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分手快乐

  夏季的凉风吹来了五月，可惜伴着暴雨。

  所有大四的毕业生都面临着毕业设计论文，毕业照，毕业晚会，毕业旅行。

  就业的紧张应对招聘，考了研的紧张应对研究生录取结果。当然，有招聘面试不合格的，有研究生录取被淘汰的，都在前所未有的迷茫着困顿着。

  而，嫒清和晨籽之间却莫名酝酿着一股待爆发的情感戏。

  5月20日，单身的表白日，情侣的第二次情人节。

  可是，这一天黎明，5点20分，出租房内，失眠一整夜的嫒清却静静地搂住好像熟睡的晨籽说：“我们，和平分手吧！”

  嫒清没有说第二遍，她知道晨籽听见了。

  晨籽似乎在噩梦里挣扎，分手的恶魔在形影不离地紧追着他逃跑。

  嫒清用力地紧紧抱住晨籽，因为是最后一次。

  “什么？！”晨籽反弹似的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惊讶又奇怪地瞅着用力抱住自己的嫒清。

  良久，嫒清松开了拥抱，坐起来，淡淡的说：“这是最后一次拥抱了！”

  “别，什么意思？！”晨籽下意识地抓抓额头，有些错愕地思索着嫒清的语意，猛然回想起刚刚耳边那几个字“我们，和平分手吧！”。

  什么？这不是噩梦？被提出分手是真的？

  嫒清抱着膝盖，没有看向晨籽。她习惯了睡在床里面。

  “嫒清，这是开玩笑的，是吧？”晨籽也坐起来，伸手去触摸嫒清的背。

  嫒清没有回答。

  这表示不是玩笑，嫒清也从没开过玩笑。

  “为什么？！”晨籽悲从中来，像是被分手的恶魔一下子打垮了，却始终不相信。

  嫒清依旧没有回答。

  晨籽把手收回来，突然手足无措，也自我蜷缩起来，抱着膝盖，头埋进膝盖里。

  两人神同步。或许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良好姿势。

  良久。

  “有什么非要分手的呢？！”晨籽一脸不解，挂着难过，把头抬起来。

  嫒清也抬起头来，认真回答：“我希望我们分手时也是浪漫的美好的！”却答非所问。

  “呵呵……”晨籽苦笑起来，“这很很难做到吗？”

  “不难。”嫒清语气平静，内心汹涌。

  “好！”晨籽表面竟猛然地接受了，像是演绎着反常疯狂的情绪孩子。他爬下床，默默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却麻木地走回到床边，颤抖着递给嫒清。

  嫒清愣神地侧过脸来看着晨籽的礼物，不知怎么反应。

  “520分手快乐……”晨籽表演一般的说出这反常的祝福语。

  嫒清一下子眼眶通红了，这真的太不像平时的晨籽了。

  晨籽也一样的眼眶通红，在努力憋着泪。

  嫒清微颤地接过礼物。

  晨籽麻木地坐在床边。

  两人背向着。

  嫒清微颤着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物，是一对精致的银耳环。

  嫒清前不久才说过，很久没戴过耳环了，这种花里胡哨似乎离嫒清很远。

  情绪泛滥似的，突破嫒清的心理防线，眼泪瞬间盈满眼眶，但嫒清竭力克制着，直至身体整个颤抖着。

  月光把银耳环衬得银光闪闪。

  嫒清慌忙盖上礼物，缓慢地爬下床，默默从小挎包里也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微颤着走回到晨籽的身边。

