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情与利,不可兼

  话分两头。当慕纸鸢去找李逐仙之前,武当山上那一群辈分最高的老头子们正聚集在武当山的会客厅中。会客厅比较大,通常用来招待地位比较尊崇的客人。山上人可不在意山下的人地位是否尊崇,但山下人可不这样看,所以山上人在这一点上显得世俗起来了。

  会客厅里拜访着一张厚重的长案,从其两旁拜访椅子的数量可以看出,长案两旁各可以容纳大约十人。此时坐于上首的位左的是苟苍,在其右边的是掌教齐焉。不知为于声势还是其它。武当山剩下的两个老头选择紧挨着坐在一起,王大斗坐在前头,李长太坐后头。

  其时分明是白天,但长案上已点起了青灯。旁边还有两个小道童在侍奉茶水。

  “苟先生,你说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齐焉盯着苟苍,率先说道。同时,王大斗与李长太也紧紧盯着苟苍。

  “没有了。从我来时起,李逐仙就注定了要被我带走。王上的心意不可违逆。他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他从这时起要李逐仙下山,这就意味着他心中的谋划已经付诸实施了。”苟苍的语气是那般不容置疑。

  齐焉心中有些失落,叹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但想来你们是不愿意的,而且会引来王上的雷霆之怒。”苟苍望着齐焉说道。

  “哦?,苟先生,你只管说。”齐焉的脸上生起了希望。

  “只要李逐仙废了自己这一身修为,我想王上即使愤怒,到最后也会放过你们的。但这你们会愿意吗?”苟苍问询道。

  这时会客厅内,响起了王大斗粗犷的嗓音,其中的愤怒如旭日高悬,分外惹眼。他说道:“不行,这绝对不可行。三百年了,三百年,足足三百年啊。我们武当山终于等来了一个逐仙,你现在就要他自废修为,你让我王大斗如何答应。不就与起己朝廷为敌吗?有什么事比天塌下来还糟糕?依我看,逐仙就不去了,天大的事有我王大斗顶着。”

  “大斗师兄,休得胡言。”齐焉喝道。

  “长太师弟你说,师兄胡说归胡说,但这是不是咱武当山的理。这三百年来,咱们武当遭了起己朝廷多少白眼。就拿最近一次,也就是你寻到逐仙的那个时间,王上的话是多么的难听。可现在倒好,咱们武当山出了个宝贝,他们寻着味就来了。试问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王大斗不满的说道,他望着李长太,希望李长太站出来支持他。

  但李长太苦笑道:“大斗师兄,你说的话在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大势已成,无论你诸般手段,终究改不了这一个结局。是的,我是逐仙的师傅,我多么希望逐仙自由自在的。但事情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今日的强留还是换不了一个好的局面。我老了,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剩下的事情,就留给逐仙自己抉择了。”

  “但事情就此揭过了?书中常说,君子者,大丈夫也,宁折不弯。我王大斗虽然不是君子,但我对于君子之行向往至极。大丈夫威武不能屈,纵使起己一国之力压在我身上又如何,若我皱一下眉毛,我就不是王大斗。”王大斗慷慨激昂,一股正气油然而生。齐焉,李长太闻之恻然。

  这时,苟苍说道:“大斗掌院的气节,苟某不胜佩服。但我想单论君子之行,齐焉掌教的见识恐怕还在你之上吧。可齐焉掌教是怎么做的。难道他所做的就是心中所想?那你也未免太看轻他了。齐焉掌教的为人,虽苟某是一介粗人,微不足道的,但我的佩服丝毫不比其他人少。君子之行纵然可贵,但他尊为一代掌教,所思所想岂但为私心耶,他的心中可是整个武当啊。大斗掌院你尽可乘一时之气…”

  齐焉抬起右手示意苟苍不要再说下去。他说道:“苟先生的好意老道心领了。大斗师兄说的没错,不顺己意,一生再长,也不过是梦一场,苟活罢了。是我齐焉懦弱,是我齐焉没用。既给不了大斗师兄的君子之行以支持,又护不了逐仙师侄的自由。但我身为掌教,不能轻易言死,活着虽然窝囊,但总的活下去不是。”

