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忆,物是人非

  天成十三年，野外。

  长公主宫长一辞宫避世于归山长河谷，去往于归山途中经词程山，因夜深露宿于此，偶遇法华寺现任主持方丈悔言大师。

  “大师，野外露重，为何不肯进账休息？”

  “阿弥陀佛贫僧云游四方，早已经习惯露宿荒野，公主实在不必强求一自由之人入那方块之地。”

  “自由之人？”

  问话的女子妆容精致而威严，一身绛红的宫衣衬得她月色下姣好娇小的脸庞越发苍白。

  “那我呢？大师的意思可是在说本宫是一个不自由的人？”

  一双狐眼望向身后正盘腿打坐的悔言方丈，悔言一席袈裟铺地，那红白相间的袈裟与那女子身上的绛红不同，那女子的红不似普通染料，红的似乎都泛起了朦胧的血色。

  悔言没有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对答。

  眼前的女子，不是普通的公主，而是这片大地上最尊贵也是最令人害怕的女子，三年之内连灭十国，其中最先被灭也是最惨烈的莫过于祁国，听说当年祁国皇宫的大火连烧了三月不止，只因当时领军的、也就是眼前的这位泽国长公主宫长一下令说“杀，片甲不留！我要让这祁国皇宫，连一根草都不能生长存活”

  见悔言不说话，宫长一忍不住歪了头仔细端详了这位慈眉善目的主持方丈，见他依旧只顾捻珠打坐念经，不免心中不快，转身说道“大师眉目慈祥，不说话，可也是觉得本宫杀戮太重是个有罪的人，不屑与本宫对答？”

  悔言还是不说话，长一也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话。

  “看来本宫没说错，天下人都只以为本宫好杀人，本想着你这方外之人该众生平等，不曾想本宫错算了看来大师为自己法号取为悔言是有来历的。本宫之前也曾遇过一位佛门大宗，他的故事不知大师知道多少？”

  悔言惊愕，抬起头来“公主说的，可是延渡大法师？”

  “呵”长一扯了扯嘴角轻笑道“看来他的法号至今无人忘怀啊，当真修为至臻了”

  说完转身便收了眼角余光，半敛颜色，垂下眼睑，满目里尽是悲戚。

  “阿弥陀佛延渡法师，17岁即为我寺方丈，在世修为甚高，慈悲为怀，降妖除魔也是满怀悲悯之心，延渡法师在世时候仙妖人冥四界，是难得的少事之秋，妖冥之辈也多行善为，修为至深，去前后五百年内无人可比其功绩。况且当年延渡法师曾是公主殿下引髻法师（引髻：大家女子成年之时要请大师高僧为其编髻，以祈求此女将来仁慈善良、好德淑娴余生静好），公主殿下接触的僧人想必不多，唯一值得提起的，除引髻高僧以外，贫僧想不到其他人了”

  “哈哈哈大师聪慧。延渡法师的确好修为，可惜的是英年早逝，听说圆寂之时年仅28岁，许是相貌生的也十分出众之故所以本宫对其格外留意了些，当年在宫中的教诲，看本宫如今的模样，怕是都辜负了吧”

  长一的笑声里面，听不出一丝兴趣高昂的感觉，反而有着些许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