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吴大军闷闷不乐一个人走进来,田总师疑惑问道:

  “怎么不带吴婧一起来?没接到?”

  吴大军苦闷着脸,道:

  “噢,不是,她吃过了。”

  田总师似很明白的样,点点头,也不多问,招呼吴大军快点坐下吃饭。

  ……

  没喝酒,饭就吃得很快。饭后,吴大军剔着牙心事重重,含糊道:

  “田总师,正旺兄弟,今天是我老吴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说真的想死的心都有,那两个人怎样,以我的力气,我要打,不一人一扳手就可弄死…他们,可我…不能,他们是…烂命一条,我上有老…下有小…,这个家还……”

  说着说着吴大军双眼微红、话不成句、声音哽咽……那种无比压抑的委屈、无奈、痛苦、让一个粗犷的汉子都快泣不成声;极力忍着的眼泪,其实比流出更让人伤心、悲愤。

  李正旺现在似乎能够理解那握着扳手颤抖的手,那双死灰拼命瞪着对手的眼睛,那一动不动任人推、打的身躯……

  田总师眼神似把刀又似已把火,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空碟碗,似乎要把他们劈开,把他们击碎,把他们烧成灰烬……仿佛用尽了全身之力,田总师才抬起头,心好像刚刚才从遥远的过往回到现在,眼里透着坚毅、果敢,道:

  “吴大军,你晚上把我们厂家庭困难、靠得住、嘴把得严、工年较长的一些职工,暗地里,召集到——一中,我儿子单身宿舍来,我们一起开会,商量对策,只有我们自己,才能真正的维护我们自己的利益。”

  “好,我一定办到,厂里我就信任你——田总师了。”

  ……

  胡操军母亲:田总师知道李正旺现住她儿子的宿舍,并没有要求李正旺回避,而是很高兴要求他与他们一起开会,群策群力、共商对策。

  晚上,湘水一中湖边的电工房单人宿舍里加李正旺这个“外人”共八人,拥挤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开会。这次天成化工厂的七人中,有四个李正旺已经认识:胡操军母亲:田总师、吴大军,拉面馆见过的邓海光、小陈;另外三个,两男一女,两男人,年纪与吴大军相仿,看外表都是那种老实、沉稳的人,一女,头发染成很时髦的黄色,年纪30至40之间,样貌还算标致,但一看就是那种泼辣、厉害的女人。

  田总师首先道:

  “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就把我们厂现在的真实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前年9月我从化工局调天成化工厂任总会计师,这一任命,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会是事:一个100多人、总资产没超过3千万的小厂,财务就三人,还设个总会计师,这不是一个笑话。工厂‘三总师’,嘿嘿,我无语……”

  李正旺觉得胡操军母亲田总师的开场白就是在吐槽,叙述自己的不幸……然天成化工厂的人听得很认真、专注;李正旺很为自己的浮躁、不专注而汗颜,也收回杂念平心静气认真地听起来。

  “我接手的天成化工厂的财务就是一个混乱、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很多基本的财务制度都没遵守,当然这有历史原因、自身财务知识、素养原因、可能还有人为故意操作原因等等。经过这两年的清理、整顿、重新建账,规范了我们厂的财务制度,但有些历史遗留的问题,可能很难理清楚了:有些经济业务凭证模糊、损坏、甚者丢失;经办、经手人找不到了、调走了,甚至有的经手人都不在人世了”

  “我们厂从现代公司管理制度;从:资产、负债这两块看,其实已经属于破产了,资不抵债了;但我们厂所有者权益,是国家的,我们的职工是国家工人,因此就不能完全以市场经济制度、现代公司制度、公司法去解释套用这种经济体。通俗的说就是国家还得兜底……”

  “目前摆在我们的面前有三条路(也是市政府指明的道路):一,全部下岗买断,二、被其他公司收购重组,三、变卖资产优化债务,自立根生、再创辉煌。”

  田总师说完,没有热烈的讨论,而是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年纪最大的邓海光声音低沉道:

  “田总,我们企业也算农资部门,我们厂出产的磷肥对农民种田是必不可少的啊,也是国家扶持和优待的企业,每年听说国家都有惠农资金进行扶持,全部下岗,那这厂还要吗?最后厂是不是就没有了?这不崽卖牙爹田——不心疼吗?”

  小陈道:

  “下岗,卖断,标准是好多?我们就一次拿完这钱,今后就再也没有了?”

  黄毛女道:

  “全卖断了,肯定没有了,我们就不是国家工人了,国家也不会再管我们的死活了,听说:生老病死都自己想办法了,退休也没工资了,我们还有活路吗?这不是要人命啊!怎么市领导心都是黑的!不管怎样、无论如何我们不会答应!!”

  “对、对,肖妹子讲的对,我们绝不答应。”几个男人附和道。

  “大家也别总是盯着第一条,并不是第一条就是第一选择,这三条方案没有重点之分,都是并列选择。”田总师补充道。

  吴大军高声道:

  “这样,我看我们也别说些鸭踩水的话——只浮面上,还是叫田总师深入分析分析这几种方案的优劣、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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