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师者

  入宫之后,我先见到了齐飞。

  “可是计策有了定论?”我问道。

  齐飞点了点头,“王上应下了,现在只看朝廷动静了。”

  说完,齐飞便带着我往后庭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我不解,既然已经告诉了我结论,还要带我去哪儿呢?

  “你还记得在关外时,魏航曾提到的落天?”齐飞回头对我说。

  “王上的弟弟?”我记得这个事,魏航还说我很像王上,对孩子都特别疼爱。

  “对,王上想请你看看,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做他的老师。”齐飞说。

  “我?”这句话说得我莫名其妙,王上想让我教他的弟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又像是有求于我一般?

  “你见到就知道了。”齐飞也不再解释。

  走到后苑,只见王上负手立于廊下,目光怜惜地看着园中嬉闹的几人。那是几个年轻的内侍和宫女正在围着一个和槿棠一般大的孩子玩耍。一眼看去,我几乎就能断定那孩子的心智有问题,难怪齐飞会那样说,难怪王上会露出那样的目光。

  王上见我和齐飞走过来,请我入了亭中的坐席。

  “先生觉得那孩子如何?”王上的目光未离开过那孩子半刻。

  “回王”我看到齐飞对我使了个眼色,立即改口道,“公子,恕我直言,恐其心智不全。”

  “嗯,”王上点了点头,“可教否?”

  我皱了皱眉,我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智不全到什么程度,轻易不敢应诺,于是说:“需让我测验一番方能定论。”

  “也难为你了。”王上叹道,随即呼唤那几人过来。

  “这是落天,这是刘铭先生。”王上对落天和我互相介绍道。

  落天点了点头,跟着痴痴地叫了一声“刘铭先生”。

  我看他还挺懂事,想必还不到无计可施的地步,于是简单地考了他几道最基本的语言、文字、算术题。虽然不太理想,但也勉强合格,我看他也挺认真地思考,有很强的求知欲,所以说道:“天生资质不错,可惜了一些而已,但是还是能教的。”

  王上听我这么说大喜,难以置信道:“真的吗?”

  我肯定地回答:“是。”

  “先生请受我一拜。”王上说着作势就要拜倒。

  我哪敢受这一拜,忙扶起他道:“王上万万不可,既是王命,臣自当受命,岂敢受王上一拜?”

  说完我才意识到我不小心说出了君臣关系,不过王上似乎很是高兴,也没有就此有责难,齐飞也松了口气。

  “公子可是寻求了不少博士儒生,都说这孩子不可教,如今铭弟既然说能教,自然错不了,可真是天佑公子、少公子。”齐飞欣喜地说。

  “博士儒生自有操守,也都希望自己的弟子能有一番作为,但落天这情况是他们唯恐避之不及的,虽然孔子有教无类,但是那毕竟是圣人,如今的博士儒生已不似古时。我承蒙公子恩情,自然不会推脱,况且我也略懂医术,说不定能对落天有所帮助。”

  “那就劳烦先生了。”王上托付道。

  转眼到了年末,我已经和落天相处了快一月,这孩子学东西很快,又好玩乐,常常能转眼就学以致用。此外,我还把孩子们都带入宫,让他们一起学习,相互促进,偶尔还能游戏一番让他们轻松一些。

  年关将至,辽东上下一片欢喜,王宫里多了这些孩子也显得格外热闹,王上也会时不时过来看看,陪着玩耍一番。当然,那位白绯姑娘虽然整日冷冰冰的,但是从她也经常会来探望,就知道她也是很关心落天的。

  另外,齐飞、魏航这些重臣上将也休假了,除了魏航偶尔耐不住闲要去营里练兵之外,齐飞可是一直随在王上左右,真算是做起了他的老本行。这种情况下,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每每王上到后苑,都不免会在亭中布席,三人坐下畅谈一番。

  除夕之夜,王上大宴群臣,辽东举国欢庆,热闹不亚京都。

  其间王上命我作《贺岁章》一篇云:

