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女神的微笑

  当时的时间是在午夜,也就是在莱昂与蕾比莉亚两个人,都并未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他与蕾比莉亚,乃至是整个新世界的命运都暧昧不明的情况下,一次异变发生了。任何人,任何生灵。整个新世界几乎所有,全部,一切的生物全都没有感觉的情况下,一场真正的末日,真正的浩劫,真正能够终结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的灾难发生了。

  就在莱昂想要对自己的属下大喊:“没有援军了!”的时候,就在蕾比莉亚想要对着自己的属下大喊着:“我不走!”的时候。在半空中,光亮出现了。

  一开始是一点点,就像是普通的星光一样,紧接着一点点的扩大。当人们产生了“这颗星星很亮啊!”的意识的同时,它已经膨胀到了月亮一样的大小,散发出了如同太阳一样的光和热。紧接着,在所有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堪比闪光弹一样的攻击而觉得自己的眼睛刺痛的时候,光线开始变得柔和。柔和,然后变成了并没有热能的,温和的冷光。

  在天际,一副足以笼罩整个新世界的画面出现了。它并不是大到覆盖了整个天空。而是以巧妙地折射原理分散成了数百块,以便于让新世界各处的人们都能够看得清楚。

  那是一个笑容温和,美貌绝伦的女人。白色的,白色的,纯白无暇的,让人自惭形秽的,无与伦比的,无比完美的女人。

  或者说女神。

  在经过一点点惊讶之后,一些宗教与神学学的比较好的南方人马上认了出来——这个女人与自己偶尔,或者经常看到的创造了这个世界的那位伟大存在的样子一模一样。就是那位结束了旧世界,创造了新世界的,号称女神的瑟莉丝的伟大存在。

  “神迹!”

  一瞬间,无数的人们产生了类似这样的念头——不过,这仅仅是对于对女神比较熟悉的南方人来说。而对于基本上没什么信仰的北地人来说,这仅仅是个看上去让人觉得自惭形秽的漂亮女人而已——不过,这里面并不包括莱昂在内。

  “瑟莉丝……神。”莱昂小声的,无感情的将这个称谓说了出来。同时心里面隐约的觉得有些不妥当。

  他曾经和雪羽一道,去过那个令人心寒的过度,并且托她的福治好了自己的手腕,恢复了自己的力量,甚至比之前更近了一步。但是,说一句好像是很没有良心的话,莱昂对这位治好了自己的女神一点儿好的印象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位国王。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枭雄,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可以思考的,拥有自我意志的自由的人类个体。

  他能够认得出来,这个影像与他深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形象分毫不差。这个就是那位女神瑟莉丝的本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女神开口了:

  “各位,生活在新世界的人们,各位晚安,我是女神,女神瑟莉丝。创造了新世界的女神瑟莉丝。”

  在稍微清了清嗓子之后,用魔法的力量,将自身影像投放到了全世界的女神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大,但是能够听得非常清楚。

  “不要管她!”在这个时候,莱昂终于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才好了。他大声下令:“这一定是那群联邦人的诡计!不用去理睬她!

  莱昂的声音很大,同时也很疯狂。作为新世界最有权势的一位国王,同时也是作为一群不信仰神的北地人的首领。他这样的姿态就已经足够用了。马上,他麾下的兵士们就继续怒吼着,向着对方,联邦人的军队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战场上,类似的事情同样发生着。只不过比起北地,莱昂与蕾比莉亚之间的战争更加卑鄙,也更加凶残。

  在圣都城外,尤利西斯执政官对他的联邦兵士们说出了,与莱昂的发言几乎一样的话。联邦的大军趁势冲向了圣都城头。与之相对的,作为信仰女神的帝国人则有不少,在见到女神的真容之后,变得失魂落魄,不知所措的。虔诚的信徒还马上跪倒在地,大声的开始祈祷。

  理所当然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帝国的军队被打的节节败退。尤利西斯的联邦军队趁势登上了圣都的城头。

