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医者
红色流光划过，无尽深渊再次出现！
“坠落就是自由吗……”
方浪感受着身体坠落时的失重感，摇了摇头：
“不，这不是自由。你应该很清楚，再漫长的坠落，也总有尽头。”
“你所追求的，不过是刹那间的错觉。”
郭虎的声音自深渊中传来：
“不！坠落就是自由！你凭什么说这不是自由！你凭什么否定我！你根本不懂坠落！”
“哈哈哈哈……这感觉难道不美妙吗？这感觉难道不自由吗！？”
“不要欺骗自己了！享受这种坠落！享受这种通往死亡的刺激！”
“你们会爱上这种感觉！你们终会理解我！”
漆黑的深渊如一张巨口，深不见底，从猩红流光的飞速流逝可以感觉到，此时方浪的坠落速度有多快！
“嘭！”
长枪忽然从上方出现，猛的扫在方浪的胳膊上，方浪下坠的速度顿时更快了！
“嘭！嘭！嘭！”
长枪连续的下砸，让方浪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物体坠落时，受到空气阻力等原因，下坠速度最终会趋于匀速。
但显然，郭虎并不打算让方浪匀速坠落下去，他在不断给方浪加速！
这时候他如果让方浪撞在地板上，产生的冲击力将十分恐怖。
然而，方浪依然面不改色。
“喜欢跳楼请自娱自乐。”
方浪调整了下姿势，说道：
“把其他人拉上什么的……真是让人听了火大啊！”
只听“砰”的一声。
以极慢的镜头才能看清，方浪的鞋底踩在空气上，直接摩擦出了电火花！
而在他鞋底的一小片空气层，竟是直接被强行压缩成了固态！
方浪硬生生踩着固态空气，利用固态空气的惯性产生的反作用力，跳了起来！
“不可能！！”
深渊里传出郭虎惊恐的怒吼，将空气踩成固态？这需要多大的压强！？
几万千帕？几十万千帕？还是……
不等郭虎想明白，他的脖子已经陡然被人抓住！
“找到你了。”
方浪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数据下载完毕，任务结束。”
郭虎眼睁睁看着一个拳头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
“轰！！”
狂暴的气浪近乎掀翻整座机构大楼！
……
半小时后，金辉市中心医院。
医院三楼某间病房里。
顾哲躺在病床上，翻看着一本医学书：
“想不到觉醒者联盟里也有那样的疯子。郭虎竟然是曙光级觉醒者，而且他居然想利用空间裂缝将所有人投进黑洞里！”
“还说什么，因为相对论效应，从外界看人永远掉不到黑洞里面，这就是他追求的‘极致坠落’。”
“真是让人无法理解……不过话说回来，你预测的还真准，这次任务完成的确实挺快。”
“还好我听你的没急着往深处走，不然光是那最后爆炸的余波就能把我……”
说到这，顾哲不禁浑身一颤，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当时顾哲还停留在那机构一楼靠外侧的角落，忽然一声爆鸣，整个机构从地下结构开始大部分都被冲击波震碎爆裂！
如果不是顾哲离得远，跑的快，他怀疑自己小命就要栽在那里了。
顾哲身边的病床上，躺着的正是方浪。
方浪解决掉郭虎后，因为时空修正的缘故，他也被传送到了医院。
尽管方浪根本没受伤，他也得跟着走一遍流程。
“现在想的怎么样了？”
方浪翻着一本杂志，问道：
“还想继续当精英级觉醒者吗？”
顾哲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我……说实话，我来当精英级觉醒者，就是来求死的。”
“你知道从巅峰落到谷底的感觉吗？我曾经是金辉市最有名的医生，创造了无数医学奇迹，我本可以走向更高的位置……但是一夜间，一切全没了。”
顾哲回忆起了那段充满痛苦的过去。
在他十六岁那年，他确立了自己的“志向”，他发誓自己要成为“最完美的医生”。
然后，经过很多年的学习，很多年的培训，还有很多年的临床积累，他的志向，心境，行为和意志终于达成了完美契合，成功觉醒了“共鸣”！
觉醒共鸣的那段时间，是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光。
数不尽的赞美，数不尽的奖项，数不尽的荣誉，仿佛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
可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一段视频传播了出来。
视频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医生收了一位病人的“好处”。
看到这个视频时，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因为那个医生就是他。
他只收过这一次好处，而且是那位病人硬塞给他的。他也并非缺那点钱，只是为了让那名病人“心安”一些。
后来，他也将“好处”以另一种方式还给了那名病人的家属。
本来这起事件对他没有太大影响，领导也并没把他怎么样，但正是这个视频，让他的内心出现了一道难以弥补的裂痕！
一个真正完美的医生，又何必需要通过“收好处”这个行为让病人“心安”？
我收了好处，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何种理由……
我，已经“不完美”了。
从那以后，他失去了“光”，失去了自己的“共鸣”。
并非是因为流言蜚语，也并非是因为影响到了医术，只是因为他再也无法“回应”自己的“信念”。
他的“信念”，被他自己“打破”了。
事件结束后，他变得越来越消沉，精神越来越难以集中，推辞了很多台手术，最终他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在病人面前拿起手术刀！
他手中的手术刀，再也不能用来治病救人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一直以来的信念真的正确吗？
他不停的，痛苦的追问自己，但没有答案。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麻木的加入了觉醒者联盟，麻木的接了一个任务。
一切都是如此令人麻木，他再也不想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了。
在离开之前，他觉得还是有些贡献比较好，干脆就死在某个任务里吧。
直到，有人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什么是自由？”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简单，但却让他意外的有些触动。
他隐约回想起了当医生时的经历，回想起了那些期待着康复的患者。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为何，他忽然又有些不是那么想死了。
顾哲摇了摇头，对方浪说道：
“我已经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了。但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不能离开的太仓促。”
“或许应该更有价值些……我还需要再想想。”
方浪笑了笑，放下报纸，走下病床：
“确实，很多时候我们的确应该多思考一些，尽管思考也是个痛苦的过程。”
“我先走了，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