  蓟北燕地,苦寒之州。冬风猎猎,万里雪飘,河水冰封,土石霜冻。遥望九百里草户人家,皮衣腊食,坐看三十桌饕鬄盛宴,玉盘珍馐。

  岁除旧夕,不知几何,宴请宾朋,不知谁人。下抚孤寡,上养耋耄,可怜兮少已少,悲哀兮老已老。寒冬腊月,富贵者居家修身,贫寒者藏雪狩猎。非贵以专,穷于守,乃奉之所不均,凭之所不衡也。

  红灯绿酒,香果佳肴,舞袖弄眼,笙歌醉心。击渔鼓而笑草雉,抚胡琴而乐苦酒。周公施礼于天下,士子传道于九州。何颓颓而忘孔孟,何悦悦而失王化?

  今王以立学而振辽东,以练兵而捍北境,招贤纳士,有麟鲤之才者纷至沓来。朝南而拜,伏惟朝廷之护佑,敬以清酒而明心志,辽东承蒙天恩浩荡,敢竭股肱之力,为朝廷效耳。

  天授九年正月,朝廷特使传命,准辽东王所请,拜刘铭为辽东王太傅。

  听到传命,我有些懵,我万万没想到王上居然为我请官,而且这官职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承受。若是只做落天的老师也就罢了,辽东王太傅可是王上的老师啊。

  可是旨意已下,没有选择,我只能接旨。

  “公子,你这可是太折煞我了。”我微微抱怨道。

  “太傅放心,我定会全力配合你的。”公子一句话噎得我无话可说。

  走出大殿,遇见乐庭,他兴致勃勃地邀我去他家坐坐。我有些犹豫,毕竟乐府是伯府,乐家又曾名震天下,我实在是不想去叨扰,何况我听说乐伯爷严于治家,家规如军规,府中必然不是个能随性的地方,我这样的人去了岂不难受?

  奈何乐庭热情非常,我不忍心狠拒,只好同他上了车。

  “还没恭喜你被拜为太傅呢!”乐庭说。

  “那午饭你包了。”我道。

  “行,给你摆个九头宴。”乐庭大方地说。

  “九头宴?就是本地盛传的那个特色菜?分别由九种不同的动物头做成的九道菜?”我问。

  “是,不愧是太傅,这都知道了。”乐庭打趣道。

  “你怎么也会打趣了?”我奇怪道,乐庭一向忠厚老成,怎的也能说出这话?

  “唉,这可就看错我了,在家在外,那必须得做成那样,不过私底下我可没那么无聊,你看我弟弟不就是那样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吗?我们可是亲生的,怎么着也是相似的。”乐庭笑我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的确,乐轩活得更像自己本来的样子,而乐庭因为是长子,肩上所承担的是整个家族的重担,不得不让自己更早地成熟起来,更早地学会两面待人,更早地懂得如何与周围的一切人物打交道,可是,现在的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亦或是人本来就是多面的?

  乐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庄严厚重,简单的几个守卫站在门前,朝我们行了个军礼,家丁们在府内忙碌,转过几个拐角,穿过两个园门,乐庭直接把我带到了乐府后园。

  “兄长!”乐轩喊道。他早已在后园的湖边摆好了简席。

  “太傅毋嫌弃,家中一向如此简单。”乐庭解释道。

  “你这样叫我太不习惯了,我要回去了。”我假装怒道。

  乐庭忙拉住我,好言道:“好好好,我不这样叫了,铭弟请坐!”

  我看他的样子,实在不知道他还能有如此讨好人的一面。

  “铭兄,我与你应该同岁,但是家兄、王上都看重你,因此我便称你铭兄如何?”乐轩举起一盏酒道。

  “无妨。”我回敬了一杯酒。

  “铭兄,别看我兄长平日憨傻老实,其实跟我一样,花心思多着呢!早些年不知道挨了爹爹多少打才成如今这样”乐轩开始揭起乐庭的短来。

  “你小子,要不是我护着你,你早不知道被父亲打成什么样了!”乐庭听到弟弟揭他的短,不禁反怒道。

  我一看他俩这架势,赶忙岔开话题问道:“怎么不见乐伯伯?”

