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小尾巴

  读书？又是读书！我可是已经正经八百读了整整16年的书了！堪堪可比的这小丫头的年岁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现在要他提毛笔识古文，他哪做得来。

  正在暗自里懊恼发怵，肚子却是不自觉的咕咕叫了起来。

  小玥瑶听了讪讪一笑，便起身端过一小碗米粥过来，对他道：“你这也算是大病初愈了，现在只能食些粥食。”

  杨治也讪讪接过小碗，用勺子舀起一口，送进嘴里尝了尝，这粥里似乎掺了些杂粮糠米之类的，味道口感确实不好，不过他现在已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饿的发慌，还是狼吞虎咽的吃的干干净净。

  玥瑶看他吃的香甜，食欲大好，心里高兴，就这么盯着他看。

  杨治瞥见她扑闪扑闪的眼睛，脸有些发红，连忙道：“你吃过了吗？”

  小玥瑶脆生生嗯了一声。

  杨治接着道：“你今日大悲大喜，心神起落，我见你方才已是趴在床沿熟睡，不想扰你醒来，现在夜深露重，风寒料峭，你快些歇了去，莫要着了凉。”

  小玥瑶从来还没听过杨治说些这样的贴己话来，更是惊讶的望着他。

  杨治被她盯着心里有些发毛，怕被她看穿了灵魂，脸上已是通红一片。玥瑶呵呵一笑，关心道：“治儿哥，你一个人没问题么？”

  杨治看着这小姑娘，今天哭也哭了，笑也笑了，现在见她倒弯月的双眼，晶莹透亮，却是个天生的喜目，只是一看就不觉的乐乐呵呵的，心情莫名大好。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小玥瑶麻利的把火炉移得近了，嘱咐道：“水壶放在这儿了，你若口渴自己倒些喝，若是不便，就唤我过来。”

  说罢便款款回到自己的闺房去了。

  杨治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想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也许之前睡了太久了，毫无倦意，也许他心中怕自己又会一睡不醒，辗转到后半夜才昏昏睡去。

  翌日一大早，后院笃笃笃的捣衣声传来唤醒了杨治，醒时呆了一呆，似是电脑软件要加载配置信息一般。

  昨日白天，小小屋内已是风云诡谲，暗流激荡，之后又是呼天抢地；夜晚油灯如豆，也观瞧不便。现下里，青天大白，杨治便开始打量起屋里来。

  昨夜的油灯已不知什么时候油尽灯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烟味，身上的被子最上面一层酒红缎面却是有一幽淡香弥散，感觉被窝里暖烘烘的发烫，便掀开坐起身来，旁边的炉火业已熄灭，上面的水壶倒是尚有余温，便倒了一些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这杨治去到孙云轻来，中间时间也不算长，所以现在杨治的身体机能倒还不坏，便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又四处看了看，这宅子不大，只有三两房间，现在杨治住的房间便是以前父母的房间，赵玥瑶一间小室，毕竟玥瑶是个女孩儿家，而以前杨治却是住在兼厨室灶台的房内，可见杨家父母对玥瑶的疼爱。此时这房内灶台上蒸汽氤氲，想来这小姑娘已是做好了饭菜温在锅里了。

  杨治不由得羞愧难当，这丫头起这么早，已是洗衣做饭，他本是冒名顶替，此时更觉促狭。

  吱呀一声推开后门来到后院，只见院子不大，院中一个小女孩正蹲坐在井边揉搓着衣服，秋日的阳光洒在一身紫色衣裙上，青丝下似是不堪寒气而红粉粉的脸颊低垂，随着手臂的动作小嘴呼出一息一息的白色雾气。

  小女孩听到开门声响，偏头瞧来，却是一惊，急道：“治儿哥，你怎么下床来了！”

  赶忙起身甩了甩浸水搓衣红彤彤小手上的水珠，上前要扶他，边走边道：“大夫说了，你现在身子虚的很，要好好休息调养。”

  杨治见她关心的言语情态，心下大受感动，怕她担心忙忙摆手道：“我现在没事的，可以下床走动。”说罢又在她面前来回踱了几步。瞥见小女孩冻得通红的脸颊，大为心疼，又道：“这么个大冷天，倒也不用如此勤换勤洗呀。”

  赵玥瑶见他倒也活动自如，心下稍宽，又闻他后句，答道：“今天秋日艳阳，光照气暖，怎地不乘时洗换一下衣物呢。”

  又道：“对了，既然你已经起床，你床上的被褥倒是也要晒晒了。”说罢便往里屋走去。杨治这才发现院子一角确是已经晾晒着一床红布薄被，没有多厚。心中忽悠一颤，也往里屋走去，路过玥瑶的小室，木门已是敞着，掀帘匆匆一看，床上果然空空如也。

