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知现在 何必当初
晏浩南发来的那条短信再次唤起了刘恋伤感的回忆。
那晚，她整夜未眠。
自从大二那年出乎意料地被分手之后，刘恋就删除了晏浩南所有的联系方式。
然而，删除并不代表彻底忘记。
两人的家同在深圳，住得也并不算远。分手后的每个寒暑假，晏浩南也还是会回深圳，而那时的刘恋也知道，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可分开就是分开了，他都不爱她了，她又何必纠缠？
一直以为，那些不愿回首的过去已经被时光冲刷地黯然无光，可晏浩南莫名其妙的出现还是影响到了刘恋。
当年一句“累了，我们分手吧”，将两人相处的点滴一笔勾销。
如今又来说什么原谅？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一边想着，刘恋心底不禁生出几丝愤怒来，一气之下删掉了晏浩南的短信。
五一假期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经过一番激励的思想斗争后，周晓然终于鼓起勇气。她打开电脑，准备登录报考学校的学院网站。
和复试那天有关的所有记忆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清楚地知道，不管自己现在查看与否，一切都早已尘埃落定，这种逃避和挣扎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却得不到任何慰藉。
与事在人为相比，她更信奉成事在天，但丝毫不能否认，她也是一个很努力的姑娘。
毕竟，经过一年多的辛勤备战，没有谁不希望胜利的天平能向自己倾斜一些，可以收获一个相对理想的结果。可这次，她却觉得，录取与否都不是仅仅与自己一个人有关的事。
苏醒，还是苏醒……
两人都被淘汰出局——这不过是所有结果中最寻常、最容易想到的一种，两人萍水相逢后，又各自回到茫茫人海。
仅有一人突出重围——狭路相逢的比拼和较量，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从来不乏残酷。然而，退一万步讲，周晓然觉得就算自己侥幸获胜，也没有半点儿惊喜可言。
她从未想到，在事关自己前途和利益面前，对那个仅有一面之交的男生的念想却占了上风。
说到底，她想要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能够在这份最终公布的名单中同时出现自己和苏醒的名字。
这是何其贪婪而又不切实际的想法！明知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却还要去憧憬、去祈祷、去做梦。
可这又是谁说的？“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不知为何，网速突然间慢了下来，看着那个不停转动的小圆圈，周晓然觉得自己已接近窒息。关键时刻，每一个小小的波澜都有可能激起心底的惊涛骇浪。
缓冲了将近20秒，秒秒都是纠结和煎熬。
终于见到了那个被自己有意回避的名单。周晓然一时没有忍住，她哭了。
现实生活中，如果每个想要追求的结果都必须以这种方式来兑换，那么她宁愿耗干自己一辈子的泪水。那份喜极而泣的幸福，永生难忘。
“我知道，上天一定会补偿我的。”她对自己说。
待情绪有所平复后，她拿出手机，给苏醒发了一条微信：“恭喜苏醒同学考研成功。”
随后，她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爸，我下周末去深圳，到时去机场接我吧……”
同样是在这个工作日，觉得自己已经点儿背到极致的刘恋也接到了一个消息。
“您好，请问是刘恋同学吗？”
“对，我就是。您是？”
“这里是文殊出版集团人事部，恭喜你，你被我们录用了。”
“啊！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您！”
“不客气。那么，三天后带上相关证件，先来公司报个道，准备接下来的实习吧。”
“好的，没问题。”
放下电话后，刘恋欣喜地跳了起来。在接连遭遇天不遂人愿的打击后，她总算迎来了一件开心的事。
于是，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苏醒。
此时的苏醒正在宿舍浏览各大招聘网站，丝毫没有注意到周晓然给他发来的祝贺短信，只是在专注地搜集一些就业和实习信息，大部分公司和企业位于北京地区，他这是特意为刘恋准备的。
事实上，在报考学校公布拟录取名单的第一时间，苏醒就知道自己被录取了。当时的他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没有半点儿之前想象的那种实现逆转后的豪迈和兴奋劲儿。
去帝都继续深造固然是他近两年来追求和奋斗的目标，但和刘恋一起去北京却是他更希望实现的。就像她说的一样，他同样不愿和她分开。
手机铃声传来，屏幕上随即出现刘恋的照片。
苏醒接起电话说：“宝贝，刚想给你打电话呢，又怕把你吵醒了。是不是感觉到三哥想你了？”
“谁是你宝贝？别乱说。我可没想你。”一年多来，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喊自己“宝贝”，心里还有些不自在。
“外语系一枝花刘恋就是我宝贝，不服的赶紧来战啊！”苏醒有些玩世不恭的语气中带着霸道，这是他表达爱意的独特方式。
“行了吧，没人敢挑战你。说正经的，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刘恋笑着说。
“哦？快快为三哥道来。”
“我被文殊出版集团录用了，后天去报道，然后就可以准备实习了。”
听着刘恋开心的声音，苏醒心里忽然沉了一下，不过他继续说：“恭喜啊，宝贝，我们家恋就是厉害，待会儿我去找你吃饭哈。”
放下电话，一阵失落涌上苏醒的心头。
刘恋通过面试，他的确由衷地为她感到欣慰，可她如果确定跟公司签约，两人就注定要开启异地恋模式了。
一时间，苏醒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尽管后悔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又一个“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如果他和刘恋当初都选择稳妥地保研本校，或许一切都真的会不一样。
无论如何，事实就是事实，注定已是无法改变了。
苏醒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他再次拿起手机，准备跟有段日子不见的曹超和王恩涛聊聊天，却先看到了周晓然发来的消息。
自从两人在微信上互为好友后，除了出于礼貌地回复她的留言之外，他从来没有更多地关注过她，这次也是如此。
“同喜同喜。”简单的四个字，外加一个微笑的表情。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在情感付出层面，关注与被关注、想念和被想念的双方之间永远都不会是绝对平等的。只不过，在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时，年轻的我们都是那般地纯粹而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