  “爹爹出去了,好像去了燕宁将军那里。”乐轩说。

  燕宁?此事有趣。按说朝廷大将与地方势力是很少会主动来往的,这个节骨眼上,看来是放出去的那些言语起作用了。

  “铭弟,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市井消息?”乐庭问我。

  “哦?什么消息?我这些日子多待在宫里,并不知道外面有什么消息。”我茫然道。

  “听说匈奴要打过来了。”乐轩故意压低声音说。

  “小轩,别乱说,你忘了父亲怎么交代我们的吗?”乐庭斥责道,转而他又问我,“你怎么看?”

  “市井流言,乱心而已。”我随口回答。

  “但有探报说匈奴这个冬天过得可不怎么好,这历来可是他们南下的征兆。”乐轩说着,瞥了眼乐庭,只见他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既然如此,你们俩还不去军营好好练兵?还有空和我在这儿闲聊?”我笑着说。

  乐庭一副觉得我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快地说:“我们推心置腹,冒着被父亲责骂的风险和你说这事儿,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们都能看出来了,我还能说什么?”我故作茫然。

  “可是辽东守备根本不足,怎么御敌?”乐庭有些急了。

  “不是还有燕宁大将军吗?”我说。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燕宁是朝廷大将军,只奉朝廷号令,我们可不能抱那个希望,谁知道朝廷会不会让她出兵呢?”乐轩抓住机会道。

  乐庭咳嗽了一声,“你在铭弟面前就不要班门弄斧了,他知道的可远比你多!”接着他又看向我。

  “辽东尚有万余新军,只要守住北云关,还怕什么?”我淡淡地说。

  “你也看到了,北云关那破关,怎么能守?”乐轩一脸嫌弃道。

  “那就要看守将的本事了。”我倒了杯茶说。

  “这次的守将的确至关重要。”乐庭看了看乐轩,又看了看我说。

  “这都是未知的事情,你干嘛想得那么远?只是一些流言消息,看把你吓得,脾性都改了。”我嘲笑他道。

  “我怕万一”乐庭还没说完,只见乐轩对他使了个眼色,乐庭立刻打住了。

  “你们在聊什么?”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

  乐庭、乐轩一起站起来,同声道:“母亲”

  听到这话,我也赶忙起身,回头正看见一位身披裘袍的妇人,妆容清淡,但眉宇间不失威严。

  “夫人恕罪,铭不知夫人至此,未及行礼。”我请罪道。

  “刘铭是吗?”夫人问。

  “正是在下。”我道。

  “太傅光临,当是贵客,妾身王氏见过大人。”王夫人对我行了个礼。

  “夫人不必客气,我是受乐庭相邀以朋友身份而来。”我解释道。

  “即使如此,大人请自便,妾身就不打扰了。”王夫人说完就离开了。

  “呼,好险。”乐轩长舒了口气。

  “你先别高兴,晚上父亲回来了定会责问我们!”乐庭沉声道。

  “那我要回营去,兄长你自己挨骂吧!”乐轩说着就要走。

  乐庭一把拉住他,说:“铭弟还在呢!你走什么!”

