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却说秦墨尘逃出县衙,一路飞奔向历城县北门方向行去。朱二哥这以退为进的办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现在自己却真真的成了过街老鼠,暂时在这县里是无法立足了。

  北门斜对着城门一条胡同里,秦墨尘小心翼翼的向城门方向走。胡同尽头倒数第三个门,门前站着一个人,探头探脑的左右看了看,敲了几下门复又来回看了看,好像做贼一样。

  那人之前似乎没发现秦墨尘,敲门之后再看时,见秦墨尘走过来,大惊失色转身便跑。

  “嘿!”秦墨尘感觉出此人不对劲,迈开脚步上前追赶。几步来到尽头却发现人不见了,不知是藏在了哪里,还是跑没了影子。

  转身回到那扇门前,有心告诉那家人一声,他家被贼给盯上了。刚走到门前,抬手要敲门,那门突然打开,里面一只手一把将秦墨尘给拉了进去。

  秦墨尘没有准备,给拉了一个趔趄。进门之后那位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秦季脸上来就亲了一口,随后道:“你个挨千刀的,这许些日子不来,一定是又看上哪家的小狐狸精了,真是个没良心的浪鬼!”

  秦墨尘一阵发蒙,这个世界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听这口气,是特么把我当奸夫了啊!

  秦季墨尘连忙推开那人,打眼一看。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娇媚少妇,身材纤细,杏眼桃腮的倒也是个标致的人物。此时被秦墨尘推开,媚眼之中带着一丝蕴怒,当看清秦墨尘的样貌之时眼中带着一些惊讶。

  好一个俊俏的小哥,那美妇人看着秦墨尘心想。俏脸之上升起淡淡的红晕。秦墨尘长相俊朗,因为习武的原因,皮肤微呈小麦色。乍看上去,有一种读书人文质彬彬的气质,但仔细打量会发现习武之人那种刚毅凌厉的气息。

  美妇歉意笑笑,莹莹一礼道:“刚刚多有唐突,请公子恕罪。”

  秦墨尘摆摆手,看在她貌美的份上,夺走初吻的事就不跟她计较了。抱拳道:“是在下冒犯了。”

  美妇掩唇轻笑,也不管秦墨尘问没问自报家门道:“小奴家姓李。敢问公子尊姓?”

  我问你了?秦墨尘抱拳道:“在下秦季!”

  “秦季!好熟悉的名字。”李氏上下打量着秦墨尘,却又没有头绪,只是感觉自己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当时女子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外界新闻所知甚少,像李氏这样不问世事之人,就只是有所耳闻最近名声臭到家的秦墨尘。

  秦墨尘现在也想明白了,刚刚那个敲门的可能就是这李氏的奸夫。那家伙见自己过来撒腿就跑,反而自己被李氏占了便宜。

  两人聊了几句,秦墨尘借口要走。就在这时,大门又响了。李氏花容失色,连忙拉着秦墨尘向屋里跑:“快,藏起来!”

  “我藏什么?我又没??”秦墨尘正说着,李氏拉着他进屋来到床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比他高出一头多的秦墨尘塞进了床底下。

  李氏整了整床铺,又对着镜子梳理一下妆容,娇声对外面叫道:“来了!你个催命的!”

  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这人五十上下,一身墨绿色锦衣,看样子非富即贵,进来就淫笑道:“小美人儿,可想死我了!”

  李氏兴致缺缺,扁嘴道:“可不是吗!您赵员外,想的都快把我忘了吧!”

  赵员外一只手搂着李氏,另一只手上下其手的在李氏身上游走道:“怎么会呢!这不是最近家里那母老虎看的紧吗!”

  秦墨尘在床下听得清楚,心中暗想,这李氏倒是好客啊,眨眼功夫,就来了两个。怪不得这么熟练的把他往床底下塞呢。

  “哼!那母老虎看的紧,那你以后干脆就别来了!”李氏甩开赵员外的手,气哄哄的向屋里走去。

  赵员外嘿嘿笑两声,舔着老脸跟在后面道:“最近这城里可不太平,你可得小心点啊!”

  李氏闻言回头道:“哦?怎么个不太平法儿?”

  “你是不知道啊!”赵员外坐在窗前桌子旁,自己倒了杯茶说道:“这知县魏大兴的义弟秦季,昨天晚上把城西的吴老头给杀了。今天那吴老头的外甥道县衙告他,那家伙打伤公差,畏罪潜逃,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这人心狠手辣,你可得小心点。”

  李氏闻言花容失色,心道:可不是得小心点,那秦季现在就在屁股底下趴着呢。

  床下的秦墨尘心里这个叫苦,本以为李氏不知情,可以从容逃走。谁知道来了这么个该死的赵员外,现在这李氏要是把自己供出来,是不是要把他们两个杀了灭口?反过来又一想,我又不是真的杀人犯,没必要把他们两个杀了在逃走吧,那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赵员外又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外面成队的巡检司兵丁昼夜巡查,料那秦季就算插翅也飞不出这历城县。”

  我擦!魏老大够狠啊,居然搬出巡检司搜捕我,他也对我的功夫太高估了吧,秦墨尘心里愤愤的想着。

  外面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此时李氏的心情有忐忑又有些好奇。看秦季彬彬有礼的一个人儿,怎么会是杀人的凶犯呢。

  这时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开门!”

