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修

  阮苏每次来月事,都闹得很厉害。

  沈郁瑾怕她上课时难受,便道:“九点的课你就别去上了,让林安安替你上。”

  “那可不行。”阮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九点那可是专业课,不能逃的。”

  沈郁瑾失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学习了?”

  明明前天还懒到连作业都不愿意写。

  “别瞎说,我一直都很讨厌学习。”阮苏讨厌学习也讨厌得十分理直气壮,“只有像你这样的变态,才会喜欢学习,我们正常人都不喜欢学习,只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学习罢了。”

  这么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小姐,说自己被生活所迫,简直欠打。

  但阮苏觉得自己的话没毛病:她可不就是因为将来要继承家产,所以才不得不去学习讨厌的经济学吗?

  唉,学习可真是太难了,姨妈来了也不能休息,还得强撑着上课。

  姨妈根本没有来的阮苏,在心里长吁短叹着。

  小作精最后还是去上了课。

  去之前,沈郁瑾给她准备了一系列止痛措施:止痛药,止痛含片,暖宝宝,备用暖水袋,保温杯装姜糖水……他就差把床直接搬教室,让阮苏躺着上课了。

  阮苏望着这一大包东西,陷入了沉默。

  幸亏沈郁瑾下午有事没办法陪她上课,不然她丢脸可就丢大发了。

  暖宝宝也就算了,抱着个暖水袋上课……她仙女不要面子的吗?!

  这些东西,全部丢后备箱,一样也不许拿出来!

  经济课比较枯燥,但阮苏还是强撑着听完了。

  她不喜欢学习,而上课如果不好好听讲的话,课下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搞懂课上的内容,阮苏可不想付出多余的努力,所以她会逼着自己好好听讲,能课上搞懂的,绝不课下加班。

  能少学一秒是一秒。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阮苏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睡个美容觉。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突然走进了教室,径直朝阮苏走了过去:“苏苏,爸爸来接你了!”

  阮苏拿书的手一僵,桃花眼掀起,冷冷的瞥了那男人一眼。

  阮正南居然跑到学校里堵她了。

  这一刻,阮苏险些没忍住命保镖把阮正南叉出去。

  她倒不是下不了这个手,她是嫌丢脸。

  以阮正南的性格,被叉出去后肯定会泼男骂街。

  渣爹不嫌丢脸,阮苏可丢不起这个脸。

  “走吧,今天是你弟弟的生日,爸爸特意来学校接你,回家给你弟弟过生日。”阮正南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笑呵呵的跟阮苏说。

  阮苏只觉得讽刺。

  她似笑非笑的凝着阮正南,突然问:“我生日是哪天?”

  “啊?”阮正南梗住,半天答不上来。

  阮苏笑出了声,她一边笑着,一边为阮正南鼓掌:“你可真是个好父亲。”

  清亮的掌声,像一记记耳光,甩在了阮正南的脸上。

  阮正南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苏苏,你奶奶也会去的,你不去的话,她老人家肯定不高兴。”

  这话简直智障到了极点。

  阮奶奶那么疼阮苏,怎么可能会因为阮苏不去为阮继业继承生日而不高兴?

  阮奶奶甚至都没承认阮继业这个孙子!

  不过阮苏还是同意了去阮正南家坐坐。

  毕竟上次录了阮正南撒泼的录音,她一直没机会给奶奶听听。

  今天日子不错,大家齐聚一堂,刚好放放录音。

  阮正南他们一家现在住的地方,是阮苏以前的家,一栋三层高的复古式别墅。

  他们把她和阮妈妈赶走了,鸠占鹊巢,在这儿住得心安理得。

  但阮苏并不觉得难过,因为她和妈妈现在都有了更大更好的房子,这破房子,她一点儿也不怀念。

  “苏苏,你来了?”见到阮苏,何秀珍一脸热情,虽然她恨阮苏恨得牙痒痒,可每次见了阮苏,都得赔笑脸,“快坐快坐,饭马上就好,你先吃点儿点心垫垫。”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好几篇盘精美的小点心。

  阮苏瞥了那点心一眼,嫌弃之情丝毫不加掩饰:“这些东西……能吃?”

