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接近神的地方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一三四小，恭喜东面的这位大哥。”
卫东在赌场里来回游荡，他正愁今天玩什么局，恰好听到了买大小这桌正人声鼎沸。
他够着脑袋往里看去。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笑得意气风发，面前的钱堆都满的来不及收拾。
“这人赢得厉害啊。”
卫东咂嘴说了一句，旁边一个看了很久的人向他挑了下眉。
“可不呢，自打坐那，一直赢，把把押对，邪乎着呢。”
卫东一听这话，两眉舒展，得意地笑了。
“我也跟两把，看看真就有那么邪乎。”
卫东跟着胡茬男人扔了一把小钱。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三四六大，再次恭喜东面的这位大哥。”
卫东拿着刚赢着的钱，精神抖擞，决定这把再多扔些钱。
“一二五小！恭喜……”
“还真邪乎啊，两把都赢了，把我今早输的这就赢回来了。”
卫东咂嘴一笑，把钱放手里拍了拍。
“下把再跟多些。”
“买定离手，二三六大！恭喜东面的这位大哥十一连筹。”
卫东卖力地挤进众人堆里，挤到那位大哥旁边。
“嘿，兄弟，你这运气也太邪乎了，把把都赢，你这是开了天眼了。”
胡茬大哥从面前的白盘里搓起两颗蚕豆放进嘴里。
“不过是点小把戏。”
“先前在这家场子都没见过你，想必是专道上的？”
“你还懂得不少，跟着我下就对了，包你赢钱。”
“得嘞，今天就跟着大哥您了。”
“买定离手……”
“大哥这把放哪？”
胡茬大哥又搓起两颗两颗蚕豆放进嘴里，漫不经心地将钱扔在“大”的那边，卫东立马跟着也扔了进去，呼呼啦啦周围一圈人都把钱扔到了那里。
“买定离手，开！六大！恭喜东面的大哥十二连筹。”
众人一哄而上，纷纷上桌抢钱。卫东赶在众人之前就将自己的钱扒进怀里，咧着嘴地笑。
“大哥，这把下哪？”
“我要走了，最后一把。”
说罢，只见那大哥胸有成竹地把面前的所有钱都推到了“小”的那边。卫东眼见如此，想必这条大腿马上就抱不上了，不如心狠一把。
他把刚才赢得钱全都押上了，还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剩下所有的钱，足足比在桌上所有人的钱加起来还多。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五大！”
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哀怨声不断。再看卫东，脑子嗡的一下，弹站起来，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听到有人在他身后耻笑了一声，还骂了声。
“傻子。”
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血脉膨胀，就要爆开了。
这时胡茬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失、胜败常事，输了再慢慢赢回来罢了。”
胡茬大哥漫不经心的话语终于点燃卫东的愤怒。
他一把推开胡茬大哥，推出老远，重重的坐在地上，疼得胡茬大哥连连喊疼。
接着他又一把掀翻桌子，惊天动地，吓着了众人。
开牌的和那胡茬大哥被他打的连滚带爬，嚎叫声不断。
“打人了，打人了，英雄打人了。输钱不认账，居然还打人，没天理了。”
“该死的龟孙儿，敢出老千骗你爷爷的钱，想死我送你们一程。”
“卫东！”
身后一句欣喜的声音喊他。
他刚要挥下的拳头，呆在半空，眼神怔怔。
“卫东！是我啊，李作。”
卫东并未回头，抓着被打人衣领的手顺势将人推到地上，自己起身匆匆走了。
“喂，卫东，喂。”
李作追在后面喊他，可他并不想回头。
“海九州被抓了。”
卫东停下脚步，两人都站住了几秒。卫东长舒一口气突然猛地回头，恶狠地朝李作走去。
刚到能抓住李作的范围里，卫东立马双手擒住李作的衣领。
“你满意了？为了你的理想，拉我们所有人陪葬。”
“你也不相信我？”
“相信？五次！整整五次，每一次我们死的多惨烈，我们经历的多绝望，那些痛苦，那些煎熬，难道也是虚假的吗？你让我还怎么相信你。”
“我们背负的理想与信念，注定我们会经历绝望和痛苦，你我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我为什么不能选择，我选择不做英雄，选择不做预言中的九人，选择平凡过我自己的一生，我有什么错？凭什么被唤醒了，我就要再经历一次上世的痛苦！我人生的前十八年，难道就只能像个被丢弃的木偶一样扔在黑暗里吗？”
“是不是潇肃和你说的这些？”
“不管是不是，别再跟着我。海九州被抓，你自己想办法。”
卫东说完扭头就走，李作立马跟了上去。怎料他刚上前一步，卫东立马拔出腰间的剑，直逼李作的喉咙。
“我说了，别再跟上来。再跟上来我就不客气了。”
