祝你图书馆生涯愉快!”路云如是说。

  严歆耸了耸肩,摊开两手,尴尬一笑,显出无奈的样子,因为他听出来,路云的话里,多少有那么一些嘲讽的成份在。

  “那你参加的是哪个社团啊?”严歆反问。

  “话剧社------”

  “话剧也是个好东西啊!”严歆抢着说,他也想借这句话表示:“瞧吧!人各有志,我喜欢传统文化,你喜欢话剧,两个都是好东西啊!有什么好嘲笑的呢?”

  其实路云并没有这个意思,她顺着严歆的思路说道:“是的,它拥有震撼人心的美。我觉得演话剧很能锻炼人,它是一个最需要演技的剧种,小小的一方舞台和几个演员,就能演绎出物换星移,人世沧桑。要想在舞台上出效果,单靠道具跟布景,是远远不够的,只能用演员的演技来弥补这些不足,好的演员在舞台上,会将自己跟所饰演的角色合二为一,依靠自己丰富的语言和动作,来诠释人物,以期达到预期的效果。所以拥有舞台上最唯美的表现力是我努力的方向,也是我想要进话剧社的最重要的原因”

  “嗯!看得出来,你是演技派。”严歆如是判断。

  “哦!何以见得?”路云对严歆的话感到奇怪。

  “你看嘛!在我们打球之前,我所得到的信息,只有你在电话里说的‘我也会打羽毛球’一句话,这让我轻敌,让我输的这么狼狈,这难道不是你演技高超的证据吗?”

  路云得意而笑,反问道:“那难道要我自吹自擂,一开始就对你说,你要小心点,我可是省队某某教练的徒弟吗?”

  严歆也哈哈一笑,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能藏得住,不自夸,这也是一种演技!”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男女生宿舍的岔路口,路云柔声说了句“再见”,就笑着走了。

  严歆突然记起:他竟然忘了给母亲回电话了,真是不孝。于是急忙飞奔回寝室,给母亲回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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