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村庄3

  山里的环境和谐夜的微凉,烘托出浓重的静谧,让人昏昏欲睡。慕容早已熟睡,齐遇和老笑陪着村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老笑抱怨空腹喝酒的害处,老人才知道二人已经多时没有吃饭,起身在看上去已经有年头的褐色箱子中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齐遇和老笑被这盒子的包装吸引住,原本在城市中显得再普通不过的糕点包装,在这个偏僻的小乡村显得格外的扎眼。老人解释说这是女儿前不久回来探亲时候从城里带回来的,自己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就留到现在,估计没有多长时间就该过期了。除这个女儿外,老人还有一儿一女,三人都已经在城里有了家庭事业,日子过的也算富足,前年老伴儿去世后,儿女便想接他去城里生活,但他受不了城里冷冰冰的水泥墙,没呆多少日子,就灰溜溜的逃了回来,觉得还是这个远离喧嚣的偏远小村庄或者自在,这两年儿女们回来的次数也逐渐少了,除非时间太久,否则能电话解决的事情就一般不会再回来。老人说道此时语气之中颇为酸苦,也不知是因想起去世的老伴儿,还是对城市生活的不习惯,亦或是儿女不再时长回来探望而感到心酸难受。从老者的言行之中,二人或多或少可以揣测出他的脾气秉性,他多半不是心气狭窄的一辈子只是生活在乡间没有见过市面的山村野夫,从言谈举止上,也颇多干脆利落的偏乎事事无所谓的随性,此刻的表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人类身上无可避免的柔软的本性。

  言及此处,老者忽然察觉自己的些许失态,故作随性的哈哈一笑,道,“说这些事情也真是麻烦,想当年我打日本鬼子的时候,倒是简单的紧”。

  二人听老者说道几十年前的抗日战争,略微疲惫的精神像是被神经药剂洗涤了一般,齐遇因为爷爷的多年教育耳濡目染,而老笑天生对以前没有亲身经历的神秘历史充满好奇心,老人的话简单直接的勾起了二人倾听的欲望,不约而同的破口而出,“您以前是个战士?”

  看得出来,老人已经许久没有再向别人讲起以前的故事,估计是恳倾听他这段历史的人越来越少,又或者他讲述的东西已经没有新意,无法吸引住人们日益膨胀的猎奇心思,齐遇和老笑恰逢其会的作为了自己再次倾吐的对象,便滔滔不决的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林林总总的小故事向二人和盘托出,当然也不乏自己的临时发挥,以达到更加惊心动魄的特效。

  老者诙谐幽默,对于历史故事的讲述不似齐尚英般有条不紊的教育口气,更像是是个江湖卖艺的评书先生,这更是增添了那段历史的故事和传奇性,齐遇和老笑听得入迷,渐渐地越来越精神,老人讲述的也越来越起劲,不知不觉已入深夜,三人却都不知疲倦。院子外面的不知道什么树上蹲着一只猫头鹰,发出啊啊的叫声,让人听上去甚为不舒服。

  “大爷,听您讲了这么多段抗日年代的故事,每次战斗的开始和结束,惊心动魄的枪林弹雨,侥幸的死里逃生转危为安,听起来倒像是一次战斗的重复”老笑此时喝得有点多。

  齐遇捅了捅他,眼神示意他注意说话的内容,不要引起老者的不快。

  老人哈哈一笑道,“小伙子,你还年轻,没有经历过那段峥嵘岁月,毛主席他老人家有首诗写的好啊,说什么‘去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主席这句话看似是轻描淡写,完全是因为他老人家经历的这类的事情多了,处事不惊,才会说‘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啊。其实每一个战斗都有着很大的区别,很多心理活动没有办法说的清”

  老笑不因自己的言语过失为意,却也点头称是,酒劲一沉淀下来,对于老者详述的他参与的那段历史情节却认为精彩有余,但都是革命英雄浪漫主义情怀,和自己以前听齐尚英讲述的猫儿山一类的诡异经历却有着天壤之别,不禁心中略有失望。道,“老爷子,您当初参加过那么多的战斗,残暴血腥的战争场面见的多了,也经历的多了,就没有经历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老人看着老笑,一时间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他不知道老笑天生的猎奇心态,还以为他在循序善诱的诱导自己说些什么鬼怪一类的事情,便摇头,道,“你这小伙子,生活在这么一个美好的时代,应该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怎么净想着那些迷信的事情,该打”

