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复仇
杨岩柳素梅两人与师父情深似海，亲眼见到师父被五行毒人所害，岂能善罢甘休，两人将这残余的观音正反手苦心钻研，昼夜交替，寒来暑往，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虽年岁已大，身体进益自不如年轻时候，但毅力悟性却远胜于年轻时候。
五年后，两人武艺大有所成，杨岩每每练功之时都热血翻涌，破石断柱，越发凌厉。
这一年两人切磋琢磨，只是这秘笈只剩下一小半，每推敲一次，就会有新的体会，不断的精进，杨岩越练越是浮躁。他年轻时为人老实，武功平平，好为善事，屡屡遭人欺辱，但他总是一笑至之，从不计较，左右朋友都知他为人厚道，有求必应，有不妥之处，为人又大量，所以朋友甚多。
年纪一年大过一年，杨岩老当益壮，志气丝毫不减当年，仍想着在江湖上有一番作为，但想来自己武功稀松平常，毫无过人之处，想要成就一番事业，更是难上加难。
江湖中传武林高手龙云归隐孤云山，他不辞辛苦，访投名师，不幸来此之前，龙云已经病逝，而遇左海棠将其收为入室弟子，只是左海棠不以武为先，多以德行教化，长此以往杨岩名利之心渐弱，修身养性，参禅悟道，以此为乐，倒也觉得快活，觉得人生到此番境地，何以他求？如此彻悟之后，左海棠也并不传授观音正反手绝学，一来德行修为高过武艺修为，二来武艺的进境会让他凡心再动，影响清心修身。
这些年来左海棠对杨岩教化颇深，再加上年岁已大，杨岩本无心再涉足江湖，可亲眼看到左海棠遭五行毒人的毒手，报仇之心顿起，凡心已动，武艺修行渐多，修身养性渐少，日积月累，心念一动，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日，杨岩同师妹下山，为师父报仇，一路惩恶扬善，名声渐起，更加觉得功名难得，越想越是快活，走走停停，打听到五行毒人这一日进入中原，这才和师妹两人在此等候，早知道水无源的毒水厉害，事先已有防备。
杨岩道：“不知几位还记得数年前在孤云山的事吗？”
金不仁和木不义同时回头看看水无源，三人对望，木不义佯装不知道：“阁下的话，我们听不太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此时木不义已知道这杨岩的厉害，心想：他既然提起孤云山，想必是说我们五行毒人的恶事，不能不打自招，对我们不利，今天且拖过一节，留的命在，不怕日后报不了仇。
杨岩道：“你们还真是健忘啊，这大反手，正观音，想必诸位到是想看一看，只是无缘，废了大半周折，也没有得到，各位，我猜的没错吧？”
金不仁听出他话里有话，道：“这孤云山和杨兄有什么关系？”
杨岩脸现怒色，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恨恨的道：“你们杀了一个人，他反复教化，多次手下留情，可你们不知好歹，仍然执迷不悟，一时疏忽竟然中了你们的暗算，跳下无底崖，今天便叫你们血债血偿！”
金不仁，木不义，水无源立时想起，这些年来，虽说杀人无数，但也都未逢敌手，而唯有那一次却是使毒才得以求胜，虽说没有分出胜败，那只是因为当年左海棠手下留情，一直没有下杀招，这些大家心里都清楚，无论如何凭武功而论，是绝对杀不了左海棠的。
听到杨岩如此说，金不仁道：“杨兄弟与左海棠是什么关系？你这大反手和正观音的武功又是何人所授？”
杨岩道：“左海棠正是恩师，当年你们在孤云山的恶事，我正砍柴回来，躲在暗处，看的一清二楚。师父如此苦苦劝告，各位却变本加厉的苦苦相逼，简直可恶至极，但这因果循环，想来各位今天死在我得手里，也当无怨言”
金不仁哼了一声冷笑，道：“冤有头，债有主，纵横江湖这些年来，我五行毒人仇家数不出多少，又何曾怕过，今天就是你不来报仇，我四弟五弟也不能白死。”