  何秀珍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虽然她对阮苏没什么真心,但做戏要做全套,为了今天的“戏”,她狠心下了血本,找高级甜品店的师父,订做了这一桌的甜点。

  结果她的血本,在阮苏眼里,却是不配入口的垃圾。

  何秀珍脸色铁青,气得胸口都在隐隐作疼,她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才勉强把一肚子怨气咽下去。

  “阮苏,你怎么跟你何阿姨说话的?”阮正南黑着脸道,“这可是你何阿姨精心为你准备的点心,早上你弟弟想吃,你何阿姨都没舍得给他吃。”

  一旁的阮继业听到这话,立刻哭闹了起来:“我要吃点心!我要吃点心!我要吃点心!”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哭又喊,魔音穿耳,喊得人头疼。

  何秀珍连忙过去哄:“继业乖,让姐姐先吃,姐姐吃完,你再吃。”

  “坏女人!”阮继业恶狠狠的瞪阮苏一眼,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冲阮苏丢了过去。

  烟灰缸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然后被阮苏保镖稳稳接住了。

  阮苏慢条斯理的伸手,保镖会意,立刻把烟灰缸递到了阮苏的手上。

  “子不教,父之过。”阮苏细长的指把玩着烟灰缸,“我不打小孩儿,所以……”

  下一瞬,阮苏目光一凛,反手把烟灰缸砸了过去。

  她瞄准了阮正南。

  所以你这个当爸爸的,就代为受过吧。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阮正南瞬间头破血流。

  “我艹你妈的!”阮正南破口大骂,他再也装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就想过来收拾阮苏,“赔钱货,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你不可!”

  阮苏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跟她动手,当她的保镖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果不其然,阮正南碰都还没碰到阮苏,就被阮苏的保镖按到了地上。

  “哇啊啊啊!”一旁的阮继业被吓到,哭得更响亮了。

  阮苏皱眉,不悦的瞥了那小胖墩一眼。

  “找个胶带把他嘴巴封上。”阮苏按着太阳穴道,“真是吵死人了。”

  保镖听到吩咐后立刻找了胶带,按住嚎啕大哭的阮继业,用胶带封了他的嘴。

  若是换成平时,何秀珍早就扑过去护住阮继业了。

  但这一次,她没有去保护儿子。

  因为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阮奶奶马上就要过来了,她要让阮奶奶好好看看,阮苏平日里是怎么欺压他们的。

  被砸破头的阮正南,被胶带封住嘴阮继业……不够,还不够!

  何秀珍给一旁的阮笑萤使了个眼色,示意阮笑萤该放大招了。

  阮笑萤会意,开始了她的表演。

  “阮苏,你别太猖狂!”阮笑萤怒目瞪向阮苏:“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呵,奶奶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是沈郁瑾的女朋友,奶奶想和沈家合作,所以才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宠爱你罢了。”

  她阴狠一笑:“但你以为沈郁瑾是真的爱你吗?别天真了,像你这么作的女人,哪个男人会喜欢你啊?实话告诉你吧,你不过是沈郁瑾掩盖真相的一个工具人罢了,沈郁瑾根本就不喜欢你!”

  “你还不知道吧?沈郁瑾有个双胞胎妹妹,但他妹妹小时候被抱错了,三年前才回到沈家,而沈家之前养的假千金,名叫许若晴,她才是沈郁瑾的真正喜欢的人,是沈郁瑾心里唯一的白月光。”

  “沈郁瑾是三年前追的你吧?呵呵,沈家的真千金刚好也是在三年前回的沈家,你仔细琢磨一下,沈郁瑾他为什么在那个节骨眼儿上追你?因为他想用你来掩盖真相!沈家未来继承人追求阮家千金小姐的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刚好掩盖了沈家真假千金互换的丑闻。”

  “而且,沈郁瑾虽然和许若晴没有血缘关系,两人毕竟也算名义上的兄妹,突然在一起,一定会被人诟病,沈郁瑾也需要一个挡箭牌,来过渡一下,而你就是那个挡箭牌!你作天作地,是最好的反面教材,沈郁瑾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给他将来迎娶许若晴做铺垫,他迟早会甩了你的,而当他甩了你的那一天,你将会一无所有!”

  “我倒要看看,等那一天到来以后,你还嚣不嚣张得起来!”

  阮笑萤一改往日柔弱无辜小白莲的人设,机关枪一般说了一大串,然后挑衅般的盯向阮苏。

  她早看阮苏不顺眼了,但阮奶奶太宠爱阮苏了,谁敢招惹阮苏,那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纯属找死,所以再不爽她也只能忍着。

  但今天可不一样。

  她们今天的目地,就是要激怒阮苏。

  阮奶奶正在来的路上,在这期间,阮苏越愤怒,闹得越大,对他们越有利。

  以阮苏那作天作地的性格,应该马上就要爆发了吧?阮笑萤在心里得意的想:哼,她偷偷在客厅藏了摄像头,一会儿正好可以把阮苏撒泼的模样拍下来!

