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春鸠鸣何处

  钱乐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快要完了。她本来，是家里唯一的女儿，钱宰相的掌上明珠。在整个市朝，除了公主以外，便属她最尊贵。她要什么得不到？就算她想要皇后之位，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姞于归一出现，宠她上天的商王爷和王妃开始把她当外人。她曾以为卑贱的要死的丫头，竟然爬到了自己的头上。钱婉的出现让从没红过脸的爹娘开始争吵，就连最亲的固凉寂哥哥也开始向着外人。

  她都恨不得将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给砸了。那些富丽堂皇的珍宝都成了讽刺。娘亲她从出生就开始准备的嫁妆，一瞬间全成了别人的。

  钱乐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以至于老天要这样惩罚她。

  皇上已经下旨给钱婉赐婚了，这意味着，本来自己的位置，又要被人抢走了。

  她哭着去找娘亲，娘亲低着头，在数佛珠。她一直在说话，可是钱乐却一句也听不见。

  她凑上前去，凝神听了听。

  “去找佛祖，三跪九叩，上一千八百五十四级台阶。”

  钱乐真的照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决心。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每一个阶梯走上去，都会喊一遍固凉寂的名字。

  她有多喜欢他？从记事以来就开始了，维持至今。她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可是固凉寂哥哥必须是她的。

  必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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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顶的时候，膝盖处的布料已经没法看了，血迹和着泥土加上布屑的残渣，她想抬手擦汗，衣角轻微的拂过额头就是腌制的疼痛。她很想哭，事实上她已经哭出来了。

  满脸的眼泪顺着鼻梁滑到嘴角，渗透进去，咸咸的，黏黏的。挺不舒服。汗液蒸发完之后，她就觉得冷。

  冷当然不妨碍钱乐继续前进的决心，她一瘸一拐地向前边的小屋子里走去。尽管内心很是怀疑这么一座破茅草屋究竟装不装的下一尊金闪的佛像，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门上已经结了蜘蛛网，石砌的墙上时不时有碎粉块掉下来。她伸出一只手指头，轻轻碰了一下门锁，“哐嘡”一下，一大块木板倒了下去，紧跟着，整个房子，开始摇摇晃晃，“啪”的一声，全倒了。

  钱乐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概那时候她才清晰有力的感受到身上伤口的疼痛，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出来了。

  也就在她哭的起劲的时候，过来一个白胡子的黑头发的老婆婆，她余光瞟到这个人的时候，整个人便惊住了，忘记了呼吸。明明是个老婆婆，却长了白胡子，头发却是全黑的。钱乐真要傻眼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人家是个老婆婆，那是因为人家衣服上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着“老婆婆”三个字。

  “姑娘，你找老婆婆我吗？”声音更加奇怪，听说去最多只有二十出头，她再怎么伪装，也不能扮老太多，或者说，她就是故意的？

  钱乐没敢说不是，也没敢说是，“母亲大人教钱乐三叩九拜求佛祖一件事。”

  ”哦，所谓何事？“此话一出，老婆婆连忙清了清嗓子。因为钱乐明显的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可也不知道咋的，刚刚还怀疑的心思，就被眼前人不小心透露的男声给迷了心智。她一股脑全说了。“民女本是市朝钱丞相之女钱乐，同护国大将军青梅竹马，可是，皇上下旨，将爹爹的私生女嫁给了凉寂哥哥。钱乐想求佛祖指条明路。”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竟然瞧见“佛祖”很嫌弃的撇了下嘴角。当然“佛祖”接下里的行为就让她忘了那些个奇怪的事情，只顾着再次磕头了。

  “佛祖”扔给她一个小木瓶子。做工很粗糙，有些硌手。“你回去等待时机，将药撒到他的身上，三更天的时候，把他带到将军府的后门口，我在那里接应你。”

  “谢”钱乐话还没开口，就被打断了。

  “你要等他拜堂之后，才不易引起轰动。”

  “可”

  “你要的是小固王妃的名分还是他这个人？你也可以在拜堂前带走，到时候宰相一家的人头落地你可别找我哭。”

  说完她就走了，步履轻快，和来的时候一点儿都不一样。

  钱乐起身，紧紧地揣着药，一路走回去，一路想着对策。

  老婆婆走到一间小草房里，和一个妙龄姑娘打了招呼后，撕下胡子和人皮面具，换了身富丽堂皇的衣裳。

  “知道猪队友吗？”姑娘也不避讳，继续调侃道，“说的就是你。”

  反倒男子的脸有点红，但也坦然。“可效果看上去还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