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堂中议事 上
“呵呵呵，好啦，都接着吃饭吧，饭菜凉了可不好，这羊肉是日前在映雪那婆家孙家，收租子的时候下人带回来的，说是西北方的周国一个侯爷家牧场出的羊，孙家在那儿有生意，算惦记着咱家，带了几头活羊一路喂着，几百里路过了两三座城，缴了不少关税，还是有心的，配了咱娘家叶家有名的糯米酒炖半日，又缸里置了两日，这会儿吃，娃子们长身体，你们几个大人也能补补身子。”瞧着木已成舟，老夫人叶淑也是满面春风的招呼着一家人吃饭。
吃完饭吩咐下人收拾了桌子，腾出议事堂，沏了茶，老李家准备议公事了，“春生，喊他们几个进来吧。”“是，老夫人。”春生走到堂前，“冬生，去喊他们几个进来。”留在堂内的只剩下二老，柏辰，李家二兄弟，大夫人沈娟，以及春生共七人。其余家眷诸如李映雪，二夫人，以及小辈们，打杂的下人们，都识趣地去后院休憩去了。“还有，把柏秋也叫过来。”“这”“这什么这，谁是主子？”“是，老夫人。”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李老爷子，春生赶忙出了门，追上正在跟李轻锋，李轻书勾肩搭背侃天侃地的柏秋。“秋少爷，老夫人喊您过去。”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跟两个小弟联络感情，一吐为快，这一出让柏秋有点小无奈，“唉，小哥我先你们两年成人，要去旁听议事，你俩等我啊，完事了我们再叙旧。”李家两个小少爷也不是什么庸人，先前饭桌上作为小辈都只能乖乖的，这会儿跟柏秋聊的正欢，见春生来喊，年长些的轻锋开口道：“秋哥你先去吧，不在这一时，我们二人在后面等你。”说罢，看春生在一旁，不能失了礼，互相作了揖，柏秋便随着春生去了。没几步路就进了议事堂，“柏秋，你与春生站在一边，旁听便是”只见老爷子一脸严肃，“是，二爷爷。”“春生，一会儿稍微跟秋少爷讲一些，小声点。”“是，老太爷。”柏秋跟着春生在一旁站定，经历刚才的饭局，此时的他已经可以说进入了角色，不再纠结于自己的穿越，融合了这个世界柏秋的记忆和情感，这家人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感觉，“李家的二爷爷和老夫人数年前便是不管族内的事物，每年的年终议事是在小年夜，今年却是提前到了冬至，其中必有蹊跷。今天怕是要好些人不好过日子了。”
不多时，冬生便带着数十人进来，随即守在门外等候吩咐。青木城，位于吴国边境，不在吴国境内，每年却要向吴国纳贡，以求庇护，不设城主府，没有任何政府机构，以李家为首，下有叶，孙，陈，张，赵，王，钱，沈，柏，九门尽唯李家马首是瞻，按前面给出的顺序，叶家掌管粮食种植加工酿造，孙家对内外经商贸易，陈家石材铜铁矿开采冶炼铸造，张家木材竹材种植加工，赵家公私房屋道路城墙以及基础建设，王家纺织品加工制造，钱家货币流通回收存放，沈家原本隶属孙家，大夫人沈娟嫁到李家之后，沈家一跃成为城内一流家族，负责一些情报间谍活动，一方面因为联姻，一方面因为沈家是新晋的家族，全靠李家一手扶持便于掌控，于是将这样的工作交与沈家管理。最后则是柏家，主事的只有柏辰一人，组建了小规模的部队负责对内治安，对外的防御，但又不将其视为自己的势力。九门除了沈柏两家之外，皆有自己的附属小家族。而李家，则是一把手，一切事务的统计，规划，执行，话语权，都在李家手中。春生在一旁与柏秋小声地介绍着。
在外面的城市，国家看来，青木城是一个自由贸易的城市，没有任何成型的政府机构，之所以能维持到现在，完全就是地处边境，又讨好吴国，寻求庇护。但真相是，三十多年来，在李老爷子的经营下，这里从一个无名村庄，变成了一个分工明确，有自己的政治自由，货币自由，运转高效的城市。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王国。柏秋在心中暗呼，这李老爷子确实是个人物。
“咳咳，都吃完了饭来的吧？”李牧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是的，老爷子”进来的几个家族当家的纷纷应声道。老爷子摆了摆手“都坐下吧，刚沏的茶还没凉，瓜子点心也都有，想吃就吃，冬生，关门，稍微开点窗，火盆烧着，你就在屋里候着吧，外边儿凉。”“是，老太爷。”
整个议事堂，陷入了一片死寂，老爷子没开口谁也不敢吱声，火盆里烧得噼里啪啦，西北风透过窗户缝呼呼作响，显得有些突兀。“行吧，这下要出大事，可怜我只能杵在这里没个位子坐，就没有什么穿越大少优待之类的吗。”柏秋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李老爷子闭着眼睛假寐，半晌过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揉了揉皱纹密布的眼皮，吐了口浊气长叹一声。“七年前，江儿刚过而立之年，他的为人你们也清楚，不是我当爹的夸他，虽略有不足，但也是小心谨慎，事事都能够处理的，算是周到吧，”瞥了一眼在一旁老实站着的柏秋，不作言语，又把目光看向了沈家来的人，沈衡，见老爷子望着自己，沈衡微微颔首露出尊敬之色，“娟儿，你长姐，你们沈家早些年是跟着孙家做事的，老爷子我虽说不是看着你俩长大，也见过不少次，两人读过不少书，知进退，明事理，在座的各位想必都是知道沈家出了这么一对姐弟，这么个儿媳妇，且不论公，单论私，是我老李家的福分。”一旁的大夫人沈娟黛眉微皱，神色凝重，未有动作。沈衡也没有说话。
李牧又喝两口茶，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少时，缓缓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