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金城永固
秦念背后的蜘蛛步足末端，覆盖着密集的银色针刺，随着秦念的呼吸，针刺规律的聚拢和展开。恍若冬日湖面的冰凌学会了呼吸。
川的眼神凌厉起来，“你凶神恶煞的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
秦念站定，用螯肢给川拱了拱手，表示礼貌。
杂乱的赛场之上，有一个角落，电光闪烁，整个观众席里的看官，都能听到细微的霹雳声。
只有皖王足够细心，能够听到秦念纺丝的声音，恍若毒蛇吐出信子时候的声音一样，蕴含着无限的危机。
秦念瞑目屏息，背后的步足往身前无限延伸，剪短的利刃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电光火石，神灵倏忽，秦念的双螯就触碰到了川的头发。
瞬间，两个电鳗的头颅就掉落在地上。
绿色的汁液从断开的地方滴落下来。
川的眼睛立刻变成很黑色，抬头看秦念的时候，似乎是一个暴虐的君主，真准备惩戒背叛自己的佞臣。
背后的电鳗四散开来，电流朝四周蔓延。
一道霹雳，径直朝着秦念的鼻梁劈过来。
秦念仰头躲避，身后蜘蛛步足翻转抓地，等霹雳擦脸而过，步足轻轻弹起，秦念悬在半空，胸前纺器放出稠密的白丝，一把丢过去，贴住了川的一个眼睛。
川后退两步，将眼前的蜘蛛丝从脸上扯断。
再看秦念的时候，之间她端庄地站在前方，背后的螯肢和步足，就像是帝王身后的大翣，衬托出一种不知来由的帝王之气。
肖阳看到电流，就不自主地想要蜷缩起来。也为秦念捏了一把汗。
但见秦念应对自如，也逐渐放开了胆子，认真观看。
不经意间，肖阳看到对面的皖王，他一反常态，正兴致勃勃观看比赛。
从他的视野角度不难看出，他现在正在观察秦念和川。
肖阳得意地说：“我敢肯定，现在皖王心里的一定在说：‘嘿，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55号：“女，半人。”
肖阳：“严谨！”
这美杜莎和秦念好像又说了两句话，两个半人现在都没哟出招。
肖阳：“是不是高手对决的时候，都喜欢说两句。真扫兴。我猜他们现在正在说他们招式的名称。‘看我，晴天霹雳。’”
电光闪烁，观众席一阵唏嘘。
肖阳：“秦念：‘雕虫小技，看我遮天盖地！’”
一时间，蛛网将真个赛场都遮蔽了起来。
肖阳：“美杜莎：‘女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有趣。看我石破天惊！’”
蛛网被撕开一道裂缝。
肖阳：“秦念：‘我留了一手，看我天罗地网。’”
只见破裂的蛛网朝着川聚拢，将川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之后，秦念背后的螯肢和步足都收了起来，重新回到她的脑后，又像是几对复古的簪子，典雅温柔。
见秦念拱手朝川说了两个字，肖阳继续揣测：“‘承让。’”
这一场比赛，还有四十秒的时间，秦念将川束缚起来之后，胸有撑住得站着，等待时间。
肖阳在这边欢呼，秦念朝肖阳这边笑了笑。
秦念微微转身，就看到了在高处观战的皖王，与皖王对上眼神的一刹那，秦念没有像其他小姑娘一样疯狂嚎叫，反而是心如止水，微微向皖王点头示意。
皖王见状，微微一笑，也彬彬有礼地向秦念示意。
两方一唱一和，不像是俊男靓女初次相遇，反而像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惺惺相惜。
观众看到皖王微笑，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争先恐后要拍照，似乎这货一笑，是大家烽火戏诸侯、用江博来的一笑。
有不少人注意打皖王的笑，是对着秦念的了。
所以，剩下的选手，将目光都投向了秦念。
秦念对每个半人，都是微微笑一下。
被秦念战胜之后，川对秦念的情愫更加复杂。
那种失败的感觉，那种俯视的感觉，是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
“念，你知道吗？我现在有无数粉丝，在等我幻化。”
秦念问：“幻化？”
“在适当的时机，我会确定雌雄。这个确定的过程，叫做幻化。”
秦念认真地看着川：“幻化的过程，会有危险吗？会痛苦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助你。我的蛛丝，可以帮助减轻痛苦，也可以保护你。”
川问：“你的善意，是任何人都可以得到的吗？”
秦念：“这不是善意，只是尽我所能，让世界少一点痛苦。”
“那，我就需要你。等我幻化的时候，你一定要如约而至，否则，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要负责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倒计时还有十秒，肖阳最害怕这种紧张时刻，好像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发生突如其来的灾难，改变现有的格局。
