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捉.奸”

  林水一时间沉默了,垂头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迎春花。

  她第一次见他时是在七岁那年,金骅玉只有十岁,她并不知道爹带回来的男孩子是什么身份,她只是从来没见过受了伤还能笑着说话的人。

  所以她忍不住去陪伴他,安慰他,用她所知道的一切办法让他不会感到那么痛。

  十年过去了,金骅玉走了十年,再次相见,他却又是带着伤。

  堂堂玉祁王,每次相遇的时候,都是在生命危急的关头。

  她不开口的这段时间,金骅玉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你过的不好。”良久,金骅玉叹道。

  林水闻言抬起头。

  ‘你过的不好’,他说的如此肯定,甚至没有询问她一言半语。

  十年未见,他居然一语道破她现在的处境,这让林水心中有些酸涩。

  金骅玉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语气沉重的解释,“以前的林水,像只小兔子一样,又白又胖。对了,我记得,当时你的脸蛋格外圆,眼睛也是圆圆的,所以我才帮你取名叫小兔子。今天一看,你却是瘦了不少,看来日子过的并不好,难道魏王府的饭菜不合胃口?”

  金狐狸满眼关切的说着这话,对面林水满腔故人相知的酸涩感顿时堵在了胸口。

  还未等她开口,身后传来突兀的男子声音。

  “魏王府的厨子可是侄儿跑遍了五湖四海寻的名家。为了让爱妃多吃几口饭菜,侄儿特地从署门关请来当地的名厨。至于爱妃身量纤瘦,可能是每日清晨与本王拆招的缘故。”

  林水闻声浑身一僵,回过身徐徐行礼,“王爷。”

  来的正是她的夫君魏王金昭凛。

  林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来皇后的赏花宴会?皇后邀请的分明都是女眷,就连金骅玉来这,用的理由都是“巧合”。

  金昭凛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皇后这边已经看到了不请自来的魏王,领着众人向三个人走了过去。

  立在人群中的李烟霏心头一喜,快走几步挤到了第一排。脸上带着少女动情的微微粉色。

  “魏王今日怎么有空来观心寺了?”皇后问道。

  女眷的聚会,男子突兀前来很是不合礼数,遑论这人还是一向做事严谨的魏王。所以皇后这话摆明了是知道魏王来观心寺为的是旁的事情。

  金昭凛闻言忽然伸出手臂,一把揽过林水的肩膀,笑意朗朗道,“打搅了诸位赏花是本王的不是,但本王现在想把王妃带回府,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肯放水儿走呢?”

  水儿?

  听到这闻所未闻的称呼,林水的身子猛然硬的好似铁板,以一种树桩子的姿势被金昭凛圈在臂弯中。

  在场的人看着恩恩爱爱的魏王夫妇,面面相觑。

  魏王其人向来以严谨著名,哪怕纳了七位夫人,在世人的眼中依然是位不苟言笑行为举止得体的王子贵胄,今日却一反常态,在众人面前大喇喇的显示与王妃的恩爱,实在是令人诧异。

  李烟霏紧紧的盯着魏王,手指拽了拽身边安琢玉的袖子。

  安琢玉不是说过,那魏王府里的戚氏说林水不得宠,而且很遭王爷嫌弃吗?

  可是,现在这魏王追到王妃追到赏花宴会上,又搂又抱的是怎么回事?!

  皇后此刻也有些尴尬。眼前是志得意满的魏王,面色如常的林水和笑意阴森的玉祁王,这三个人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

  “看来,魏王是想念王妃了,也是,本宫一大早将众女眷召来赏花,现下时辰也不早了,魏王与魏王妃就先回去吧。”皇后毕竟是皇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将这幅场面描绘的十分温馨。

  “谢谢皇后娘娘”。

  林水和金昭凛同时谢过恩,而后,林水迅速的从他怀里撤出身子,却又被金昭凛一把拉住了手,不得已的与他并肩离开。

  金骅玉袖手站在原地,脸庞含笑,眸色晦暗不明。

  林水与金昭凛一路上走的很急。

  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林水被拖着小跑。

  自从离开众人的视线,金昭凛马上换回往日那副冷峻的模样,看也不看她,一路闷头狂走。

  金昭凛的力气很大,林水被握住的那只手越来越疼。

  但她一声不吭忍着痛,努力保持步调跟在他身后。

  金昭凛也不说话,直到两人走到马车旁,他忽然回头,一手拖住林水的腰,几乎是将她拎起来丢了进去。

  林水没有防备被丢了个晕头转向,一头摔在轿凳上,额头上立马传来钝痛的感觉。

  刚要转身坐起来,身后的人却已经欺身而上,将她牢牢的禁锢在双臂和轿凳中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林水扭头看着金昭凛,她似乎能感觉到从他体内散发出来的怒火,正兹兹的在他胸膛中燃烧。

  金昭凛喘着粗气,眉头皱做一团,冷峻的双眸里阴沉不定,唇角也抿的紧紧的。

  林水很识相的不开口,只是努力缩着身子,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睛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的双眸。

  金昭凛阴鸷的盯着她,很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情绪,恼怒也罢,紧张也罢,只要是因为他而产生的一点波动就好。

  然而,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是什么都没有,好似笔尖上墨汁落入砚台中,淡淡的晕开,不带一点涟漪。

  金昭凛在那一刻有种想掐住她脖子的冲动。

  “你跟玉祁王在说什么?特意避开所有人,为什么?”金昭凛开口,语气透着几丝压抑的恼怒。

  林水不动声色,口气如常,“在说王府里的事情。”

  她还是没有解释,两个人为什么要走到私密的角落去说话,到底有男女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

  “哦?那你是怎么回答的?”金昭凛冷笑。

  “臣妾说,不是很了解。”

  “不了解?还说了那么久?”

  “臣妾后来想了想,也不能算是一点都不了解,就跟玉祁王谈起了后院的七位姐妹。臣妾说,七位姐妹都是妙人,殿下的眼光很好。”林水泰然道。

  金昭凛的眸子里猛然炸开了怒火,却是如鲠在喉无法反驳。

  林水低头看了看两个人的姿势,“殿下,你可以起身了吗?”

  “本王不想起!”

  林水轻叹,“臣妾只是怕弄脏了殿下的衣裳。”

  “?”

  “殿下,臣妾的额头好像流血了。”

  金昭凛打眼一瞧,林水白皙的额头上真的有一道蜿蜒的血迹沿着鬓角流入头发里,刚才自己只顾着生气,眼神全在她不知悔改的双眸和嘴唇上,一时竟然没有发现她的额角被摔破了。

  “你怎么不早说!?”金昭凛低吼。

  “倒是不痛,就是血流的越来越多,会弄脏你我的衣裳。”

  林水说着,一边坐起身,从怀里掏出手绢擦了擦伤口。

  金昭凛望着她雅致如常的身影。

  这要是换了后院里的任何一位,恐怕早就呼天抢地,娇声呼痛了吧?

  唯独只有她,好似从来不在乎痛不痛。

  也从来不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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