  阮苏不是一入学就被a大那群没品位的人捧成了a大女神榜之首吗?

  还有人在学校论坛里吹彩虹屁,说什么阮苏不仅长得美,而且出身名门,仪态都是从小练的,是刻进骨子里的,是真正的名媛,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高贵和优雅。

  呵!阮笑萤在心里冷笑:她倒要看看,等她把阮苏撒泼的视频发出去后,论坛里那些夸阮苏高贵优雅的粉丝们还能不能继续夸出口!

  阮笑萤等着阮苏爆发,她甚至希望阮苏能扑过来打她,她好趁机装无辜,立稳柔弱善良的人设。

  而对面的阮苏,只是淡淡的掀起了桃花眼。

  她用眼尾睥了阮笑萤一眼,眼神透着冷意,但并没有动怒:“这消息是你从哪儿得来的?”

  声音也很轻,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似乎并没有把阮笑萤刚才说的话当一回事。

  “是我闺蜜告诉我的。”阮笑萤急了,她以为阮苏是因为不相信她的话所以才表现得这么淡定,于是她想都没想就把底兜了出来,“许若晴大学考上了f国的東黎大学,我闺蜜秦筝筝刚好也考上了東黎大学,而且还和许若晴是舍友呢!”

  “这些都是许若晴亲口告诉筝筝的,而且许若晴手里,还有沈家祖传的戒指!那戒指可是沈家的传家宝,历来都只会传给继承人的妻子!”

  沈家确实有这么个戒指。

  和阮家不同,沈家是豪门世家,家族有上百年的历史,这种老牌世家,一般有三个特点:关系错综复杂,古老又名贵的藏品多,同时规矩也多。

  阮苏描画精致的眉微微往下压了压。

  她瞥了眼茶几上的茶壶,突然道:“倒茶。”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直接把一屋子的人都听懵了。

  尤其是阮笑萤,她仿佛没听懂阮苏的话般,用一种费解又匪夷所思的表情盯着阮苏:“你说什么?”

  “倒茶。”阮苏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你是智障吗?这两个字哪个字听不懂?”

  阮笑萤气得心脏疼,正要发作,一旁的何秀珍突然瞪了她一眼:“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呢?看把你姐姐惹生气了吧?赶紧给你姐姐倒茶赔礼!”

  阮笑萤只好不情不愿的给阮苏倒了茶。

  茶是刚沏的,茶水滚烫,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阮苏接过阮笑萤递过来的茶,然后一扬手——

  滚烫的热茶,全部泼到了阮笑萤的脸上!

  “啊啊啊啊!”阮笑萤惨叫出声,一时间什么计划也不记得了,只遵循本能的怒骂,“阮苏,你有病吧!”

  这可是刚烧出来开水!

  阮苏居然用刚烧出来的开水泼她的脸!

  阮苏的目光仍旧清冷,她轻飘飘的扫了阮笑萤一眼:“现在,清醒些了么?”

  “清醒了的话,就把你这些愚蠢的小伎俩都收起来,挑拨离间都不会挑,白瞎了许若晴递到你手里的刀。”

  挑拨离间,讲究的是润物细无声,不着痕迹的把刀插进去,揦出一条不可磨灭的裂痕来。

  而不是这样明目张胆,就差把“我没安好心,信我的你准完蛋”写在脸上了。

  一家人,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阮苏觉得无聊,转身想走。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阮小姑的声音:“妈,我进去接苏苏就行了,你干嘛还跟过来?你不是不想见那一家人吗?”

  “确实不想见。”这是阮奶奶的声音,“但我宝贝孙女在里面呢,我得进去看看我孙女被欺负没。”

  阮奶奶本是不想来阮正南这儿的。

  但阮正南说阮苏会来,阮奶奶这才勉为其难答应过来吃午饭。

  听到阮奶奶的声音,何秀珍意识到机会来了。

  于是她一个假摔,倒在了地上,然后咬着手绢开始哭。

  台词她都准备好了:苏苏,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打我骂我都认了,可你弟弟他才六岁,今天还是他的生日,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阮小姑引着阮奶奶走进大厅。

  何秀珍台词已经到了嘴边,眼泪也酝酿好了,即将开演。

  然而就在何秀珍开演的前一秒,阮苏漂亮的桃花眼一眨,晶莹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奶奶,”小作精委屈得不行,“他们欺负我!”

  假摔的何秀珍:“?”

  被泼了一脸茶水的阮笑萤:“???”

  到底谁欺负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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