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 推演
联盟前线营地
相比骑士团营地那混乱无序，闹哄哄熙攘攘的景象，这边像是完全处于另一个次元。
若自高空俯瞰，整个营区以规整的田字格布局排列，各个营帐之间的距离跟专门拿尺子卡过似的，几乎分毫不差，且不同使用性质的区域被严格划分开来……
此时，位于营区正中的指挥营帐里，胖阿布刚根据自己所提供的那份资料，向联盟三巨头做了次ppt演说。
看起来，他似乎终于通过某种特殊方式，将体内所藏的东西给排了出来。
“好的，十分感谢你的配合，关于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在着手安排，相信很快你就可以启程了。”
待那个急速消瘦近100斤，却依旧肥硕臃肿的身躯离开，位于通讯另一边的赵雷继续翻阅着资料，低声嘟囔道：“这份东西，似乎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价值有限……”
“是的，其中的大部分内容，我们早已通过无人机的高空遥感侦测获取过了，但却并不如这份资料上所记述的那么客观精准，它至少减轻了我们在数据分析及推测方面的工作强度……”
赵雷看看正说话的伊芙琳，对方马上习惯性的移开视线，之后又反应过来什么，掩饰性的撩撩头发缓解尴尬，话音也因此被打断。
“好吧，我本以为能有什么决定性，甚至一锤定音的收获，看来是有些想多了…”
“这才是正常的好吧，以那家伙在骑士团的身份地位，虽然从职能上来说还算关键，但层次上离核心太远了，根本就无关紧要好吧？”
全场三人，甚至包括正低头搅着手指头的寡姐在内，都被艾尔这番突如其来的搭话给小吓一跳。
“你不是应该正在关注跟进伊甸的那个研究项目么？怎么突然又有闲工夫出来溜达了？”
“哎，别提了…那帮人吧，虽说在科研能力上是毋庸置疑的，但要论工作效率…那就实在不敢恭维了，给我整的是又急又气，相比之下，还是这边即将吹响的战斗号角更吸引人一些。”
赵雷偏头与旁边夏娃对视了一眼，彼此会心的苦笑一声。
这时，连一向稳重的盖亚也跟着凑齐热闹来，“我已经把这份最新的情报资料导入了基地本部数据库，也根据这些参数值修改了战场数学模型，相信你们会对这套新的推导预演感兴趣。”
这种时候你就会发现，科技进步真特么是件好事，在赵雷的观念里，智能手机已经是个神奇似无所不能的东西，可如今见识了钢铁战甲、光脑、超级ai、伊甸…所有这些联盟所拥有的，都让他惊为天人的同时，又甘之如饴。
量子算法和全息成像投影技术，将兵棋推演的功能和成效拔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就跟将其完全重新定义了一样，若是以赵雷过去的思维和语言来形容，那就是像在看一部叹为观止到视网膜爆炸的3dcg电影。
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计算，也并非静态的模型位置交换，更与冷兵器时代的刀光剑影弓开弩张不同，各种更冷酷残暴的武器，使得杀戮效率呈指数级提升，死亡变得更为直观。
部队不断遭遇、交战，随后在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守局势互换中，几乎成建制的覆灭、消亡。
三巨头全神贯注看着盖亚所做的模拟演示，正到紧要关头，就听艾尔一惊一乍的嚷嚷起来，“哇哦，战场局势很微妙呦，如果继续照着这个节奏发展下去，相信骑士团很快就能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打进zio…啊呀呀，已经突破了呢……”
确实，量子算法是个数学领域的概念，在这个层面上，教廷骑士团与联盟的绝对军事力量对比相当悬殊。
毕竟一个是大陆老牌列强势力，凭藉宗教信仰愚昧信众建立霸权，在于帝国苟合互利之后，统治力更为根深蒂固。
可联盟只能算半路出家的草台班子，东拼西凑起来一些家底，虽说在某些科技迭代上领先了好几个层次，却大多无法马上兑现为实际战力。
譬如战甲吧，看着威武霸气许多，可真要从续航角度考虑，那是真的拉跨，其它武器装备也有诸多如补给困难、部署繁琐等等，总之或这样或那样的缺陷。
而最重要的，是盖亚在此次推演上所启用的军事战略，依然是赵雷主张修改前的那套正面攻防。
让艾尔这么一打岔，他也自纯粹的震撼赏析里反应过来，问向盖亚：“为什么不用那套最新的战略方案进行推演呢？”
“我尝试过许多次，但在将那套方案套入推演系统之后，每次产生的结果竟都有所不同，其中有的甚至…在完全相同的条件下，却产生了两种完全相悖的……”
在说这话时，超级ai盖亚那副全息像素大头上，居然出现了…似乎百思不得其解的丰富表情。