“三、二、一。好，稳了。”
倒计时居然顺利结束了。
秦念走到川面前，用手指将蛛丝花开，解放了川。
“不打不相识。”秦念说。
“不打不相识。但是你真的要嫁给皖王吗？”川问。
秦念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也不是。我人微言轻，有些事情，需要我成为地位更高的半人之后，才能实现，所以，我需要向上。”
“为什么不去参军？”
“本来是要去的，但是被挤进来的。”
“按照你的能力，你是很有可能赢的，那些半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你真的成了皖王的王妃，你就永远失去了自由了啊。”
“我已经有了打算，谢谢你，我的新朋友。”秦念微微笑着，走向了下一个赛场。
肖阳大喊：“秦念！加油！”
前十强已经出来了，观众已经开始下赌注了。
秦念无疑是期望最高的一个。
可惜肖阳身无分文，不然的话，一定会也压上一笔。
川似乎是听到了肖阳给秦念打气，踏着电光就到了肖阳身边。
肖阳对电，避之而不及，往旁边躲着，将身边的人都撞开了。
川落下，问肖阳：“人，你是谁？”
“我肖月。”
“你认识念？”
“我认识，我们是朋友。你你你，你离我远点，我怕点。”
“你们人族，也有雌雄不分的年龄段吗？”
“没，没有啊。”
“那你长成这个样子，是男是女？”
肖阳无奈说：“我是长得白了一点，但是我是男孩子的啊。哎你可不要为了我变成雌性啊，我可是很无情的。”
“自作多情。你为什么这么白？你是不是有什么人族的疾病？”
“你这半人说话，怎么就这么不能听？我小时候很少见太阳的，所以，就很白的啦。”
川伸出手，“我是川，是秦念的……新朋友。你是她的朋友，我们就也是朋友。”
“不不不，你有电，我不能摸。我自己站起来。谢谢你。”肖阳自己站起来你，拍拍屁股上的亮片——都是刚才皖王笑的时候周围的观众喷的亮片——和川保持安全距离，“美杜莎，我知道，你是相中秦念了。但是我跟你说，癞……白头城，我们是有事情的。秦念不会在这里留很久的。而且你们真的不般配。”
一个是皇室，一个是网红，血脉阶级差距太大了，即便现在都宣扬人人平等，但是巨大的阶级鸿沟，一定会让他们走向分类。
“人族的小孩子，懂什么。”川说。
肖阳：“哎，我可不小了。盘古开天辟地多少年，我就多少年了。”
“人族的孩子，在这个年纪，就是喜欢吹牛。”
肖阳知道川不会信，就当自己开玩笑，“嘿嘿，我看你人气不小，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军人。”
“军人？”
“对，新南蛮的军人。”
“那，你不需要值岗吗？在这里参加招亲？你的上司不会说你玩忽职守吗？万一你们白头城忽然被围城了，怎么办？”
川本来认真看着赛场上的秦念，经肖阳这么一问，看着肖阳说：“人，你到白头城来，不看攻略的吗？白头城，是一座铁城，中土的任何门派，都不要妄想攻破。除了缘派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土包子，别的门派，都别想靠近白头城。”
“为什么？”
川正要说的时候，忽然收回了自己的话：“人，告诉你干什么。”
肖阳微微凑近了一些，说：“川哥，我知道秦念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还知道她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还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那我就告诉你吧。但是你听不听得懂，我就不负责了啊。”
“好的好的，川哥说吧。”
川指了指天空。
肖阳顺着川的手指看去，没看到任何东西。只有更高处观众的闪光灯。
“在白头城上方，有大祭司布下的屏障。这些屏障，是一种声波屏障。”
肖阳抢着说：“我知道，就是那些稻谷发出的声波，可以干各种声波的。”
川摇摇头，“那些不算什么。那些是常规城市的防御。预防周围部落的同时，也可以预防中土和仄洲的兵力。但是，稻谷声波，对电磁波和机械波有一定的干扰力，这用来应对中土智派的那些铁怪物挺有用，但是对那些传统的造化钦差，很难防御。
“然而有了大祭司的这一层屏障，所有的能量，任何种类的波动，都会被削弱甚至净化。任何未经识别的波动，在触动屏障的时候，振幅都会衰减为零，然后其携带的能量就会缩小到零。
“这个屏障，叫永固墙，是白头城的居民们自己起的名字。
“外来的能量，即便是冲破了稻谷声波墙，也会在永固强墙上完全消逝。
“永固墙由大祭司的学徒们看管检修，不会出现任何纰漏。这就是白头城永固的原因。”
肖阳于颅中窃窃问：“55，你听见了吗？”
55号：“我听见了。”
肖阳：“现在呢？围城计划是不是可放弃了？”
55号：“已经将新情况提交总机，请继续赶紧相关信息。”
川看肖阳呆着，说：“没见识的人族，傻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