  他刚才确实没事，现在却是心中难受的紧，看来这小妮子昨天倒是把家里所有的被褥都盖在他身上了，想想后院那轻飘飘的薄被，再想想自己暖烘烘烫乎乎的被窝，还在床上没心没肺折腾了一晚上。

  他心中倒是郁结出了一口气来，见小妮子已经抱着被褥过来了，赶忙让路，问道：“上面的这张被子是你的吧！”语气有些生硬。

  赵玥瑶只是稀松平常的嗯了一声，似是知他心思，接着道：“昨日你醒了身子虚弱，自是要多加保暖，玥瑶自幼习武，耐得寒冷。”

  杨治心中一顿，郁结之气莫名消散，他也不知自己怎地有些窝火，明明是人家恩情，自己却没来由发作，心中已是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了。听到后面，说习武可以耐寒，他倒是不信，人都睡着了武功哪能自行发挥什么作用，这丫头明明是在胡扯。

  他又像个尾巴似的跟到后院，小妮子正在挂晒被褥，杨治刚要上前帮忙，赵玥瑶看了看他，边拍打着被面，边对他说：“治儿哥，前夜你吃酒回家又呕又吐，衣衫早已脏乱，湿了又干，昨日不便给你更换，现在快快换了下来。”

  说罢想到杨治失忆，旋即又带他回到他屋内，取了一件干净衣衫给他，临走时又嘱他换完赶紧吃饭。

  可恼的是，杨治连这古时的衣服也不太会穿，好不容易穿好。来到灶台把锅里的饭菜端到桌上，说是饭菜也就是几碗如昨日一般的米粥，和几碟腌制的咸菜，倒是还有碗蒸蛋，上面撒了些葱花，让杨治食指大动。

  摆好坐定，便喊赵玥瑶进来吃饭，他自己像个小孩子一般盯着桌上的饭菜，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杨治可不好意思自顾自的吃喝起来，究竟还是带种外客的身份认同。

  过来一会儿，小妮子洗晒完杨治换下的衣衫，擦干小手迈步进来，看见杨治在等他，笑道：“我不是让你先吃吗。”

  又见他衣衫上露出一大截腰带，有些好笑，打趣道：“治儿哥，你莫不是连衣服都忘了怎么穿了吧。”边说边帮他整理着衣衫。

  杨治老脸一红，看到小姑娘凑身过来，鼻头额头竟是有些密密的细汗，忙道：“玥瑶，你忙了一早上了，快些歇下吃饭吧。”

  赵玥瑶便也坐了下来，杨治虽然有些眼馋那碗蒸蛋，还是将碗推给那小妮子，再怎么白吃白喝，也不能这么无耻呀。赵玥瑶倒是有些诧异，以前治儿哥秉性乖顺，哪会这么些礼让。

  赵玥瑶道：“治儿哥，你身子乏弱，这碗蛋羹特意做给你吃的。”说罢又把碗推了过来。

  杨治见只是一碗蒸蛋还要推来推去，怕是这日子过得十分拮据了。赵玥瑶又道：“治儿哥，你想吃些什么，起死回生自是要吃些好的了，玥瑶今儿个要出去买菜。”

  杨治听她这么说，敢情平时都是不买菜的么，他自己在现代大鱼大肉什么没吃过，既然现在日子拮据，不吃也无所谓了，饿不死就行。又怕这小丫头执意花钱，便道：“我这几日都没胃口的，就吃些清淡粗粮，你买了我也吃不下。”

  不及小丫头回话，杨治摸了摸鼻子，像是鸠占鹊巢偷人钱财，轻声问道：“玥瑶咱们家还有多少银钱？”

  小玥瑶听了神色顿时黯淡了下去，似是心有愧疚一般，答道：“杨母过世倒是留了些许财产积蓄，只是年来吃穿用度，俱要花钱，治儿哥要读书，玥瑶时时找些零碎缝缝补补的杂活干，填补家用，却也是入不敷出”

  杨治听了，敢情现在是坐吃山空么，还要一个小姑娘干活养家，这杨治就直挺挺的读书不赚钱么。

  小丫头又低下头去，似是懊恼幽幽道：“昨日，我伤了那公差，当时你又昏晕过去，那丁捕头纵是已知案件大白，构陷不成，却仍咬着我说我抗袭公差，末了只能送了些钱财与他罢手。”

  杨治一听，肺都要气炸了。果然是黑暗的旧社会呀，丁点权势都要雁过拔毛，不过好在人都没事，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可以再赚。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怎么赚钱啊，杨治边吃边想，那碗蛋羹他只是用勺子分了一半在自己碗里吃完，剩下一半杨治也不去管，这小丫头自己不吃难道会倒掉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