杨岩瞳孔不断放大，双掌齐出，向金不仁与木不义攻来，金不仁与木不义并排站立，水无源本来上前欲动手时被金不仁喝住，此时他又退回金木二人身后，此时杨岩向他们三人攻来，他速度快如闪电，左手向木不义抓去，右手同时劈向金不仁，金不仁知正观音和大反手功夫了得，不知对方内功到底如何，不敢硬接，忙向旁闪开，只觉一阵急风从头至脚略过，木不义见他左手向自己抓来，五指弯曲成虎爪型，他素来谨慎，初初交手，更不能以内力相接，不知对方功底如何，忙向右闪过，杨岩见一抓落空，双掌急收，气运丹田，奋力向水无源打去，水无源站在金不仁和木不义身后，这时他身前两人突然越开，他身前一空跟着杨岩双掌已至，水无源只觉脸上寒风刺骨，辣辣生疼，躲闪已来不及，身向后撤，双掌齐发来接杨岩双掌，杨岩苦练观音正反手多年，虽这秘笈残缺不全，但付出的努力哪会凭空消失，再加上所练秘笈乃武功上乘，掌风凌厉自不必说，这劲力之巧，力道之大，也非水无源能敌，相差实在太远。四掌相交，只听砰的一声，水无源退跃两丈有余，杨岩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深知水无源毒水的厉害，掌上发劲时留有余地，为的是可以随时收发自如，以防他突然使毒，躲闪不及，连师父如此高的修炼都躲闪不及，何况自己，是以处处提防水无源，倒是对金不仁和木不义不太放在眼里。
金不仁和木不义两人闪过一旁，剑锋斗转，向杨岩身后刺去，剑锋凌厉，剑随风至，杨岩这一掌将水无源震开，脚尖一点，腾空两丈有余，身体空中立转，两腿分别踢向两人，两人刚刚都看到水无源接的那一掌，实是令人心惊，虽然知道水无源的内功不如自己，但要说接杨岩这一下，也是万万接不住的。如此一来二往，杨岩总是伤不到这三人，突然虚晃一式，跳出圈外，对柳素梅道：“师妹，杀害师父的人都在这，你跟我一起将他们杀了，替师父报仇。”
柳素梅只嗯了一声，剑锋直指，刷刷刷三剑刺向金不仁，金不仁见她每一剑都后招无穷，左右上下都被笼罩在内，只能后退，金不仁倒退，柳素梅紧紧逼近，金不仁倒退的速度远不及柳素梅的进招速度，木不义和水无源欲向前相助，杨岩早已料到，将二人阻住。
柳素梅剑刃斜指，想起师父曾经在世之时共处的日子，师父交自己练剑，生病时的照顾，名为师徒，实为益友。师父对自己进步的肯定，师父对自己心境的赞赏，仿佛师父就在眼前这一幕一幕的上演着，突然师父被一个人喷了毒水，疼痛不已，无法自控，跳下山崖。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瞬间全都结束了。
柳素梅年纪已过四十，本不求在江湖有何作为，也不曾想过大富大贵，自从遇见左海棠，其时左海棠也不到六十，两人相差十几岁，甚是相投，遂拜左海棠为师，常伴左右，后又有杨岩上山学艺。自从师父跳崖，肯定是必死无疑，无底崖深不见底，百余年人迹罕至，杨岩痛哭，柳素梅却不曾掉下一滴眼泪，她嘴里一直说着，师父没有死，师父没有死。。。。
这些年来，每每想起师父的离去，她都抚襟感怀，她余生没有其他祈求，只想陪着师父这样一起老去，没想到将要垂暮之年，还会有如此变故，真是人生可叹啊。
此时，她已拼尽全力，每一剑都杀招毕露，迫切的想着将金不仁至于死地而后快。金不仁已然招架不住，他看柳素梅毫无减势，势必拼死一搏，做最后的一拼，他本是被逼的无路可走了，出招变成了两败俱伤之势，金不仁剑尖向柳素梅右胁刺去，此时他深知这一刺，如果要想刺中，自己也必然受对方一剑，这也只是缓兵之计，死中求生的招式，金不仁原本想自己处于如此境地迫不得已才出险招，柳素梅占尽了优势，怎么会不惜受伤，与自己相拼，出乎意料的是柳素梅居然没有半分退缩，她仿佛不知道自己会受伤，挺剑刺去，剑势更急，金不仁反而产生惧意，身向后一退，剑势也随之一退，柳素梅疾风劲走，一剑刺进金不仁的咽喉，噗得一声，鲜血崩出，柳素梅此前从未杀过人，更没有如此狠毒的招式杀人，虽是第一次杀人，但心中的爱已经完全转成了恨，她恨他们，她恨苍天，为什么，为什么，仅仅这么短短的相守也不多给片刻。
金不仁二目圆睁已经没有半点呼吸，只是这枯炯的双目还散发着恐惧，金不仁一生杀人无数，杀人如同踩死蝼蚁，终于自己也死于如自己他人的剑下。
柳素梅这一刺哪能了她心头之恨，见金不仁双眼瞪视着他，手中剑唰唰两声，两个眼睛已经成了两个透明窟窿。
木不义和水无源不禁都倒退两步，开始都觉得杨岩非常棘手，此时看来，这最可怕的竟然是一直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柳素梅，此人下手之狠，让人无不骇然。
柳素梅缓缓转过头，缓缓说道：“你们二位，是谁先来受死？”女子本声音发尖，音调较高，声音较细，愤怒时更加厉害，但柳素梅声音极低，依旧很细，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