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仇恨种子

  看着那双颤抖的手,和手上遮掩身体还能称之为衣服的碎片布料,那满脸泪痕,死灰的眼神,本应该是一双充满阳光,带给人无限温暖的明亮天窗。

  赵大好像觉察到了什么!那可是自己心中从小爱慕着的玉儿。

  他转眼看向天明,正对上一双惊恐万状的眼睛。他咬牙切齿怒斥道:

  “你你你…天明!!你做了什么!”

  天明没有搭理,只是缓缓的穿上衣服,玉儿那双死灰的眼神,也无法没有什么再能催动他的内心,他异常的冷静,冷静得不可思议。他自己感到很奇怪,他的动作,他的手,他的眼神,都没有一丝愧疚感。

  “做了什么。”眼前的人不以为然,他微微皱眉,像是在回忆刚才自己所做出的事情,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你刚才看到的。”

  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赵大惊讶看着眼前从小到大的好友,他不再是那个再苦再累也想着别人的义气哥们,也不是那个一起闯祸会抢着扛的男子汉,也不是那个就算自己饿肚子也要喂饱妹妹的贴心大哥,自己被打的鼻青脸肿也不会屈服改造人的那个人。他曾说过要对妹妹好一辈子,就算再苦再累,和亲人在一起,也是值得的。在自身难保的劳工营里,还会出现这么一个人,赵大从心底暗自将他化为自己的偶像。

  但就是他曾无限崇拜的那个人,此时正在严重的摧残他的信仰。

  那时候的话,都不记得了吗?

  “她也见到了,我们可以走了。”天明没有回头,“记得照顾好自己。”

  赵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天明,玉儿绝望的眼神为什么会置之不理!他对她造成的一生难以磨灭的伤害,居然是这样的轻描淡写。

  玉儿最信任也是同时也是最关心的人,却是给于了她最致命的伤害!玉儿感觉到心中的某处正在发生着崩塌,她像是跌进了永无止境的黑暗深潭。

  她看向那张背影,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的画面清晰地印入脑海,寒冷,饥饿摧残着她的意志,在她看不到生的希望的时候,是那个人,那个笑起来很温暖的那个人,一把将她拉出深渊,让她重新体会到被爱的温暖。

  而这个时候,他要离开了。

  “哥哥,你…还会回来看望玉儿吗?”她不知道面前的人经历过什么,是什么让他发生了改变,但她知道,任何时候,他都是自己的亲人。“玉儿会听话,会照顾好自己,家里的活我都会做好,哥哥的饭菜我也会努力做好吃些,玉儿也不会再惹哥哥生气,所以请哥哥…不要忘了玉儿,一定要记得来看玉儿…”

  “玉儿…玉儿害怕又是一个人…”

  天明心头微微一颤,停下脚步,却始终没回头,他内心想过无数种可能,他甚至有种想留下来的冲动,但最终,他开口了:“或许吧。”

  他受够了自己卑贱的出身,他也忍受不了自己不屈灵魂和他弱小躯体的不搭。

  自己一心想保护的人,却最终成为别人可笑的谈资,这才感觉到自己真的一无是处,什么也做不了。

  人为什么不能平静的过一生呢?为什么会有高低贵贱之分呢?和玉儿在一起的那段时光真的…挺快乐的…

  该道别了。

  不,就这么头也不回走吧。

  “哥哥!”玉儿终于是忍不住地哭泣,她顾不上遮不住体的衣服,冲出去想要挽留住那个要走的那个人。

  就在她即将拥抱住希望的那一刻,从未有过的厌恶眼神,并伴随着耳边火辣的疼痛,她被愣愣的扇在原地!

  天明也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狠心。

  而房间中一直压抑着的另外一人终于爆发了!赵大像一只凶恶地扑了过去,压倒在天明身上,一拳又一拳带着愤怒,带着不甘心,带着妒火死命的砸在他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你这个禽兽!额…呼呼…”

  带着怒火,带着嫉妒,赵大感觉到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狠心,他握拳的手已疼痛麻木,他胳膊已精疲力尽,但他始终没有停下!

  天明没有还手,也没有去阻挡,任由那猛烈的拳头抡在自己脸上,他只听到自己脸骨碎裂的声音,耳边响起嗡嗡蜂鸣声。他希望这充满愤怒的巨拳能够击碎心中的罪恶。

  拳头力量在减弱,出拳速度在减慢,直到他虚弱的感觉出拳的那人已经停止了好久,他才睁开那双臃肿的眼睛,细缝中才看见坐在自己身上赵大瞪着圆股股的双眼,拳头停在半空中,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突然之间赵大朝天明扑倒过来,直到完全倾倒在天明身上,这才看到赵大背后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刀把!

  刀身已经完全莫入身体,而那个位置,正对着心脏!

  而此时,玉儿正哆嗦地站在刚才赵大的身后,双眼惊恐万分!

  天明缓慢地爬了起来,把身上的赵大艰难地推开,他没有闭上的眼睛正直直对着自己。

  “哥哥,你走吧。”还没等天明开口,玉儿哆嗦着两眼无神地说话了,“哥哥,你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外边的钟声正好响起了四下,每天巡视劳工营的改造人巡逻队要来了。

  第五层的管制森严,对于劳工的律法从来都是以血腥残暴相称!凡是在劳工营所犯罪行者!被送到地底罪犯集中营里,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天明是改造人预备员,可以讲算是半只脚离开了劳工的身份!但杀人这种罪行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杀的同样是改造人预备员!

  “哥哥,你走吧,这里你就不用管了。”身后的人浑身打着哆嗦,双脚完全无力站起来,但她眼神却是异常坚定,这次,就由玉儿来保护哥哥吧。

  天明心底卷起了亿万狂澜!他死死的盯住玉儿,那个曾经深爱着的妹妹!那个自己遍体淋伤也要守护的妹妹!那个娇弱的妹妹,此时正撕声裂肺的对着他吼叫着:“你快走啊!人是我杀的!这一次就由我来承担!你快走!快走啊!”

  外边脚步声渐渐袭来!天明这次觉得再有万般不舍与千般愧疚,再也无法再离开身边人一步!眼角泪水不自觉得闪烁!

  玉儿微微一笑,眼前的人还是曾经疼爱自己的天明哥哥…

  玉儿随手拔出那把刀刃,抵住自己雪白的脖子:“你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随即手一用力,洁白的肌肤上压出一道鲜艳的血痕!沿着刀刃正森森往外渗血!

  “不!我走!”天明从未见过玉儿如此刚烈,竟然用性命要挟自己!也暗自知道了自己对这唯一亲人的伤害这一辈子也无法弥补了!他渐渐起身,夺门而去!

  哥哥

  玉儿其实

  好害怕

  玉儿多想要让哥哥再保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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