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滴水之恩

  草长莺飞,烈日炎炎。七月的山东,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散发出一阵阵灼热难忍的热浪。路上像行人稀少,天空中连鸟叫都听不到一声,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在历城县通往东阿的官路之上,一位文生打扮,一袭白色儒衫,面容俊秀的青年,背着个青布包,骑着一匹热的快要迈不动步的老马,缓慢的走着。大路之上除了这一人一马,再无其他人。

  秦墨尘骑着马走在官路上,心中不住暗骂。缺德的魏大哥,这种狗屁差事也让我去做。费力不讨好,还被东阿知县那势利小人给鄙视了一番,整个县衙十几口人一个月的肉钱都送出去了,嫌老子送的礼便宜。放在上辈子,老子非拿钱砸死他不可。

  伸手解下挂在马鞍上的水袋,喝了一口。看着快要见底的水袋,又看看前方见不到尽头的官路,秦墨尘叹息一声,哀怨道:“这该死的鬼天气!”

  又行了十余里路,远远望见前方不远处,好像有个人横躺在路中央。秦墨尘催马上前,见一六十多岁老人,面色蜡黄嘴唇干裂发白,躺在路上奄奄一息。

  秦墨尘连忙下马,解下水袋看了看剩余不多的水,犹豫一下还是将水倒进了老人嘴里,见死不救可不是他秦某人的性格。

  过了几分钟,老人缓缓睁开双眼,见到秦墨尘面露感激之色道:“多谢公子相救!”

  秦墨尘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

  老人坐起身来,长长出了口气,:“两世为人啊!若非公子,小老儿今日恐怕要见阎王去咯。”

  “呵呵!”秦墨尘笑笑:“是您老福大命大!”

  “这天气如此炎热,公子这是要去哪里?”老人问到。

  “我前去东阿办些公事,事情办完正要返回历城县。”秦墨尘答到。

  老人高兴道:“原来公子也是历城县人,那可真是巧了。”

  “您也是历城县人?”

  “嗯,我这是前往长清县探亲,回归途中这天气实在太过炎热,体力不支就晕了过去。这身子骨老了不中用喽。”

  秦墨尘笑道:“嗨!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独自一个人跑这么远的路。别说您了,叫我来回这么徒步行走也吃不消啊!”

  老人拍拍秦墨尘的手:“一把老骨头了,今日遇见你这么个好心的小伙子,是我老头命不该绝,回到历城县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都是一个县的乡亲,说什么谢不谢的。天儿也不早了,您骑我的马,我送您回去。”说着话,秦墨尘将老人扶起来扶他上马。

  “这怎么好意思??”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任由秦季扶着骑上了那匹老马。

  两人一路闲聊秦季得知,老人姓吴叫吴有财,老伴十年前就去世了,无儿无女如今就是孤身一人。在历城县也没有什么亲属,只有在长清县有个外甥,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前几日外甥才娶了个媳妇邀请舅舅前去吃喜酒,这回来的路上因为天气太热晕倒在了路上。如此一个孤寡老人,秦墨尘倒是升起了几分同情之心。

  时至傍晚,两人才回到历城县,将吴老头送回家,秦墨尘忍痛,花了所剩无几的银子,又买了些酒菜与吴老头喝了点酒,才回到县衙。将东阿知县夏怀仁的回信交给魏大兴,劳累了几天的他早早就睡了。

  魏大兴原本为一名武官,后因战功被放到山东来做知县,在如今这文官治世的朝代,做一任知县可比边关的武将过得舒服多了。坐上知县之后,魏大兴可以说是一个头两个大,大字不识一筐,全靠这身边的四位结拜兄弟帮衬。魏大兴是老大,曾在山海卫是一名总旗,一身横练的功夫,力大如牛,自制一根重达八十斤的大铁棍,舞起来虎虎生风。为人嫉恶如仇,火爆脾气在其到任历城县以来,已有数名罪大恶极之人死在他那铁棍之下。因此也得罪了不少豪族乡绅。

  老二名叫朱禧,是一名落地秀才,允文允武,几次科举不中之后一气之下回到老家山西代洲做起了杀猪的营生。因其文采较好,精通诗词歌赋,当地人给他起了个诨号叫朱夫子。在其文雅的外表下,却也藏着一颗杀伐果断的心,腰间常带有一把二尺多长的杀猪尖刀,跟随魏大兴在战场之时,不知有多少胡虏死在这把尖刀之下。

