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从刚刚学棋,到成为大魏国手,这段路,走了足足十年。</p>
从大魏国手,窥探到棋道,这段路,又走了十年。</p>
而立之年以前,他一直都在学习。</p>
以后,他便日行千里,对棋道逐渐掌握在手中。</p>
最终,又通过十年的时间,创下了‘天地大同式’。</p>
一子落天元。</p>
棋盘手中握。</p>
端是壮阔。</p>
此刻,被江流儿掀翻的棋盘上面,已经没有任何一枚棋子的存在了。</p>
他看向孟川,认真道:“接下来我所做的一切,你都要铭记于心。”</p>
后者抱拳道:“请先生放心。”</p>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对方要教导自己真本领了。</p>
棋道是儒修的一种。</p>
有人下棋下了一辈子,即使在纵横十九道棋盘之上天下无敌,但他未必是儒修。</p>
有人只是初涉棋道,便天资聪颖,接触到了棋道,从此伴随着下棋经验与技艺的增长,来使自身的修为加深。</p>
但是,没有师父领进门,绝大多数的酷爱下棋者,都难以通过棋道成为儒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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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棋书画,乃是儒修的四门旁支,其中,尤为要属棋道最难。</p>
只见。</p>
江流儿来到棋盘之前,大手一挥,居然使死物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p>
甚至将整座房间都有所影响。</p>
混沌袭来。</p>
不分天与地。</p>
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撕扯着孟川的身躯,仿佛要将他四分五裂。</p>
就在他难以忍受的关键时刻,江流儿握住了他的臂膀,语重心长道:“好好感悟。”</p>
如此轻轻一握,那诡异的撕扯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p>
“棋盘如天地,在没有落子之前,它就是混沌的。你方才所经历的撕扯之力,就是棋盘中的势,这些势与气,无主,所以才会对你造成影响。”</p>
江流儿缓缓说着。</p>
让孟川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p>
二人漫无目的的游历在整座混沌世界。</p>
“方才那撕扯之力,没有针对先生,是因为先生的修为高深,还是有着其它原因?”孟川不解。</p>
江流儿笑道:“还记得我刚才的话吗?我即是天元,举目望去,皆可为棋盘,棋盘之上,所有气与势虽然无主,但是却有能够制衡它们的存在,这个存在,便是天元。就好比是一座大阵中的阵眼,他代表不了整座大阵,但却是大阵最不可或缺的存在。”</p>
他暗中了解过孟川很多事情。</p>
知道对方在越州城前对付旱魃的时候,使出了极为著名的兵家大阵——八门金锁阵。</p>
这样的说法,更能让孟川理解。</p>
他继续说道:“我即天元,棋盘之内的所有势,我都可利用,你现在知道,我那棋谱中,为何一开始,都要下到天元的位置了吧?”</p>
天元倚势法。</p>
又叫做天地大同。</p>
孟川点了点头,“方才不太理解,现在已经懂了。”</p>
江流儿满意的笑了笑,道:“若不是时间不够,我还真想静下心来教导你半年,到时要不了多久,我们大魏朝,又能出现一位国手了。”</p>
为何时间不够?</p>
他没有给孟川发问的机会,直言道:“认真感悟我的棋道,心无旁骛,不要有丝毫杂念,只有你了解到整座棋盘的本质,才能快速接触到棋道。”</p>
以天地为棋盘。</p>
不是没有依靠棋道成为儒修的强者设想过。</p>
但是,他们都很难做到那一步。</p>
孟川不知道的是,将近两千年以来,第一个能做到将天与地都化作棋盘的人物,只有江流儿。</p>
可怕的是,他的棋道还没有走到终点。</p>
也就是说,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没准能通过棋艺成就大贤境界。</p>
孟川目不转睛的看着江流儿。</p>
后者大手一挥,之间茫茫混沌中,突兀的出现了一枚棋子,重重落下,化为了一座大山。</p>
紧接着,周围的那种撕扯之力,都在向大山极速靠拢,居然硬生生的将混沌分开来一道缝隙。</p>
与此同时。</p>
孟川的眼前,出现了纵横交错的十九道线。</p>
都在闪烁着奇异光芒。</p>
自己与江流儿,似乎便就站在了棋盘中央。</p>
这是...</p>
天元的位置!</p>
而那座大山,与天元互为犄角之势,将周遭气势尽揽于身,那种强悍至极的能量,顿时让孟川目瞪口呆。</p>
他暗自猜测,若是那座大山,砸在了自己身上,想来自己活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p>
除非是动用神图的能力。</p>
但以他现在的境界修为,过多的使用神图,会有伤到自身本源的可能性。</p>
江流儿继续落子。</p>
一条大河逐渐形成,盘旋在大山四周。</p>
“这是天与地刚刚形成的模样,有山,有河,可是混沌还未彻底分开,需要继续演化,而这天地演化之道,便是棋子变化之道。”</p>
江流儿的声音使孟川心生震撼。</p>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诸葛静远老是说,天下万道殊途同归了。</p>
浩然气生于天地,他动用浩然气,本质上,也是在借助天地之力。</p>
而江流儿就更为干脆,自己直接通过棋道的变化,而将天地演化。</p>
这种手段,简直就是闻所未闻。</p>
天地大同四字,名副其实。</p>
江流儿持续落子。</p>
一座座大山矗立在混沌世界中。</p>
一座高于一座,直接将混沌撑开。</p>
化为了天。</p>
而那承载着每一条河流的混沌,便就化作了大地。</p>
天与地始成。</p>
孟川本以为,这就要结束了。</p>
因此此刻,眼前的这方天地之间,所有力量,都被江流儿掌握在了手中。</p>
那些力量,有五行、有阴阳等。</p>
都是先前混沌世界中的势与气所化。</p>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p>
“看好。”</p>
江流儿轻声说了一句。</p>
随后,孟川便又瞧见他落子。</p>
顷刻间,一座大山直接崩碎,化为了粉末。</p>
这...</p>
孟川不解,费尽心力造就的天地,为何要如此?</p>
江流儿解释道:“这便是棋道的杀伐之力,当天元势成之后,天地也就成形,到了那时,自身就可随意掌握这天地之间所有的伟岸力量,在你面前,是棋盘,是棋子,唯有自己,即是棋子,又是执棋人。”</p>
孟川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p>
也就是说,天地大同一旦成形之后,身前万物,都是棋子。</p>
包括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大山,乃至每一个敌人。</p>
既然都是棋子,自己作为执棋人,自然是有能力让它无势也无气。</p>
无势无气,便是死子,自然要拔除。</p>
这便是棋道的杀伐之道。</p>
江流儿郑重其事道:“己身占据天元之位,犹如先天不败,既然已经不败,那么胜之又有何难?纵然举世皆敌,只要大势在我,便可将这片天地,重新归于混沌,在重新落子,此为重塑乾坤之道。”</p>
这番话,极为壮阔人心。</p>
孟川也已明了,为何己身要化作天元。</p>
天元,是棋位,更是棋子,相当于小说家中所言的天地意志。</p>
所谓大象无形,就是如此。</p>
无论是有意化无意,还是无意成有意,皆在自己的一念之间。</p>
天地意志,也是棋子。</p>
只不过,是最崇高的棋子。</p>
犹如天上仙人,高坐云端,俯瞰人间。,</p>
若有丝毫不顺心,就可搅乱人间气数,肆意摆弄。</p>
一念至此。</p>
孟川突然变得豁达起来。</p>
他看向江流儿的背影,深深作揖道:“多谢先生赐教,在下已经明悟。”</p>
语落。</p>
他缓缓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手做落子状,道:“先生,且看我这一棋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