“啊！我懂了，是逻辑变量太多了吧，所以才导致推演系统的函数库出现异常冲突、运行错误…”
盖亚说一半，艾尔又突然咋咋呼呼的插话补充道。
这个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夏娃也凝视着赵雷，缓缓开口，“说起来，以前你也曾撰写过许多思想、建设、发展等理论方面的著述，却好像还从未涉猎过军事战略层面，这次的‘论持久战’…让我很惊讶，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将其中的一些核心机密隐去，然后直接下发给中高层军官，在他们理解了这场战争的真正战略意图之后，或许会使达成某些战术目标的过程更有成效。”
这边还不等赵雷点头同意，寡姐又弱弱的跟着说道：“我也很…困扰，虽然在经过多次揣摩之后，这篇论述里的重点我大致都能理解了，但……”
“安心，无论你在作战指挥上有任何疑惑，我都会坚定的支持你，就当做是你的参谋副官好了，随叫随到那种…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动身去前线战场的。”
这也太暖了吧！
果然，听了这番话的寡姐虽然明面上没什么明确反应，但那张低垂着的脸庞上，此刻却已经不为人知的甜笑成了一个傻子。
而一边的夏娃则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欣慰着笑了个了然于心。
…………
战场另一边，骑士团长卡恩也正在召集作战会议，但这里的氛围就要枯燥单调的多，主要是卡恩自己在那叨逼叨。
“圣父谕令，进攻将于今日1800时发起……”
“现在我们所能明确的是，作为探路先锋部队的前军，应该已经被亵渎者们所覆灭…其中有关于那个叫阿布的后勤队长所参与的插曲部分，上次会议时我们已经讨论过，这里不做赘述…具体的事件纪要，在你们手边的军情简报里有详细记录…”
“虽然我们确信，强行吃掉彼得等三位，一定会同时让亵渎者们付出了极大代价…但从另一方面，前军的排雷作用也被一次性消耗殆尽…而更糟的是，纵使以三支金骑为饵，居然并未交换到任何有用的敌军情报回来…这段时间以来其实我一直都在好奇和思考，对方指挥官究竟是采用了什么样的战略战术，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满编全状态的三支金骑给一网打尽……”
话说到这，卡恩终于暂时停止了喋喋不休的独角戏，双手十指交叉，闭目靠回椅背，像是又再次陷入沉思，也或许是在等待着谁能为其解惑。
讲真，在他搁那可劲儿哔哔的时候，大家伙儿是真的烦腻到恨不得当场把耳朵眼儿直接给焊死，可他这突然又一句话都不说了，阖上眼睛坐那儿假寐起来，也不知是要诠释思想者还是怎么着。
这个时候，又不知为何好不适应起来，场面瞬间僵住，氛围诡异般静谧，过好一会儿，还不见半点儿动静，其余八位金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神里的困惑与无措却越来越浓重。
最后终于有个稍微胆大些的金骑，忐忐忑忑的低声说道：“我认为…想要完美的做到那种程度，依靠单一的战略战术，无论它有多奇思玄妙，都是…不可能的……”
就在那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原本一直闭目沉默假寐的卡恩，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坐直看向他，眼神之中意味莫名。
那金骑却像得到莫大鼓励似的，继续侃侃而谈起来，连带着说话的嗓音都高了三分，“要想做到那个程度，巧妙合适的战略战术只是一方面，除此之外，天时地利人和三个要素缺一不可…”
“譬如阿布，既然已经排除了是亵渎者有意为之…那就是巧合与意外，此为天时。”
“地利嘛…虽然目前我们对此还毫无头绪，但想来，对方一定是利用了某种特殊的地形优势。”
“至于人和…彼得、安德烈、西门三位金骑，他们……”
说到这里，一直侧耳倾听的卡恩突然“噌”的站起身来，带头“啪啪啪”鼓起掌来，其它金骑见状，也自此前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来，跟着他的动作起身鼓掌。
“很好，塞缪尔金骑的思路和方向无疑都是正确的，我会依此向枢机堂米勒主教为其请功邀奖，此外…请诸位明白并谨记，我确实需要诸位的忠诚与服从，但却绝非盲目无脑的愚从……”
“那么，接下来由我向诸位通报最新的进攻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