  “齐焉师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受的委屈太多了。是长太无用,身为你的师弟,还不能为你分担忧虑。”李长太急言劝慰道。

  “齐焉师弟,是大斗师兄鲁莽了。师兄只顾着自己快意,却忘了师弟的苦楚,是师兄混账,只会添麻烦。师弟,你就打我一顿吧,骂我一顿也好,只要你消消气。”说时,王大斗竟垂下泪来。

  师兄弟三人这时抱在一团,皆感伤不已。纵以苟苍之心坚亦动容。他叹道:“江湖事本该江湖自己了。你们师兄弟的情义,苟某感怀在心。苟某本无意为难你们,奈何王上之意不可违逆,只委屈你们了。”

  齐焉闻言挥袖拭泪致礼道:“苟先生之心老道早已知之。既然苟先生无意为难我们,难道我们师兄弟就愿意为难苟先生不成。苟先生一生忠耿,不为私心,只为公利,老道素来敬重。只可惜心各有所寄,到底还是隔阂过重。”

  “齐焉掌教抬爱了,苟某受之有愧。正如大斗掌院所讲,苟某不过是一条狗罢了。”苟苍还礼道。

  “你是一条好狗,只论性情,我王大斗喜欢的紧呢。”王大斗咧嘴笑道。

  四人一时哄堂大笑,好一个昙花一现的融洽。

  会客厅中四人不免谈笑一番,远离了利益纠葛,原来竟是这样美好。

  “苟先生,先前多番阻挠,老道聊表歉意。逐仙这次下山,还望先生多多照顾了。”齐焉说道,他向苟苍重重行了一礼。

  “苟先生,我那不肖徒儿,还望你多照顾了。逐仙是个惹祸的主儿,得罪之处,还望你多加体谅了。”李长太亦重重行了一礼。

  “苟先生,我王大斗是个粗人,先前鲁莽言辞不当之处还请先生莫要见怪。我这里也想向先生讨一个承诺。逐仙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没少罚他,但我心里还是疼着他的。如今将要下山,行事于未测之间,其间凶险烦忧之处,还望先生多加引导。”

  苟苍一一还礼。他亦郑重抱拳道:“此次上山,各位照拂有余,苟某感恩在心。此次携李逐仙下山,是我一过,自觉对不起各位。不过你们放心,苟某定当尽心竭力,耗尽残存的烛力,护佑李逐仙一时的光明。”

  这时,四人脚下地面一阵摇动。起先,齐焉掌教四人皆不放在心上。却不料想,须臾之后,脚下地面开始第二次晃动,再过片刻,第三次晃动出现了。四人方才惊觉,此事并非寻常。

  齐焉掌教换来厅中侍奉茶水的稚童,仔细叮嘱一番后,稚童快步离去。半炷香后,稚童慌忙推门,口中惊呼道:“是纸鸢公主。纸鸢公主正携参天巨树怒砸气莲峰出气呢。”

  四人闻言惊愕不已,其中王大斗性急,扯着小道童的袖子喝道:“纸鸢公主可曾受伤,那山上的白衣公子呢,你有没有见到,你可曾看仔细了。”稚童见王大斗表情凶神恶煞,心下害怕不已,竟半饷不言语。

  这时,李长太说道:“大斗师兄,别把他吓坏了,哪有你这样问话的。我想纸鸢公主奔着气莲峰而去,多半是因为逐仙的缘故吧。在这里只等消息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去晚了,可不要闹出大乱子来。”

  于是,齐焉四人出得门来,也不择路,只往上空飞去。一时踩梢踏空,衣袖飘摇,地上的道士望见,只道是神仙之姿。时间不长,齐焉四人便出现在气莲峰山脚下。只见山脚下,言仲溪与青鸾公主正焦急望着半空,在他们身后,一队三十人的护卫阵容整肃,亦眺望着半空。

  只见半空之中,一袭鹅黄正浮在那里。山道上,出现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坑,其上一株株大树已不见踪影。再往山腰望去,其中一遍地狼藉,有几株大树正躺在那儿。齐焉四人见之心惊,不经叹道:“纸鸢公主真是好手笔,不知其中情形如何。”

  正思虑间,青鸾公主与言仲溪见齐焉四人来到便急急上前,互相施礼过后,各问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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