  老笑暗暗叫苦,心想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老人,对于毛主席是奉若神明,对于毛主席的政策也是不敢问为什么的彻底拥护,反迷信、破四旧,这样在当年闹得风生水起的活动,当然在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不像再后来的一群人,看病上学都要祈求佛祖保佑。但既然老人误会了自己,就得解释,脑子一转,正好举个例子,看看在这件事情上老人有什么想法。于是便将齐尚英当初给他的讲的猫儿山那件事情,隐姓埋名的大体上向老人说了出来,只是将故事的主人公变成了某部团长,而将自己所听的来处修改为自己某个同学讲述。说完,还不忘调侃假装调侃几句说这故事一听就是子虚乌有,哪儿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齐遇本想拦着老笑,但是没拦住,加上他听老笑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将重要人物隐去,也就当是一个普通的诡异故事向一个不算太陌生的人聊聊,也是无可厚非,便不再阻拦,他也想听听老人的意见。但是,老笑讲完故事的一段时间内,老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二人齐齐看向老者,见他一张脸,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面无表情,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老笑,眼神里满是震惊的神情,不由得一阵心慌。

  “怎么了,老爷子”二人齐声道,老人没有反应,齐遇慌张着刚要站起来,老人却一摆手颤抖着声音开口问道,“你……你这个同学,姓什么?”

  老者一反常态的反应让齐遇和老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从短暂的接触来看,老者给二人的印象颇为随性,对大情小事看的甚开,此时的表现和自身的性格大相径庭,齐遇在身边,老笑却有些踟蹰,不知道是否该将实情相告。他看着齐遇,想看看他是否有进一步的暗示,但齐遇处于思索和不知所措之中,也只好不动声色。老者见老笑的反应,以为他是不想告诉自己,片刻的沉默后,释怀般的呵呵一笑,脸上的吃惊深情也渐渐消散,抿了一小口白酒,道,“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小伙子,你说的这个故事或许也是你朋友道听途说来的,不过,道听途说能听得如此详细的,其中必然也有些故事。”

  齐遇和老笑二人听老者如此一说,心中不由得一动,心想,为何这老者对于老笑所讲述的齐尚英当年的那段匪夷所思的经历有这样的说辞,难道,他曾经或者他认识的人曾经也有类似的经历?二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也许这段尘封的往事会有些新的波澜和回生的起色也说不定,连忙呈现一种积极的求知欲望。

  老者道:“我倒真有过一次类似于你朋友所讲述故事中的经历,只是太过匪夷所思,这些年回想起来依旧云里雾里,无法参透,那段往事的经过和你所讲的基本上可以对的上,也许你的朋友他的亲人当初和我是战友也说不定。”老者顿了顿道,“唉,那是一九四几年的事情了,当时时值日本投降的前夕,我部奉命留守在太行山腹地,每天的任务就是接听前线情报,然后进山游击散落在荒郊野岭的日本残余小股势力,以求不断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确保在敌人苟延残喘之际造成最小的损失。当时我十五岁,组织觉得我年纪小,让我做些勤务工作,于是我被安排给团长做了勤务兵,团长待我很好,参加军内会议的时候,也时长把我带在身边,我耳濡目染的也就学会了些战场上打仗的道道,后来团长又交给我打枪和侦查的知识,也时不时的派我去勘探地形和搜集些简单的情报,慢慢的,我也算掌握了不少战场上必备的素质,逐渐成为了团长的警卫员。有一天,我见团长兴高采烈的从通讯室回来,便问他有什么事情值得您这么高兴。团长一巴掌拍在我的肩头,兴奋的说,他的老战友要回来了,一起回来执行任务。我当时心里觉得团长和他这位战友一定是生死之交,否则回来一起执行个任务何必如此高兴。不过,我后来发现,在等待他这位战友的几天时间里,团长开始有些神经失常,往往高兴兴奋一阵,沉默失落一阵,只是每天喝的酒必不可少,我开口问被骂了一次,后来也就不敢再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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