  “520分手快乐……”嫒清的手微颤着，捧着那个小礼盒。

  轮到晨籽愣神了，手颤抖地接过这个回礼。

  嫒清挪到一边，坐在床的另一边。

  晨籽颤抖着手忙脚乱地拆开礼物，是一条精致的银项链。

  晨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颗粒般的往下流，哭泣声连续响起。

  嫒清曾说过，晨籽好看的脖子上少一条好看的项链。

  银白色是两人爱情的颜色。

  两人坐在银色的月光里，爱情的轮廓那么美丽。

  如果连分手时也这么默契，还有必要分手吗？

  晨籽攥着小礼盒哭泣了许久，嫒清却在竭尽全力地克制情绪。

  时间冷漠，气氛冷酷。

  “没有挽回的余地吗？”晨籽抬眼望向嫒清，争取着最后的机会。

  嫒清没说话，又站起从小挎包里掏出一封信默默地递给晨籽，眼神始终没看向他。

  晨籽接过信，难过无奈。

  嫒清又默默返回到床的另一边坐下。

  黎明的曙光从窗外射进来，残忍有伤害。

  晨籽移到窗边，心痛地拆开信：

  “晨籽，很抱歉！我不想以口头争吵的方式来进行辩论式分手。

  我希望我们分手时是坦然的和平的，分手后我们是彼此感恩的。

  那些美好的难忘的回忆，那些奇特的遭遇的经历，都是我们爱情里的奖励，也是我们人生中的财富。

  我希望我们都知道，我们分手是必然的。

  第一点，我们都逃不开父母的束缚。你曾说过我像极了我父亲，理性固执，我不怪你。我也曾说过你是‘妈宝’，你说什么你妈都听你的，你也别怨我。

  第二点，我的人生是囚禁于高学历的人生，你的人生是自由于社会的人生。我没办法做到，在学校象牙塔里相信外面物欲横流世界里的你，即使你相信我。

  第三点，我的世界似乎总是静态固定的，你的世界几乎都是旋转运动的。很感谢我们一起旅行去了那么多地方，走过那么多地理位置，可是喜欢旅游的我内心是非常不自由的，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或许，我在我的知识世界里要更自由一些。

  第四点，我的价值依赖于我的高学历，我片面地认为我要想成为人上人，高学历是第一需求，我知道这一点我很片面，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觉得你应该也想成为人上人，但是进入社会要更加的努力刻苦才行。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不过是大多数年轻人碌碌无为的自我安慰。很感动你能拒绝你爸拖关系的老家工作安排，而且还费尽脑汁地想往首都找工作去。如果不是为了我，先好好地和小张一起创业吧。

  第五点，我以前幻想过的爱情是有点柏拉图式的乌托邦，直到遇见了你，现实教会我爱情的样子。可是，我看到了我们俩的爱情之花不会绽放多久，我看到了你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看到了我转身背离的无奈。打败我们爱情的不是金钱，不是柴米油盐，是彼此本身。

  我希望你理解，我觉得你理解。

  我爱你，晨籽。我爱你，再见！”

  曙光越来越亮，信纸越来越欲盖弥彰。

  晨籽止住了眼泪，身体还是有些微颤。嫒清的文字总是能让人莫名其妙的平静，就连分手，也一样的止于无形。

  “我可以最后一次抱你吗？”晨籽把信纸收起来，难过地看向嫒清。

  嫒清没有说话。

  晨籽默默地走到嫒清身边，伸手去触碰这余温妩媚的身体。嫒清没有拒绝，低着头敛着眉抿着嘴，配合地给了晨籽单方面的拥抱，因为刚不久嫒清已经拥抱了她的最后一次。

  晨光完全亮起来，清清悠悠。

  松开拥抱，晨籽自觉地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嫒清没有闲住，也在帮忙收拾着。

  难过是不可避免的，只是表面异常平静。

  两人收拾东西时，尽力避免相撞，却不自觉地彼此偷窥。

  这种状态已经很好了，分手时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你死我活，没有深仇大恨，没有痛不欲生。

  也不知收拾了多久，两人似乎都故意把时间变慢一些。

  但是最后一刻还是来临。

  “我走了！”晨籽背着一个书包，拎着一个布包，拖着一个行李箱。

  “嗯。”嫒清淡然点头，目光回避。

  晨籽有点费力的走到门前，嫒清慌忙抢先上前帮开门。

  晨籽有点留恋的跨出门，嫒清紧随其后。

  当晨籽走进楼道有点费劲地下了好几个台阶后，回过头来对紧随其后的嫒清说道：“别送了！回去吧！”

  嫒清愣在原地。

  晨籽一步一步走下楼道，从五楼走到一楼，声音依旧清晰醒耳。

  嫒清两行细泪潺潺地流出眼眶，几秒后，回到房中，关上门，快步跑到床边，趴下。

  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崩溃。。

  墙上的照片醒目地苦笑着，被子残留的晨籽的气味在哭诉着。

  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应了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