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下岗
看到范之淹一脸迷茫，代理主任面无表情：“你两天没上班，也没打招呼，我是管不了你了！所以把你交给了劳资科。”
范之淹惊得说不出话来，气冲冲的走了出去，把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狠狠关上。
到了劳资科，齐科长办公室门开着，有两个人在谈停薪留职去深圳的事情。见范之淹站在门口，齐科长招手示意进来，另外两个人就告辞了。齐科长关了门看着范之淹问道：“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
范之淹低头搓着手说道：“有事出去了。”
齐科长严肃的说道：“为什么不请假？厂里的劳动纪律你不会不知道吧？上班不是上黄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范之淹低声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分明是不服代理主任嘛！让你当主任你又不愿意当，别人当了你又不服！现在他把你交给劳资科了，你说我该咋办？”齐科长似乎为难的说。
“我补请假条。。。”
“没用！”齐科长直接打断，“车间主任已经明确表态不接受你回去了。”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来范之淹的辞职信，飞快的在上面写了同意两个字并签名。
“你是自愿辞职，厂里也同意了，现在就办离职手续！”齐科长一脸官腔。
“齐科长，你这不是整我吗？你不是说没有看见辞职信吗？”范之淹急了，说话语无伦次。
齐科长眯缝着小眼睛，射出一道利光狠狠的看着范之淹，厉声吼道：“啥？你敢说我整你？！你想干什么？你说话注意点！辞职信是你自己写的，我们现在同意了，怎么就成了整你了？”
见齐科长愤怒的样子，范之淹也大声喊道：“反正我不办离职手续，现在就去找冯总说说！”说完扭头就走了。
冯总听完范之淹的讲述后十分吃惊，立刻给齐科长挂了个电话聊了几分钟。放下电话冯总叹口气说道：“这个事情事先没有通知我。唉，车间在这个事情上做的是有点生硬，但是没有错！现在开始改制，企业鼓励下岗再就业。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是不是？所以辞职也没什么不好。一是减轻了厂里人员过剩的问题，二是以你的技术能力出去会干得更好，所以我的意见是把手续办了吧！”
范之淹十分惊讶和沮丧！他不再争辩，垂头丧气的回到宿舍。
怎么能成这样子？范之淹百思不得其解。
下午范之淹坐上了公交车去找欧阳龙。欧阳龙似乎很忙，范之淹说道：“你忙你的，我到外面走走，五点半直接到宿舍见面。”
范之淹漫无目的的转着，不知不觉转到了菜市场。他驻步仔细观察着卖菜的小贩们，人人都在紧张的忙碌着。称秤，算账，装袋，收钱，找钱，吆喝。。。看着小贩们辛苦的忙活着，范之淹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范之淹买了两只黄瓜，两只西红柿，半斤腊牛肉直接切成片。两份红油凉皮，一捆冰镇古城啤酒，没有半句讨价还价。买完后就提到欧阳龙宿舍去了。
欧阳龙一看提这么多现成的吃喝回来了，先吃惊而后高兴的说：“你发财了？整这么多啤酒！”说完后先开了两瓶，俩人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干了半瓶。
范之淹看着欧阳龙，喝了一口责怪道：“你忙得不接待我，我只好买了！”接着叹气说道：“刚才转到菜市场看摊贩们那么辛苦，唉，咱老是怨天尤人的说这不对，那不行。看看他们，他们才是让这个城市运转的原动力！起早贪黑，风雨无阻，始终如一，把最新鲜的蔬菜，肉禽，鲜蛋提供给我们。没有他们城市就没法运转，吃饭都是问题。”
欧阳龙瞪大眼睛问道：“咋了？受啥刺激了？”
范之淹苦笑一下问道：“开始改制了，你有没有点小紧张？”
欧阳龙笑着说：“这不是新闻呀！我们也是这个礼拜开始的，整个古城市都是刚刚开始的。改就改吧，肯定会越改越好的，已经宣传了这么时间了，紧张啥？”
范之淹暗暗佩服欧阳龙的定力，也附和笑着说：“如果第一个下岗的是你，你会是什么感受？”
欧阳龙自信的摇摇头说：“那怎么可能？再下岗也轮不到咱们啊，是不是？”看了一眼范之淹，又看看凉皮，啤酒，牛肉，猛然抬头狐疑的问道：“不可能吧？你下岗了？”