那把剑，通体如阳璀璨，剑指一处，那处就会像遭受曝晒一样。所以不多会儿，李作的喉咙就像被抽干水分一样干涸，接着嘴唇、鼻子，开始出现干裂的萎缩。然后整张脸就像要被烤干，渐渐皱褶起来。
再这样下去，李作便会死在这把橙晓剑下。
“阴月斩！”
声音掷地，一个亮与暗交汇的剑影穿梭人群而来，挑开了那把橙晓剑。
“卫东！你是想杀了李作吗？”
关长卿气愤地看向卫东，没拿剑的那手一把扶住快要倒地的李作。
“呵，你要是不出来挡下，我还真会杀了他。”
“周为，把你师父扶过去，给他喝水。”
“好的，师叔。”
关长卿起身站定，修长的碧穹剑指向卫东。剑身一刃白光熠熠，一刃千疮黑黢。
“你好久没来了呀，长卿。”
卫东打算寒暄，但关长卿并不想如此。
“你不能这样对作哥。”
“不能？你忘了你自己先前是怎样了？你在这奴隶城底的遭受，你全都忘了？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他？”
“我相信作哥是不会背叛我们的。”
“你相信？你忘了潇肃跟你说的了？”
“潇肃也可能是看错了。”
“呵，长卿，我知道无论李作做了什么你都会信任他，这是你的信念和立场，但不能因此就强变了我的立场。”
“我们不强加于你，来这只是想请你带我们见个人。”
“见谁？”
“神道一男。”
“那个神棍？”
“就是你上次带我去见的那位。”
“还真是那个神棍啊，我当然可以带你们去见，但是我凭什么帮你们。”
“事情是这样的……”
关长卿把刚刚和李作分析出来的情况全都告诉了卫东。
“呵，死性不改。”
卫东说着这话，眼珠转下到眼角像是思考着什么。
“东哥，算我求你，带我们去见神道一男，之后我和作哥不会再来找你。”
“长卿，我是因为你才会愿意帮他。”
“谢谢东哥，我这就去喊作哥。”
还没等卫东喊住他别急，关长卿已经一溜烟跑去了刚才吃饭的餐馆，他没进门就开始说话。
“周为，作哥恢复的怎么样。”
“我全都好了。”
李作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站着周为。
“作哥，东哥愿意带我们去了。”
“他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心意。”
“再怎么说，卫东哥曾经也是和我们出生入死的伙伴，这点忙他还是会帮的。”
李作没有回话，继续木讷地坐着。
“作哥，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是真的有必要吗？我们做的事，为实现预言做的事，真的是正确的吗？现在的地球，所有还在生活的人，不管是英雄还是普通人，他们过得生活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由我们掀起战争，为什么一定要推翻尼安德特人的统治，他们治理的地球不是和公元时的地球一样吗？甚至更好。”
“作哥，我想你应该去看过最底层之后再思考这些问题也不迟。”
“我们还有去那的必要？”
“有，很有必要，我比你清楚得多那里是怎样的黑暗。我们血统的低贱而被践踏到何种地步。”
“难道那里不只是奴隶城那么简单？”
“那里是创世之城的最低层，外面传言的奴隶城。还有被真正去过那的人叫成的——最接近神的地方。不仅是因为在那挖掘出的创世之源——仙穹石。更是因为那里是‘神’的极乐，是智人的地狱。”
李作三人出来，站到卫东面前。卫东看了眼李作，嗤鼻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走吧，去底层之前，还有些事要做。”
“需要做什么？”
李作轻声问他，他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说话了。
“买身白衣服，把剑存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里能光明正大进去的只有尼安人，我们当然要乔装打扮一下。既然打扮成尼安人了，还带着剑，那不就是不打自招。蠢。”
卫东这样骂李作，李作也不生气，反倒觉得开心。再看关长卿已经轻声笑了出来，只是惹怒了周为。从刚才卫东想杀了李作开始，他就对眼前的卫东充满恶意了。
“再怎么蠢，也没有你蠢，被人家出老千骗了钱还不知道。”
周为躲在李作身后，声音却很嚣张。
这话确实惹到了卫东，他突然停下脚步，拿着剑，缓缓悬到周为的脸庞，剑刃朝上。
“怎么，你这个不尊重人的小孩，也想尝尝我的厉害？”
周为被一股窜来的暖气烘得害怕，绕着李作，又跑到了李作的另一边。
“别逗他了东哥，这是作哥的徒弟，还是很懂礼貌的。”
“切，祸害了伙伴，接着又开始嚯嚯徒弟了。”
“切，我师父才不像你，随便拿剑吓人。”
卫东不打算和这个嘴不饶人的小孩浪费时间，只是狠狠瞪了一眼便又继续走了。
“我说啊，咱们今天是去不了的，今天要住一晚，明天再下去，知道吗？”
“还是抓紧吧卫东，我们时间比较紧。”
李作轻声细语。
“时间再紧，今天也去不了了，你不怕死，就这样自己下去吧，我们不跟着送死。”
“好吧，那你说我们现在该干嘛？”
“先去买衣服吧，最好你们带了钱，我可是一分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