  我赶忙道:“我那里还有一群孩子,不如我就和乐轩一起走吧,免得那些孩子等不到我又要闹腾。”

  乐庭不好拒绝,犹豫片刻只好放我们走。

  回到住处,却见魏航正在指导孩子们练功。

  “魏兄?今日怎么有空前来?”我好奇地问。魏航平日只会出入军营与王宫,除非公事,否则很少会去拜访其他人,这一点我倒是觉得更符合齐飞那样的人才对,奈何他是相国,辽东初建,平日里的走动是免不了的。

  他朝一边努了努嘴,院子的边上,槿棠正在和一个面色黝黑的少年嘻笑着说着什么。

  “他不是那日军营里那个少年吗?”我问。

  “是啊,你猜的没错,还没等我绑着他出了军营,他就都招了。他叫荆焱,是荆家三子,因为不耐烦家中管教,又觉得自己功夫已成,就要出来闯荡。结果路上被骗了钱,还对那贼大打出手,这才被郡尉拿了送来充军”魏航开始滔滔不绝。

  “所以,他是怕这样灰头土脸回去丢人,索性就想在你营里建功立业?”我打断他道。

  “没错,没错。”魏航乐呵呵说着,显然他是很欣赏这个荆焱的。荆家出来的,又是公子,武艺自然不差,说不定还可能成为他帐下大将。

  “你们在聊什么呢?”我走过去问。

  槿棠见我过来,首先站了起来行礼。荆焱倒是气定神闲,眼中充满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我。

  “魏航将军没有教过你见人要行礼的吗?”我故意严肃道。

  荆焱没想到我变了脸色,愣了一下,犹豫着磨磨蹭蹭地也站了起来。

  “荆家就是这样教你刺杀之术的?可真是丢尽了刺客世家的脸。”我微怒道,“谋刺之道,在于秘,隐而不发,处事泰然,表为常而心千虑,伺机而不妄动,行为而无差错,一旦发起,必出其不意,一击而中,使其再无还击之地,而后转身如常,如此方为刺客。你看看你,举止失礼,令人生疑,遇变而慌,令人心防,怎可配得上你荆家二字?”

  荆焱被我一通斥责,呆立片刻,忽然猛地扑到在地,再拜道:“先生之言如九天巨雷,令焱心服口服,焱愿拜先生为师!”

  “罢了,你是有身份的人,我不便为你师,若是诚心求教,也只管来此便是。”我道,“槿棠,午饭准备的如何了?”

  槿棠似是被我刚刚对荆焱的责骂震慑到了,半晌才磕磕绊绊地回道:“好,好了,我这就去准备。”说完一溜烟跑入厨房去了。

  “嘿嘿,你这一出可演的不错。”魏航拍拍我的肩膀赞道。

  “唉,你这么久才过来找我,想是必然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才想着让我瞧瞧,不过看样子似乎是匹野马。”

  “所以才来找你嘛!这小子在营里不少闹事,这才没办法,看你这里收了这么多孩子,多一个也不是事儿。”魏航笑嘻嘻地说。

  “你这是什么话,我这儿什么时候成收养孩子的地方了?”我瞥了他一眼道,“他该是你营里的就是你营里的,少往我这儿丢。”

  我话说得毫不留情,魏航也识趣地打住。荆焱已经同槿棠去了厨房,估计是看槿棠的手艺去了吧。

  送魏航走时,我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荆焱神情,已不是来时那般轻佻,肩负使命的他,想要为自己正身他,已然在心中成长了一大截。想到这里,我回身对槿棠说:“准备一下,我明天要出趟远门,另外把景源的衣物也一并收拾在一起,他和我一起去。”

  带着荆焱的消息,我和景源前往辽口。

  景源在马车上看着他的包裹,怯怯地问:“先生是打算让我一直住在那里吗?”

  “嗯,你要去那里学习技艺,要好好表现啊!”我鼓励他道。我并没有注意到景源内心的变化,只当他是想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先生是不打算要景源了吗?”景源有些啜嚅。

  我才觉得事情不对,忙说:“怎么会呢?你在那里只要想回来,和你的师傅说一声就能回来了,我们会一直在家等你的。”

  “看我不想离开你,离开槿棠兄长们。”景源哭着祈求道。

  这孩子终究还是年纪太小,尽管曾经流落市井,但还是离不开人。我只好说道:“你不会离开我们的,你想回来看我们随时都可以,我们也会经常去看你的,你在那里学好技艺将来就能保护我,保护你的兄长们,难道你不想保护我们吗?”

