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常记溪亭日暮
周文星和韩秋上了小舟，奈何小舟上并没有船桨，也没有竹竿。
见韩秋用万染刀开始划船，周文星也开始用卷轴划船。
韩秋立即阻止周文星说：“年轻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周文星说：“划船啊。”
“你这是卷轴，会湿的。这不是常识吗？”韩秋说。
“不会的，因为我的卷轴材质非常特殊，即便是放在火里也没有任何问题。在水里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周文星解释。
韩秋看着周文星将卷轴放在水里，见卷轴表面就像荷叶的表面一样，过水之后，不会渗透进去。
“其实你这个卷轴很神奇。说实话，我的血液可以凝成不同的材料和元素，但是你这个卷轴的材料我却从来没有见过。”韩秋说。
周文星看了看韩秋，问：“你的血液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我从小是在洛水边长大的，喝洛河水长大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的血液，就可能会有些奇怪。我以前经常流血，基本上，秩序间出现过的元素，我的血液都凝成过。但是你卷轴的元素，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周文星腼腆地笑了笑，说：“我的记忆不太全，这个卷轴的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恐怕也不能给你讲这个卷轴的故事了。”
那可惜了，藕花深处，正是听故事的好地方啊。”
周文星问：“我们这是在哪？我们什么时候，能划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肖月和马昊见面。”
韩秋警惕地看着四周，说：“这里就是如梦令。如梦令的令，在一开始，不是命令的令字，而是，囹圄的囹字。”
“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囚牢？那我们要怎么出去？”
“每一首如梦令都会有一系列的梦主。不同品级的梦主掌控着不同的关卡。如果我们想走出如梦令的话，就要通过所有的关卡，并最终战胜大梦主，然后才能彻底走出如梦令。”
周文星：“你成功走出过如梦令吗？”
“我没有。当初，我念出如梦令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能不能走出来。最后，还是梦貘带我出来的。”
“当时？你念过如梦令？你自己给自己念如梦令？那也就是你曾经走过一遍！这么说你一定对这里很熟悉吧。”
韩秋看了看苍青色的天空，氤氲的湖面，和摇曳的荷叶，手指轻轻点了点湖面，说：“不，如梦令只是一个词牌。那么多的如梦令，我们所在的，只是其中一个。”
远处，有一个悬在水面上的亭子。
韩秋悠悠低吟：“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
“我们在这首词里。传说这是最困难的一个梦。”
当初韩秋护送言灵到豫州，进退维谷的时候，念的如梦令同样是李清照的如梦令。拥有三十道梦关，二十九个小梦主，最后一个大梦主。
只有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将那些追拦住。
这一如梦令，韩秋自己从来都没有搭建成功过。
因为整个如梦令，只有一个梦主。如果不能理解梦主的心情和整首词的意境，如梦令的构建就会出现瑕疵。
韩秋对“常记溪亭日暮”这首词的理解还不是很透彻，所以还不能搭建相关的如梦令。
即便是心语学院的几个老师，都没有完美地搭建过。
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在掇星山成功搭建了这首词的梦境。
猛然间，四周传来一个声音，雌雄难辨，绵远缥缈。
“这是你梦里的人搭建的如梦令。韩秋，如果不是你，这个梦境，恐怕一时半会是搭建不出来的了。”
周文星问：“这是谁的声音？”
韩秋还没来得及回答周文星，问：“你什么意思？”
“我和心智矩阵做了一场交易。豫州牧将“常记溪亭日暮”的梦境送给了我，作为交换，我送给了她几个聪明的脑袋。但是后来，我居然发现，你梦中的人儿啊，就是豫州牧啊。”
韩秋的眼眶瞬间红起来，低头自言自语，“言灵，豫州牧，心智矩阵。梦貘，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真可惜啊。她以为你死了。不然的话，她恐怕也不能体味这首如梦令。”
周文星默默想着：“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李清照，赵明诚。一定是韩秋梦中的那个人认为韩秋也死了，然后才体悟到了李清照毕生的感情，对她的词作也有了体悟，所以才能将如梦令完美地搭建出来。”
韩秋对梦貘的幻想彻底破灭。
“梦貘，我曾经将一切都托付给你，你却一直在欺骗我，就为了几条梦吗？”
“我不为梦，还能为什么？”
韩秋竖起万染刀，冷冷说：“这就是你成不了梦神的原因。我会杀了你，无论你是不是梦神的祭品。”
“哎呀，这样多不好。你以前不是很听话的吗？果然，和造化钦差交了朋友之后，就都变坏了。就连可心这样老实的人，都被你们蛊惑了。”
“丁可心？她怎么了？”
“她背叛了我。”
“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不会把她怎么样，她会永远做梦了。永远和她想见的人在一起。而你，连带这个王城的钦差，也会永远陷入梦境之中，万劫不复。
“不过，你也应该知足了。这可是苏言灵搭建的梦。她用自己的神智搭建的梦境。说不定，她睡着的时候，还能梦到你呢。
“钦差！欢迎来到掇星山。等你死了，你体内的令能就会融入山川之中，万物生长，你也是，功德一件。”
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周文星问韩秋：“这就是梦貘吧。”
韩秋点点头，“是，我们大概率是出不去的。言灵的如梦令，很少有人能出去。何况这里，还只有一层关卡，也只有一个大梦主守关。这也就意味着，这里的时间，一有一层映射，和外界是同步的。如我我们不能及时出去帮忙的话，他们两个直面梦貘，很有可能有危险。”
周文星默默问：“我们出去的概率大吗？”
“实话说，不大。除非……”韩秋无奈地笑了笑，“哎，除非，有旧神来帮我们。”
周文星问：“你不就是梦神吗？”
“我的灵能，早就没有了，旧神在我体内，也是无济于事。钦差，我在这里倒是无所谓，只是连累了你。真是抱歉。”
“那我们就在这梦里了此残生吧。如果确实出不去的话，也没必要太纠结。在哪里，都是活。但是我相信，肖月和马昊师兄会想到办法的。我们在这里泛舟划水，小憩一会儿，等他们也好。”
韩秋惊异地看着周文星，说：“钦差。我看你年纪小小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旷达。”
周文星收起了卷轴，放在脑袋下面，枕在上面，看着苍青色的天空，说：“我啊，都不知道我是谁。只有一个好师姐放不下。但是我那个师姐又很厉害，身边也有人保护，我也不用太担心，无牵无挂，就这点好处。”
“哈哈，我们俩的脾气，可以做一对忘年之交。”韩秋说。
周文星指着天空一团彩色的云说：“那个地方好好看啊。像是彩虹。你看它正变得越来越大。”
那不是越来越大，那还是越来越近！
韩秋立即将那片彩云斩散，拉起周文星，“那是梦貘的东西，被笼罩之后会陷入梦境。”
“我们不是已经在梦境中了？怎么还会陷入梦境？”
“如梦令是现实的空间，梦境是神经想象。你不想一会儿在这里躺着吧。”
“哈，划水躺尸，也挺好。”
“真的掉进去的话，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无尽的循环，无尽的痛苦。继续划船吧，不自救，别人来救我们的时候，我们救未必能抓到机会了。”
周文星点点头，“好，听韩大哥的。”
万染刀和卷轴再次划起水面，前方荷叶之中，惊起一群鹭鸶，飞向那远处的凉亭。
小舟飞速滑向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