  眼看着这一幕,尤利西斯的脸变得通红。尤利西斯执政官红光满面。简直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这个被战争,被莱昂所率领的联合王国突然背叛,而后又顿足在圣都的坚城之下,进退不得,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已经被消耗一空的老人,在这一会儿简直就像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样。

  他不由自主的向前进,然后挣脱了想要搀扶着他的卫兵们,伸出手指向已经竖起了联邦旗帜的圣都城头,他大声喊:“看呐,北方的子民们!我们的时代到来了!我,尤利西斯开创了这个时代,属于北地贵族联邦的时代,我就是——”

  在这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太吵闹了。”女神这样说——女神对新世界的所有人,所有没有把她,把她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儿,仍旧在作战,在杀死敌人,在自豪的,寿命有数的凡人们这样说。

  然后,时间停止了,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水不在流动,风不在吹拂,大军维持着相互厮杀的模样。濒死者维持在半生半死的状态。整个世界在瑟莉丝女神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的凝固了。

  莱昂高傲的挺直了他的腰与背,蕾比莉亚高举着她手中的长剑,尤利西斯在兴奋地大喊——他们的思绪仍旧存在。但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是否存在。所有的人,所有新世界的人,物体,在这一刻全都处在这样的状态下,无一例外。

  “所以我说,我似乎是失败了。或者说,我的尝试失败了。”

  于是,看到世界安静了的女神,重新露出了笑容,然后继续了她的演讲:

  “在旧世界的时候,人类,诸多智慧生灵全都只是玩偶而已。全都只是诸神的玩偶而已。诸神凌驾于万物之上,主宰着整个世界的命运。他们以自己的好恶来规定世界运转的规律,以一己之私,来操纵万物生灵。”女神平静的诉说着数万年前,数十万年前乃至是更久远的岁月之前,在新世界尚未诞生,旧世界仍旧存在的时候的故事。

  她的语气和缓,声音甜美,充满了无法想象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她所说的就是正确的,是真的,是真理。伴随着她的诉说,无数的人从恐惧不安中解脱出来,开始不再在意自己这个感受不到自身存在的状态,而是认真地,甚至可以说是渴求的聆听着女神的教诲。

  “在那个时候,世人犹如沉沦在地狱中一样,被诸神操弄。在诸神的命令之下,世界上的战争与纷乱几乎永无休止。无数的生灵,无数的文明,无数的种族因而毁灭。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许下了誓言。我引起了诸神之间的战争。最终毁灭了所有的神祇。然后,将旧世界改造成了新世界。”

  尽管仅仅是几句话而已。而且还是早已经被重复过无数遍了的神话故事。但是在当事人,瑟莉丝女神说过之后,那种上古时代的野蛮与疯狂,人类的悲惨命运,诸神之间的战争,以及女神最终胜利等等等等一切一切,仍旧让人觉得心魄为之所夺。

  “在这之后,我将新世界的一切权柄都交给了人类,交给了智慧生灵们本身。我原本认为,摆脱了诸神的操纵,那么人类自己就可以很好地发展,发展出一个和平的,美好的,完美的世界出来。

  但是我错了。”

  瑟莉丝女神说到这里,好像很沉痛的样子:“人类终归是一个不完美的种族。单单凭借人类本身是无法达成最美好的,哲学意义上的完美国度的。他们最多只能制造一个看似美好的所谓帝国而已。

  而即使是在这个帝国的全盛时期,人类社会也仍旧处在一个原始,野蛮并且落后的时代。帝国的贵族们骄奢淫逸,帝国的统治者,官员们像是对待牲畜一样对待他们的同胞,帝国的皇帝有权命令帝国的任何一个人去死。同时,帝国人还在不断地歧视,排挤与屠杀他周边的‘非帝国人’。

  我对此非常的沮丧。我观察了数千年的时间,我曾经幻想着要人类自己可以纠正自己的这些可悲的错误。

  但是我错了。

  人类,只是在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错误而已。这个世界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改变。人类自己无法将自己的命运推向美好的明天。也就是说,人类仍旧需要指引。

  需要来自神的指引。

  也就是说,需要我,瑟莉丝女神的指引。”

  瑟莉丝女神微笑着,微笑着。笑容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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