  老三名叫贾亦珍,江西绕州府安仁县人,曾在龙虎山学道,道号普清。虽为学道,但其却总有一颗侍佛的心,最终学道不成,被迫下山。魏大兴初到山东之时,正好贾亦珍在山东以道士的身份在宣扬佛法。因此与魏大兴相识,两人言语投机便结为了异性兄弟。

  老四秦墨尘,又名秦季(秦四),十五岁考中秀才,后遇一高手,传授其一手飞刀绝技,从此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身藏三十六把精铁飞刀,长二寸八分,阔一寸二分,刀刀致命历无虚发。配合其飞刀绝技的还有他那轻灵飘逸的轻功身法,登萍渡水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与魏大兴乃是生死之交,直到几个月前,秦墨尘外出缉捕盗贼,意外失足头朝下从房顶跌落,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其中原由,恐怕只有秦墨尘本人知道了。

  老五名叫张道灵,身世不详。具其自己所说,他乃是摸金派传人,但从没盗过陵墓。一身轻功甚是了得,就算是自认轻功不凡的秦墨尘,在其面前也不得不低头。几个月前,张道灵游历至山东,在酒馆之中,与偷偷出来打牙祭的秦墨尘发生争执,大打出手。后被败于秦墨尘飞刀之下,被带到县衙。魏大兴赏识其是个人才,出面调解,并将其留在身边给秦墨尘打下手。

  翌日清晨,秦墨尘早早起床,刚刚打开房门准备出去方便一下,正遇见隔壁也刚刚起床的张道灵。见到秦墨尘张道灵一个箭步窜过来,帮着秦墨尘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衫问道:“四哥,干嘛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墨尘瞥了眼张道灵:“去撒尿,怎么有事?”

  “嘿嘿!”张道灵笑笑,随即又黯然道:“我刚刚去厨房看过,今天还是馒头咸菜。四哥,我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荤腥了,你看看我瘦的,都快皮包骨了。二哥回山西老家探亲去了,贾道士信佛他吃素也没什么,你,我和大哥咱们可不是和尚,四哥你想想办法吧!”

  “哎!”秦墨尘叹口气:“有馒头就不错咯,大哥死要面子,这两个月的俸禄,全都给夏怀仁那老家伙送贺礼了,还哪有钱给我们改善伙食啊。”

  张道灵委屈的看着秦墨尘:“四哥,你最有办法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张道灵的磨人模式一旦开启,那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秦墨尘是深有体会。“好好好,你先等等,我先方便一下,然后给你想办法,好吧?”

  “我跟你一起去。”张道灵紧跟不放,生怕一错眼秦墨尘溜走。

  “真拿你没办法。”

  一个山东第一大县知县,此时穷的连肉都吃不起,说出去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但这等事,却真实的发生在了秦墨尘身边,而且还是亲身体验。

  草草吃过早饭,秦墨尘废了好一通嘴皮子才说服张道灵让他在家里等着,自己出去给他寻肉。来到大街之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各种商铺商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呦!秦四爷,这一大早干嘛去?”见到秦墨尘,一相熟的店铺掌柜,热情的打着招呼。

  “啊,呵呵!王掌柜,没什么事随便转转。”秦墨尘客气的回道。穿越过来以后,秦墨尘整个人也变得和善起来,在历城县倒是混了个好人缘。

  “小店新上的上好明前龙井,您进来尝尝?”王掌柜招呼道。

  “额??”秦墨尘摸了摸口袋,要是有这喝茶的钱,我还用犯愁没有肉吃?摇摇头违心道:“我不习惯喝早茶,等有空再来尝尝。”

  “好好,那您忙您的,我得招呼客人了。”

  “哎!好!”

  与茶馆王掌柜说了几句话,秦墨尘继续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他是实在想不出法子怎么弄些肉。其实以他的身份,随便到哪个酒楼吃顿霸王餐都不成问题,但他做事还是有些原则的,怎么说也不能给魏大哥找麻烦不是。

  出了县衙那条街,拐角处有一家药铺,名为寿春堂。在寿春堂门口,一个老人此时瘫坐在地上,不住喘着粗气,身体还在不住颤抖。看背影有些熟悉,秦墨尘上前,正是昨天在城外救的吴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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