  从小流浪的孩子最缺乏的就是安全感,也最渴望安全感,他知道保护一词的分量,他也能理解这一词对他,对他的兄长们意味着什么。

  “想。”终于他吐出了这个字。

  风萧萧兮易水寒,临近易水,寒风阵阵,肃杀的河岸不禁让人感叹当年的壮别。

  过了易水,林木渐密,尽管还有残雪,但隐隐却露出葱郁的生机,其间还不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察者或还以为是松鼠等物。但这是荆家地盘,松枝琼雪之下必然暗藏杀机,稍有逾矩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来到荆家门前,递过名帖,很快就有人迎了出来。

  “先生光临未及远迎,还望恕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道,看我点了点头,又恭敬地说:“老主人已经在正堂等候了。”

  我跟着他步入正堂,上首一个身材魁梧却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正襟危坐,一双利眼直让人觉得能被它掏心挖肺。景源在我身后,看到这么个老头子,不禁抓住我的衣襟往后躲。

  “太傅大人驾临,老夫失礼了。”老头子起身请罪道。

  “前辈不必多礼,我今日来不为公,只有私而已,前辈再不必如此。”我谦道。

  “不知你有何事需要老夫帮忙?”老头子坐下来问,颜色和缓了许多。

  “晚辈主要有两件事,一件是贵府三公子的消息,”我看到老头子的白眉稍稍动了动,“一件是为这个孩子。”

  我把景源推向前面,握着他肩膀的手能明显感觉到他在瑟瑟发抖。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安慰,希望能缓解他心中的恐惧。

  “哈哈哈!”老头子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这孩子有趣。”

  我有些奇怪,老头子先前虽然也是一副威武相,但的确个性平易近人,今天一见我本以为他是碍于我的身份,不愿与官府有牵扯,这才故作严肃,使人心惧,但现在突然大笑,倒是让我始料未及。

  看我皱着眉,老头子不等我开口,就来到我面前,要抓景源。

  景源下意识地去躲,老头子好几次都明明抓住他却又被他挣脱了。

  “好了,好了,我不抓你了。”老头子笑呵呵地收手,抬头对我说:“你看到了吧,我可没有在逗他,只用一般的擒拿,确实难以抓住他,这就是他有趣的地方,这孩子的骨骼难得一见,稀奇,真稀奇。”

  老头子说着说着,看着景源的眼睛都快冒出金光了,我知道他是真的对景源非常感兴趣了。这下景源的着落应该没有问题了。

  “你想让我把他收入荆家是吗?”老头子直接了当地问。

  心思暴露我也不再遮掩,便应道。

  “说说荆焱的消息吧。”老头子忽然换了话题。

  “荆焱现在魏航将军麾下,愿为国建功立业。”我回答。

  老头子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孩子我会亲自指导,荆焱那边就有劳你费心。”老头子缓缓道。

  等人把景源安排下去,我对老头子说:“这孩子年纪小,尽管曾经流浪过,但心中一直缺少独立,也因此他的依赖性和独占欲都很强,无论杀伐决断,诡谲奇谋这都会是他的一道坎,还请前辈留意。”

  “有时候,你觉得不好的东西未必对他来说就是不好的,我会注意,但也全凭他意,能不能跨过你说的坎,没人能帮他,除了他自己。”老头子语气深沉地说。

  回去前,我与景源好好道了别,他哭得稀里哗啦,但也没有强求跟我离开。说实话,如果他真的强求,我应该会心软的。可是他却没有,而这也让我隐隐有些担心,是否已经有什么在他内心变化了?

  另外,此行让我隐隐担心的不只景源,在荆家,在它的后庭,我竟感到一股不安,似乎荆家中隐藏着巨大的具有威胁性的神秘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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