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声音

  她转头望去，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学生正低着头。

  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本漫画，红衣不能确定他说的那段话是在指她还是虚构出来的故事，便收回了视线。

  还真是什么事都遇上了，还剧情……别开玩笑了，我今天有的只是倒霉而已。

  红衣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莫名的感觉有些无力。

  ※※※

  红衣用手试了试浴缸里的热水。

  水面上眼睛下隐隐有些乌青的女人倒影被波纹搅散了。

  她今年二十八岁了，通常人总是说成是二十出头，当然，这其中不乏包含着恭维的客套意味，但红衣知道自己的样子还算不错。

  可是，现在看上去她的样子简直像是三十后半的女人。之前得了一场重感冒，接着又连续几天带工作回来开夜车，加上今天这些糟心事儿，皮肤的状态糟糕透了，不憔悴才怪。

  今天真的好累，洗个澡就早点去睡吧。

  红衣这么想着，便脱掉衣服踏入了浴缸里。

  但是，温暖的水流所带来的舒适感并没有驱散她心头的阴霾。

  那张音乐剧的门票像扰人的影子一般掠过了脑海。

  红衣微微皱眉。

  虽然说她不可能去赴经理那场不情好意的邀约，但她对于这份工作仍然有些割舍不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所以便陷入了犹豫和纠结的泥潭之中。

  “我真是佩服你啊，这种公司你也能呆五年。你的忍耐力简直跟阿信有的一拼了。”

  好友珊珊的话掠过了红衣的脑海。

  这家公司是小型的家庭企业，领导阶级那一层全部都跟老板沾亲带故，连会计何大姐也是亲戚介绍过来的。她知道在这间公司呆下去，所有的管理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什么发展前景，说实在的现在的待遇虽然说包住，但工资在这个城市里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水平。

  其实，也许离开这家公司，未必不会有更好的前景和发展，可是她完全不知道离开之后自己的未来该怎么办。

  红衣在水中伸展了一下双手，水波在白皙的胳膊下推出了几道波纹。

  明知道长此下去不可以，终究会有一天会遇到瓶颈，可到了明天那曾经一度忧虑的事又会被现实的苍白和机械的惯性所添补。

  红衣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过，即使离开了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

  对于她而言，即使如死水一般的日常也好过轻微的波折。二十年前的那一次颠覆就已经够了。

  她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慢慢的潜进了温暖的水里。

  “红衣。”

  “？”

  红衣疑惑的蹙了一下眉，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但那声音既遥远又细微，让人无法确定。

  她的鼻端飘过了一阵淡淡的潮湿、清新气味。

  那是什么？

  红衣想起了几个月前，她自己一个人去旅游的时候，在野外发现了一处天然泉水，这个味道和那时一样，那是泉水和青草的气味。

  “红衣啊，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