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光影
一剑斩开山川，这气吞山河的招式让山洞外的众妖族有些愣神，他们望着眼前消失的瀑布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缝隙内的宁长歌身上，心中顿生畏惧，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在场妖族大多都是凝神境以上的修士，但他们扪心自问，自认为做不到这一点。而且不光他们做不到，就是族内的其他高手也是不行。
一时间宁长歌以高深莫测的形象烙进他们心中。
“不对，少主呢？”
林夜的族人在短暂骇然后发现眼前只有宁长歌的身影，不由得好奇发问。
他们当初可都看见林夜钻进了山洞中，之后也没有出来。
可现在宁长歌身边不见一人踪影，让人心中不得不浮想联翩。
“莫不是被杀了吧？”
鹰族修士语气中略带恐惧，刚才的那道剑气连山都能劈开，更别说血肉之躯了。
凝神境的修士虽然强大，但与天地山川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
此刻不见林夜身影，大概率已经遇难了。
一时间悲伤的气氛弥漫在鹰族众人周围。
但围绕在此处的鹰族修士都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后退的步伐，并非是他们不再害怕，相反他们此刻心中惧意更甚。
在这股惧意之下不少修士身体瑟瑟发抖。
宁长歌感受周围情绪的波动，心中也犯起疑惑，这群人明明怕得要死，为什么还敢继续留在这里。
宁长歌不知道的是，鹰族心中的惧意不仅仅是来源于他，还有他们所在的部族。
林夜乃是鹰族少主，年纪轻轻就拥有了凝神境五重的修为，是当今鹰族族长林霸天的心头肉。
若是让林霸天知道林夜葬身在这里，而他们这些一同前来的人没有出手相救，反而不战自退，回去后定会面临林霸天的滔天怒火，到时极刑加身就算不死也得少半条命。
可若是选择为林夜报仇，他们说不定也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无论是进是退都是九死一生，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两难抉择。
就在鹰族众人权衡利弊的时候，有人高声喊道：“杀了少主的那小子只有锻骨境七重，而且还没力气了，现在正是为少主报仇的机会！”
鹰族中有人一直观察宁长歌的状态，发现宁长歌的实力并不是很恐怖，便壮着胆子冲自己族人喊道。
而他的这一喊也让众人意识到宁长歌此刻完全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一时间所有人双眼热枕，看向宁长歌的眼神中充满贪婪。
林夜已死，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这个结局。但他们若是能够将仇人带回族内，再奉上宁长歌手中宝物，或许能够换回自己一条命。
说不定还会因此被记下功劳，提升族内地位。
众妖族一扫心中惧意，虎视眈眈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宁长歌。
这群人情绪上的转变被宁长歌原原本本地感受到了，他看着漫山遍野的妖族，心头泛起凉意。
如今这个情形恐怕是不能善了了，接下来敌人必然会发起潮水般的攻击。
“这下糟了！”
宁长歌紧咬嘴唇，神色凝重。方才那一剑已经耗尽了他全部力气，并且噬情中的灵念也陷入沉睡，无法再像之前抵抗林夜原策攻击那般生出屏障保护。
可以说宁长歌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反正都到这种地步了，怎样都算是赚！”
面对如此绝境宁长歌没有丝毫退缩，颤抖着身躯站起，左手持剑，傲然面对欲生啖他血肉的妖族。
“你们若是想要我的命尽管下来！我随时奉陪！”
宁长歌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间，字字铿锵有力，全然不似力竭疲惫的样子。
宁长歌知道此刻已山穷水尽，他能做到的就是在临死前多拉上几个妖族一同上路。
故而喊话的气势充满霸气，透露出舍我其谁的气势。
宁长歌自打接受噬情剑后，心态就悄然转变。以前因为没有遇见噬情，还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宁长歌时常心生退意不愿轻易舍生。
但现在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转动，无论宁长歌愿不愿意接受，他未来都会面对必死的困局。
所以宁长歌心中便不再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
“来啊！”
宁长歌见众妖族迟迟不肯动手，再次暴喝，声若洪钟。
让将要动手的妖族身形顿挫，他们开始重新审视宁长歌，生怕宁长歌是故意藏拙引诱他们出手然后一网打尽。
但光是观察无法解开他们心中困惑，唯有交手才能看出端倪。
“你们上！”
妖族中修为最高的几人抬手指向他们面前族人，冷声说道：“你们下去杀了他！”