  “今儿是怎么了?往日这门可是清净的要生灰,今天不到一个时辰,就来了这么多人。”李氏嘴里嘀咕,看了看赵员外,意思是问他怎么办。

  赵员外被这敲门声吓得一阵心惊肉跳,生怕是他家那母老虎派人过来了。看了看李氏那张木床,二话不说伏身就钻了进去。

  “唉!”李氏来不及阻拦,心想坏了,秦墨尘要是被赵员外发现了,还不得杀了他们两个灭口啊。急忙过去撩开床围向里面看,只见秦墨尘瞬间制服了赵员外,一手捂着赵员外的嘴,一只胳膊勒着其脖子不让他出声,看着李氏道:“我不是杀人犯,你先出去看看,我不会害你们的!”

  李氏木讷的点点头,为了自己身家性命着想,还是听他的吧。不管他是不是杀人犯,此时看着可不是个善茬。

  李氏平复下心情,款步来到门前打开门。从外面进来一队兵丁,为首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兵丁道:“我们是巡检司的,奉巡检大人命令,搜查嫌犯。”

  “坏了!”李氏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阵仗,心慌意乱之中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什么坏了?”领头兵丁问道。

  “啊?额??没,没什么!我说我这门,可能是坏了,听不见敲门声!”李氏吐了吐舌头,编了个连谎话都算不上的谎话。

  “哼!我看你是心里有鬼!”那兵丁一把拨开李氏:“给我搜!”

  十几个巡检司的兵丁,如狼似虎一般在各处搜查。什么水缸,灶台,衣柜全都翻了个遍。

  “头,没有!”

  “没有!”

  “没有!”

  领头的环视一圈,正看见床围子忽然抖动一下,看了看一旁低头的李氏。李氏心想,这次可是真的完了。领头的兵丁“苍锒”一声拔出腰间佩刀,用刀尖挑起床围喝道:“出来!”

  等了半天下面不见动静,领头的给旁边一个兵丁使了个眼色。那位会意,伏身向床下看去,转头看看领头的那位道:“就在下面呢!”

  “给我拖出来,个狗娘养的!”

  “好嘞!”

  又过来一个兵丁,两人一人拽手一人拉脚,死命往出脱。“嘿!还特么挺沉!”两人一起用力:“一!二!三!出来吧你!”一把就把下面的赵员外给拽了出来。

  领头的上前看了看:“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又看向李氏:“他叫什么?”

  李氏见只有赵员外出来,松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他姓赵!”

  “不对!秦季不长这样!在看看,下面有没有了?”

  刚刚拉出赵员外的两人又伏身向床下看,看了两眼出来道:“没了!就这一个!”

  此时赵员外已经被秦墨尘勒的晕了过去,那领头的又仔细端详了一会道:“这好像是赵员外啊!”

  李氏连忙说:“对对,他就是赵员外!”

  “赵员外怎么在你这?”这赵员外可是当地有名的正人君子啊,家里连个四十岁以下的丫鬟都没有。

  “额??你看呢?”李氏给领头的抛了个媚眼。

  “咳!”领头的咳嗽一声,不得不说这李氏切实有几分姿色,很能勾起男人的欲望。“那个,看来那秦季是不在这里了,多有打扰!走,去下一家!”说完带着人率先走了出去。

  李氏送几人出去,那领头的又回头看了李氏一眼,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氏很专业的回送给领头兵丁一个媚眼,款步把他们送了出去。送走那些巡检司的兵丁,李氏长长出了口气。简单收拾一下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死狗一样的赵员外。心里暗暗称奇,这秦季难道会遁地不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李氏刚刚坐在床上,就感觉那木床稍一晃动,低头一看,只见秦季墨尘麻利的从床下钻了出来。这李氏的木床,床沿有进一尺宽,秦墨尘一手撑墙一手撑着床沿紧帖在床板之下,这床下黑暗那搜查的兵丁并未仔细查看,所以没有发现他。

  “你??”李氏捂着小嘴吃惊道:“你怎地出来了?”

  “阿嚏!”秦墨尘打了个喷嚏,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说道:“不出来,难道在里面过年不成?”又看了眼躺在地上昏死的赵员外,“这个老不羞,这么大岁数了还出来学人家偷腥,真真是不要面皮。”

  秦墨尘说者无心,这话听在李氏耳朵里却有点刺耳。在这极重礼法的年代,女子讲究的就是三从四德,秦墨尘这话不就是在说她不守妇道吗。

  李氏说白了就是个暗娼,丈夫早早就去世了,上无老人,下无子女,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无奈只能靠着自己尚有几分姿色,混个衣食无忧。

  秦墨尘这一番话正戳中了痛处,面色冷了下来道:“官兵已走,秦公子若无事就请便吧!我这肮脏龌龊之地,别污了您这高洁的人儿。”

  “额??”秦墨尘知自己失言,尴尬道:“在下实无它意,大嫂不要介怀。适才相助之恩,秦季没齿难忘。”

  李氏别过脸去摆摆手:“公子请便吧!”

  秦墨尘躬身一礼,知道自己是把李氏给得罪了,摇摇头转身向外走去。没想到,这李氏倒还有些傲气,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既要当什么,又要立牌坊吗?

  出了门,秦墨尘就一阵郁闷,这光天化日的外面还有成队的兵丁搜寻,又没有个藏身之地,应该去哪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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