范之淹痛苦的点点头，简单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又开了两瓶啤酒，举起酒瓶碰一下，然后脸一仰，啤酒瓶底朝天就灌下去了。
欧阳龙仍然不相信的说：“不可能啊！唉，没想到你也能被下岗了，你还是技术骨干哩，确实丢人呀！”
见范之淹颓丧的样子，欧阳龙又安慰道：“话说回来这个事情你有很大责任呀，所以平静接受吧！总得有第一个人吃西红柿对不对？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想开点，以你的能力，未必就是坏事。”
范之淹吃着凉皮，就着生西红柿，用筷子指着欧阳龙说道：“你倒是想得挺开，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有到你的头上啊！”
欧阳龙看着范之淹认真的说：“改制才刚刚开始，咋往前走谁也不知道，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我以后啥样子也说不清哩。”
欧阳龙又喝了一大口抹了一下嘴角的白沫接着说道：“说句真心话，我巴不得快点改制。任何改革变化都会带来机会，关键看你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实话告诉你我们的改制重点是剥离非核心业务，现在我们后勤房产科要被剥离出去。元旦前必须彻底剥离，所有现在人人自危啊！天天都有人找我签字帮忙，都在找关系往核心部门里面去挤。但是我觉得反其道而行之也许更好！所以领导让我去核心部门我婉拒了，我想守在房产科，看看到底会改成什么样子。”
范之淹听完嫉妒而遗憾的说：“你牛！房地产将来会很火，我很想做可惜没有机会。”
欧阳龙调侃着说：“你明天回去办辞职手续，跟我干吧，反正我这里现在缺人！”
范之淹苦笑着摇了摇头：“咱俩不一样，我不愿意下岗。现在看来我最大的失误就是写辞职信，当时太冲动了，后悔莫及啊！唉，明天再和领导谈谈看。”
一捆啤酒喝完，已是晚上十点多。范之淹头重脚轻的去厕所，出来时脚下一滑摇摇晃晃摔倒在地上。
正在洗漱的两个人赶快过来把他扶了起来并喊欧阳龙，欧阳龙跑过来搀扶着范之淹回屋。一看也没有啥大碍，嘲笑着说：“喝这几瓶就立不住自己了。”
范之言也讽刺道：“你们的洗手间没人好好打扫吧？苍蝇都能滑倒。”
欧阳龙大笑：“是的，刚刚滑倒了一个大苍蝇。”
范之淹在欧阳龙宿舍挤了一晚，倒也睡的踏实。第二天一大早就急急的坐公交车回去了。
再说柳翠翠，自从和范之淹去了一趟老家后，情绪十分低落。她真正意识到了现实生活不是想象那么浪漫，容易。同时也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和无助。而范之淹忽冷忽热的态度更让她对感情产生怀疑！他该不是玩弄感情的老手吧？抑或压根对自己就没有感觉？
柳翠翠工作更加努力，只是没有了往日的谈笑风生。吃饭的时候也只是打完饭就拿回宿舍去吃，不再坐在饭堂闲谝聊天。
这天早上刚上班，冯总敲门说道：“柳翠翠到会议室来一下！”
柳翠翠拿了笔记本起身来到会议室。冯总示意她坐下，笑着说：“听说前几天小范和你回农村了，好事，祝贺啊！”
柳翠翠羞涩的说：“他没有去过农村，带他去见识见识，没有别的意思！”
冯总假装脸一沉，责怪的说：“哪可不行，必须要有意思！范之淹那个小子就得需要人管管。你们可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你得好好管教他，别让这小子跑了！”
柳翠翠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点头。
冯总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精致的彩印纸递给柳翠翠，说道：“这是机械局办的cad培训班，总共五天时间，免费的。按咱们厂的情况本来应该去两个人，但是现在企改办也成立了，正值改制。技术部门可能要合并，有一部人要分流，再加上现在也没有计算机，所以厂里决定先由你一个人先去参加培训。等以后厂里买了计算机后再统一普及cad制图。”
柳翠翠看了一下，上面写道：机械局计算机辅助设计初级培训班。她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为什么技术部门要合并？设计和工艺分开不是挺好的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