接到命令的那几名鹰族修士满脸不愿，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修为未到凝神境，比宁长歌高不了多少，此刻下去恐怕会是九死一生。
可发号施令的那人面色狠厉，让他们不敢拒绝，只能咬牙俯冲而去。
妖族中讲究以强为尊，以前是林夜实力最强，身份又是最高，这些鹰族人自然听从林夜的命令。
现在林夜死了，现场中几名凝神境四重的鹰族修士便成为发号施令之人。若是旁人选择违背，领头之人有权将其当场格杀。
正是在这份压迫下，被选中的那几名修士才会迎着头皮冲向宁长歌。
宁长歌眼光一扫，发现出来的妖族实力并不是很强，便松了口气。
左手长剑悬于身侧，待那几名妖族冲到近前之时猛然挥动手臂。
长剑横扫。剑气纵横组成剑网，向着天空迎击而去。
这次剑气灵力薄弱，全无刚才劈断山川的气势。但好歹也是由神器击发，远不是哪几名妖族能够抵挡的。
剑网旋转着穿过妖族身体，带出无数鲜血。
剑网消失后，那几名鹰族修士双翼断裂，身上出现好几道一两寸深的划痕。
随后几人从空中坠下，气绝身亡。
他们因为离宁长歌太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斩杀。
索性走得突然，脸上没有半分痛苦之色。
众妖族见到这个场面一片哗然，他们虽然看清楚宁长歌确实力竭了，但没想到宁长歌竟然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够击杀数名锻骨境修士。
这份实力让鹰族修士也不得不佩服。
“大家不要慌，这小子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全靠手中宝物硬撑！咱们一起上拿住他！”
领头之人心中不再迟疑，身先士卒向着宁长歌攻去。
其余妖族跟在领头人身后飞到空中俯冲而下。
而宁长歌此刻身体颤抖，全身上下使不出一丁点力气，甚至连持剑都有些吃力了。
宁长歌看着从空中冲下来的众多妖族，心中凄然，“难道这里就是尽头了么？”
若是只有一个两个，他还能硬撑着对抗几招，但是这么多人就算宁长歌有三头六臂也无力招架。
就在宁长歌挣扎着想要迎战的时候，一道道身影从山林中窜出。
为首之人乃是一美妇人，仪态雍容华贵，手上一杆青色浮尘上下翻飞，华光耀眼。
而被这华光扫中的妖族无不吐血身亡，顷刻间便有五六只妖族葬身在美妇人手中。
而美妇人身后五六名男子手持利刃冲进妖族群中，动作迅猛如砍瓜切菜般随意。
“增援？”
鹰族众人惊呼道，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族出现，一时有些乱了分寸。
恰在此时，外侧包围的豹族也都赶了过来，见到此处混战后也有些愣神，但随即加入战团。
三方混战起来。
宁长歌目光紧随那几名人族，发现他们的衣服上都绣有飞羽宗的标记，心中不由得放松下来。
“结束了。”
宁长歌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也正是这一放松，让宁长歌再难保持清醒。
眼皮沉重，不断地打着架，最终合在一起不再分开。
宁长歌的意识也昏昏沉沉，陷入一片黑暗中。
在这片黑暗中，宁长歌的意识上下漂浮，如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无依无靠随波逐流。
不知道漂浮了多久，宁长歌发现周围环境逐渐明亮起来，最后变成一片乳白色的空间。
空间中一团光影出现在宁长歌面前。
光影围绕着宁长歌不断转动，随后依附在宁长歌的意识之上并渗透进去。
待光影完全进入宁长歌意识内，宁长歌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
天空腥红，数不清的紫色雷电自虚空出现，轰击大地
大地上山川崩碎，江河倒流，放眼望去皆是累累白骨，堆积如山，根本不知道这是多少生灵葬身于此。
而天地之间，无数光团上下漂浮，在这群光团前方，九道虚影异常明亮，但是却难以看清其真正面目。
宁长歌眯着双眼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可费劲功夫才从这九道虚影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噬情？”
宁长歌看清的正是噬情剑。
“这是什么意思？”
宁长歌心中疑惑，其他八道虚影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其轮廓，到最后宁长歌只能选择放弃。
“先生说过噬情是上古神剑，一直迷失在岁月中。那它出现在这堆光影中，是不是说明还有其他能够与噬情匹敌的兵刃存在？”
宁长歌心中猜测其他八个光影也都是神器，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以后是否还能够遇到。
宁长歌心中流露出向往的情感。
忽然间天地震动，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自空中出现，顷刻间便将所有光影拍灭，随后这张手向着宁长歌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