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各自安好

  这世界从来就不是简单的黑白分明,是非对错,从来就没有固定的答案。人生一切的痛苦和纠缠都与欲望有关,纵使方式与结果不同,本质却是殊途同归。

  很多时候,放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只是太多的人都看不透。就像此刻的他们,爱不起却又放不下,不干不脆的各自折磨。

  爱情不该成为生命的负担,它该是美好与纯净的,夹带了太多杂质的爱情很脆弱,脆弱到一触即碎。

  时间证明了世界末日是个谎言,社会揭晓了铁杵成针只是完美的臆想,而他们的过往说明了爱情向来就不是1+1等于2的算术题。

  转过街角,她的身影终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她的脚步在街角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而漆黑的夜里早已没了他的背影。她笑了笑,继续前行。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的脚步,停顿在远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留恋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她身上,眼睛里,是久久不肯散去的湿气,晶莹地氤氲着,蒸发不了,又不敢落下。

  她真的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她不念旧,也不怀恋,这些年他到底是白爱了。

  房间里,徐子宥微微侧身按下床头的开关,黑暗的屋子在瞬间被光明照亮,他微眯眼睛慢慢适应了强烈的光源。

  自动窗帘从中间朝着两边缓缓褪去,透过仅剩的一层白色纱帘看去,晨曦已经一点点的占领天际。黑暗散去,光明就这样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宁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加湿器发出的咕噜声,轻柔的声音让他觉得很是温柔。

  他慢慢坐起身来,嘲讽的勾起唇角,他真是疯了竟会觉得加湿器温柔。

  打开门倚在栏杆上朝下看去,挑高式的客厅里管家和佣人们有条不紊的收拾着屋子,似乎像要将它装扮得更像一个新房。满目的红,红色的抱枕、红色的沙发盖毯,红色的纱幔…他笑笑,妈妈到底还是个传统思想颇重的人。

  眼尖的管家一眼便看到了他,抬头笑道:“少爷,您醒了,睡的还好吗?”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管家拍拍身侧的一个女佣吩咐到:“小媛,快去把昨天从法国送过来的礼服拿给少爷试试。”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出的耀人光芒,给这一切镀上了层不真实的色彩,女佣点头离去,他也不反驳径直走进了屋子。

  礼服很快被送来了,他看着那件洁白的婚纱失了神。不愧出自aande之手,低调却不显平庸,奢华又不显繁琐。

  陈千屿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他一直记得。

  她说,“你是那神坛顶端的人,永远都高高在上的活着,永远不必抱歉、不必低头。而我就是你的信徒,会将你作为唯一的信仰,仰望着你的高度。但是我不会永远仰望你,我会追随着你的步伐。因为爱,所以我要变得更加美好,直到足以与你相配。”

  他笑她,却是感动着的。一个人愿意为了你而改变,是真的爱你,且无法自拔吧。

  直到后来他才懂得一个道理:高处不胜寒,所以放低姿态才是爱情的唯一准则。

  所以他做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她,回到我身边吧。他只觉得他将全部的自己,都毫无保留的摆在了她面前,以此去换取她的回应。

  可是她的无动于衷是真真伤了他的心,像一记无形的巴掌迟缓地扇过来,哪怕动作再慢还是打得他措手不及,迟迟回不过神。而后拒绝的话语更是将他引以为傲的骄傲和尊严彻底踩在了脚下,像污秽不堪的垃圾一般。既然你不珍惜,那我就悉数收回。

  但是陈千屿,若哪一开始怀恋这时的我,对不起,已经晚了。

  所以陈千屿你看,在神坛上端坐的那个人,也不是无情至此的。站在再高的地方也不可能无坚不摧,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一句“不爱了”面前轰然倒塌。

  爱情的世界里,不爱的那个人总是赢家。

  “少爷,这件婚纱是要现在送到汪家去吗?”

  “不必。”冷漠的调子,有种不威自怒的压迫感。“先留着吧。”

  “是。”女佣斟酌片刻犹豫着退出房间。

  肃静的墓林里,女孩抱着膝盖卷缩着身子坐在一块墓碑前,大大的灰色外套几乎包裹住了整个人。

  靠着碑沿,墙壁的冰冷透过陈千屿薄薄的衣衫印透到她的身体,可更寒冷的却是她的心。

  “对不起妈妈,我让你失望了吧?”鼻尖酸酸的却哭不出来,好像眼泪都变得奢侈起来。

  一直以来,那些难捱的时刻都是她独自熬过去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都告诉自己不要紧,只有最孤独的时光才能塑造出最好的自己。

  因为生命中本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很多时候让你心力交瘁、跨不过去的那道鸿沟,其实都源于你内心深处。

  人,最过不了的终究是自己的那一关。

  有人说,人心之所以不安,往往就是把自己寄托在了那些不稳定和不真实的东西上。

  她想,没有人离开了谁就活不了,她是,徐子宥也是。

  在一切变好之前,总要经历一段难熬的日子,这段日子也许很长,也许只是一觉醒来。

  时光,会将一切伤害平复如初。

  回忆是一个个沉重的背包,如果不放下你会走得很辛苦,快乐中也会夹杂着疼痛。放下过往,也放过自己。

  所以徐子宥,让我们忘记过往奔向各自的未来吧,因为你是徐子宥,因为你值得拥有纯粹的幸福。

  陈千屿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黄昏,踉跄的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黑暗中,她听见有人敲门,一下又一下,敲了好久好久。手机不停地震动着,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拨打着的电话。她不想接,不想说话,也不乐意听到那嘈杂的声音,于是看也不看的摁下了静音键。

  她怕一张开口,内心的那种难过就会冲出体内。

  夜,静了,静得能听见寒风吹过的声响。客厅窗户大大的敞着,进入初春的s市夜晚越发地寒冷,晚风带着一股刺骨的凉意,冷得仿佛让人痛到入心。

  陈千屿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整整一夜未眠。

  微仰着头,茫然的看着天际,从傍晚夕阳斜照,到漆黑的夜幕上星光璀璨,再到东方天际显出鱼肚白…她亲眼看着时光一点点流逝,每过一分心脏便凝结一点,到最后她几乎感觉不到那微弱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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